第29章 不杀原则
“把腿放下来！”
怎么那么多事儿。
杰森嗞了一下牙，把腿从仪表盘上放了下来。
偷渡到香/港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是问题，只是在方式上有点分歧。
杰森原本打算直接潜进某艘货轮就上岸了，可艾弗说不！
“这样不符合我们的身份。”
我们还要什么身份，不就是来做清道夫的吗？
“我们要打出名声，做出品牌！”
你这是要原地出道？
“在复仇之战来到前，我们的名头绝对不能比那些神经病差！”
“不要不经同意翻我的过去！”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来。
杰森告诉自己，就当是屈服于甲方爸爸的要求。
于是，他们就用着艾弗以前屯的假身份，明目张胆地搭上国际航班，在头等舱的殷切服务中进入香/港境内。
落地直接入住ICC顶层，一边在露台上欣赏维多利亚港的夜色，一边查找本地黑帮势力划分。
“……”
杰森还能说什么，原来小伙伴平时工作的时候都是走詹姆斯邦德路线的么。回想一下老蝙蝠的工作状态，杰森感受到了来自阶级划分的深深恶意。
艾弗家原本的条件应该没那么好？是他在英国的姑妈家？
“嘿，来看这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艾弗在起飞前订的一批货很快就送到了他们手上，各种装备充足得足以让他们武装到牙齿，还开着装备了各式炮弹和仪器的防弹改装车。
现在他们已经将车开到任务地点两条街外的地方。外面是普通的居民区，人们好像还在街上布置着什么，没有意识到与他们那么近的地方还停着一辆凶器。
杰森甚至觉得他们直接开车撞进黑帮集会腹地，再一通扫射就完事儿了。
然而艾弗表示任何事情都要谋定而后动，所以他们现在还留在车里研究作战计划。
这话听起来真像某个老头儿。
杰森看了眼副驾上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热成像仪的艾弗，他很想说，自己今晚的计划里面并没有他的位置。
但他也怕自己这话一说出口，得到的待遇就不是把腿放下仪表盘那么简单了。
“艾弗。”
“嗯哼～”
“我想说。”杰森关掉了成像仪的投影，注视着艾弗那双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绿眸，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艾弗眨眨眼睛，他有点今晚会比较刺激的感觉。
杰森深吸一口气，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我只需要一把刀就能解决全场。”
“解决全场？”
“是的。”杰森觉得艾弗的眼睛纯粹得惊人，他不太敢对着这样的眼睛说出什么血腥的话，虽然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不留。”
他或许会有点失望。杰森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艾弗脸部以下。
毕竟杰森还记得的，这是他过去、现在，很可能还包括未来，唯一一个对他抱有那么光明的期待的人。
“这就是你全部的计划？”
艾弗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从他对面传来。
“是的。”
杰森低低应道。准备随时下车走人。
蓬～
是车上附送的抱枕，杰森脑袋上挨了它一下。
没办法。车上的配置太好了，仪器都是镶进车壁里的。
“你管这叫计划？！”艾弗其实更想来点暴力的。
因为这小子全身上下都明明白白写着“我要单干，你很碍事”几个大字。
艾弗觉得很有必要维护好情报人员的尊严形象！
“你一通胡宰，宰舒服了，宰清静了，就不管后续了是吧。”又一个抱枕飞过来。艾弗誓要把他那颗目光短浅的脑袋砸通透。
“你知道这七个家族对于香/港的地下世界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洗牌结果吗？你知道这样会影响多少无辜的人吗？！”
驾驶位上已经堆了一堆抱枕，还有一只被打得头越来越低的小杰鸟。
“他们没有谁是无辜的。”杰森弱弱反驳。
“你了解过个啥！你还敢还嘴！”
艾弗气得哥谭土话都要给他逼出来了。
杰森完全不敢说话。
呼，骂这块木头可真累。
“那现在。”艾弗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放温和点，“你听我的。行不行？”
行行行！
杰森听话点头。
孺子可教也。
艾弗点亮他刚才找的几份资料屏幕，指着几个头目的照片对杰森说：“不断地杀戮是没有用的。你要杀到点子上，要杀到他们不敢再犯。”
这话说得越来越像某个老头了。
“不是。”还是有点不同的，杰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不反对我杀人？”
“那有什么？”艾弗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这小子还没下过手？
当然不关这事儿。
杰森组织了一下语言，避开某人：“我们应该算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吧。可是，正义之人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做双手染血的事情呢？”
