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空
徐管家死了。
李南、李希、大太太亲眼看见他咽气的。
大太太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警察已经说不出话来，就连李南和李希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碗汤里被人掺了毒，但是很明显，凶手杀错了人，本来是要杀死大太太的，可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怄气，没有喝下这碗断肠的毒药，侥幸躲过了一劫。
静波眼神变得空洞，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风很大，吹得呼呼作响，卷起的落叶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她懊丧的想：一切都因为我，因为我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的。
海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搂着她的肩膀道：“振作起来，我和王备会保护你的。”
静波本来就是柔弱的女孩子，经过这两天三番五次的惊吓，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她晕死了过去，海棠守着她。
沉睡中的静波很安静，胸口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
门轻轻开了，海棠吓得猛然回头，对上了王备慵懒的眼神她才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
“有线索吗？”
王备淡淡道：“还没有。”
海棠懊丧的垂下头，她消沉的叹口气。
王备道：“怎么了？你也害怕了？”
两个人怕吵醒静波，声音压得极低。
海棠摇摇头道：“我不害怕，我只觉得这个人作恶多端杀了三条人命！怎么可以这么凶残，比我们见过的那些人还要可怕！”
王备走到海棠身边扶住她瘦弱的肩膀道：“我师父跟我说过，不要总听女人的话，会吃苦头的。”
海棠不解其意道：“什么意思？”
王备挤眉弄眼道：“意思就是不能听你的话，最近这两次麻烦事儿都挺多，特别是这次李家宅子杀人事件。”
海棠有点生气，她撅着嘴巴怏怏不快道：“数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我看你眼睛放光，快快乐乐的吃了不少甜头！”
王备的目光被书架上的照片吸引住了低低的问：“这是？这是李连水和韩律师？”
海棠点点头道：“没错，这间房是李连水之前的一个小书房，他嫌书不够多自己又改造了另一个书房，他这个人怎么对书这么痴迷？”
“静波告诉你的？”
海棠认真的点点头。
王备细细的看着书架上的照片。
第一张是李连水和韩律师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举着某登山队的旗帜站在山峰处大笑招手，年纪应该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朝气蓬勃，谁能想象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呢？
第二张照片是李连水和大太太结婚的照片，拍摄地应该就在婚礼现场，大太太盖着蕾丝头纱却掩饰不住清秀的脸庞，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包含着羞涩和期盼甚至带着少女一点的天真，和现在犹如枯木死水阴气沉沉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相比，真是天差地别，仿佛就是两个人。
第三张照片是二太太举着麦克风唱歌，叠着一双修长的腿坐在真皮沙发上，眼波流转，风情无限，是个妙人，难怪那么多的红粉佳人李连水偏偏给了她名分地位。
第四张照片，是李家三个孩子的合照，五六岁的年纪，对着镜头灿烂微笑，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想想现在此情此景和照片上他们灿烂期许的笑脸，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李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让李连水那天急火攻心丧命的丑闻和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死人是开不了口说话的，难道这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埋藏在地底？
海棠走上前来，酝酿许久却不知如何开口。
王备不去看她却猜出她的意思，直截了当道：“不可，不可。”
海棠被人看穿心思有些不快，她强硬倔强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王备道：“我当然知道，你想扶乩？想勾出李连水的魂魄？”
海棠的心思被人说了出来，她有几分懊恼，但是还是固执道：“没有，我没有。”
王备正色道：“我曾答应过师兄再也不走这条路，你应该知道的。”
海棠气鼓鼓的想辩解，可是看着王备平静的眼睛，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黯然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想而已。”
“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我说过人有人的规则，鬼有鬼的规则。”
海棠点头如捣蒜。
王备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剥茧抽丝费一番功夫的。”
海棠舔舔嘴唇涨红着脸道：“我知道。”她还想说什么，可是静波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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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二太太有点不信。
李南斩钉截铁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您不信我说的话？”
二太太哑然道：“我没有不信，只不过厨房都调查了？厨娘们都查清楚了？”
李南有些不耐烦道：“当然，当然都调查了，都毫无嫌疑，那碗汤水本来是给大妈的，可是她故意找茬存心想刁难我。”
二太太一双美目滴溜溜的乱转，她低低猜测道：“难道不是她逢场作戏？我看搞不好就是她自己下毒的！”
在一边沉默许久的李东无奈道：“母亲，您也不想想，大太太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她怎么能下毒呢！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管家、大哥、南南都在场的情况下，众目睽睽她怎么下毒呢？”
二太太看着李东呆呆道：“东东，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李东撇撇嘴道：“是这个问题太简单，你想的太复杂。”
李南冷笑道：“那你说是谁？一个管家有什么好杀的？”
李东认真分析道：“管家一定知道什么事儿呗！”
李南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二太太倒是来了兴致，她鼓励似的摇晃着李东的手臂道：“好儿子，继续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
李东憨憨道：“有啥可说的，侦探小说里都这么说！”
李南道：“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私家侦探的尸体本来在书房，陈老师人不见了，可是接着陈老师的尸体出现，私家侦探的尸体不见了！”
李东摇摇头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遇到一点儿麻烦。”
二太太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受气窝囊的儿子变得和往常不一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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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波醒了，海棠扶着她坐了起来给她端来一杯水。
静波喝了两口，干涸的嗓子这才湿润起来，她向海棠道谢。
海棠和王备都关切的看着她。
静波柔弱道：“我想好了，我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海棠和王备异口同声起来“走？”
静波坚定的点点头“我要走了，我要回沈阳，回我平凡的人生里过着平凡的日子，这段时间我真的受够了。”她终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太可怕了！不停的死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说不定下一个被杀的人就是我！”静波捂住了脸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是单纯的女孩子，日子过得普通简单，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消失的遗嘱弄乱了套。
“可是你和李希还有全同胞检定没有做呢！”
静波懊丧道：“我不想做了，李连水是不是我的父亲我觉得不重要，财产给不给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平凡的人生！安定的生活！”
“静波！”韩律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听见了一切，他有点着急的看着她。
静波勇敢的看着韩律师“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韩律师一肚子话都说不出口，他干瞪着眼。
静波决绝道：“我已经考虑清楚我已经不想在考虑所以不要再说让我考虑之类的话了！我真的听够了！我的母亲是谁不重要！我的父亲是谁也不重要！无论他是身无分文的乞丐还