“……”
这是你吗，杰森？我真的没认错人吗？
艾弗四处看了看。
抱枕已经用完了。
一只抱枕从对面递了过来。
艾弗死鱼眼。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啊。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艾弗抬手拒绝。
“杀人跟正义完全就是两码事儿。”到底是谁给他留下了那么沙雕的价值观？艾弗简直要忍不住去翻自他身上翻涌而来的信息流。“你这话说出来让美国队长还怎么活？”
美国队长？杰森懵了一下。
这个二战老兵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依旧是国民正义典范。
这能比吗？
“定义正义，或者定义任何人的重点不是你做了什么。”艾弗揉了揉眉心，其实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跟他说这些，“重点是你的内心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杀多少人都不会动摇你内心的正义。”
杰森不说话。屏幕的光打在这个同样还不够成熟的大男孩脸上，照出他紧抿的唇线。
有时候艾弗也感觉自己并非无所不知。
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能看穿他的童年好友的过去与未来，可却看不穿他此刻在苦恼些什么。
“如果你认为不杀很重要，那你就坚持，这无所谓。”
艾弗不得不提供更直白的单选题，进一步开导这个不知钻进哪个牛角尖的耿直孩子，“如果你认为杀人与你所坚持的并不冲突，那么杀不杀完全就只存在利益最大化的考虑。”
车内一片安静，艾弗留出时间给他慢慢思考。
艾弗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可杰森似乎已经被它困扰许久。不是因为良心不安，而是有另一把更大的枷锁缠在他握刀的那只手上。
实际上，集会已经开始，他们早已错过最佳动手时间。
“我一定会杀人。”
半晌，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我一定会杀了他。”声音有些嘶哑，还仿佛有点颤抖。
那是整个胸腔都在因为怒火而翻腾。青筋暴起，抓着抱枕的手几乎要将它抓碎。
杰森以为自己经过训练之后，已经不会再为那件事而动怒。然而他的伤口只是暂时缝合，还远远没有痊愈。
“为了复仇。”为了我的死亡而复仇。
“为了那些已经被他杀害，和即将被他杀害的人们。”为了让世间不再出现另一个我。
是谁说过来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无法互通的。
但这并不妨碍艾弗此时握住那只用力的手，告诉他：“那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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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尽管时间稍晚，但其实实力足够时，完全不必讲什么最佳时间。
杰森的行动计划还是毫不留情地被打下去了，现在艾弗也在大楼里面。
“就是现在。”
香港的地下世界由七个黑帮家族掌控着。
今晚，他们齐聚一堂，借着其中一位成员丧礼的名义，举行交易集会。
再好不过的扬名机会了。
大楼监控权限已经接管。
艾弗站在顶楼的死角注视全场。熟悉的立体模拟再次搭建在他脑海中，所有任务对象均已标红。
万无一失。
与艾弗合作过的老前辈可以告诉你，跟他合作最爽的地方在哪里。
你完全不必再考虑任何的潜入计划，不必为了安排撤退路线在动手时还畏手畏脚。一切都进入最直接最壮丽的任务核心当中，你甚至只需要考虑挥刀那一刻的美感。
现在，已经进入休息时间。
其中一位家族族长揽着年轻的女伴进入客房休息，目的众人皆知地呵退了他的保镖们。
房门合上。
挥刀。
刀尖划破了男人的颈动脉。
反手刀柄轻磕。
女人的尖叫还没迸出喉间。
任务一号解决。
杰森用一块白手帕擦干净刀上的血，然后将染红的手帕盖在男人脸上。
颈动脉的出血量很多。等到他被人发现时，足以将整块手帕染红。
“走北面那扇窗。”
杰森翻身而出。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带着面具的他在夜色中几乎没有存在感。
这还是艾弗一定要他穿得那么低调的。
他的原话是，“我还想结束任务后重新回到酒店睡觉，而不是哪里的安全屋。”
在珠峰脚下的小旅店也没见你就睡得不好了。
“你看到了，我其实不需要你帮忙的。”
杰森贴附在建筑的外墙上腾挪转移，对通讯器另一头的艾弗低语道。
我知道，我知道。
艾弗想对这只傲娇的小杰鸟翻个白眼。
还不就是不想让我动手杀人。自己的道德洁癖自己都守不住，何必蔓延到我身上来。
杀几个NPC我可没有负罪感。
他转移话题：“下一个，上三楼。”
杰森应声而上。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但艾弗的直跳的神经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今晚，恐怕还有别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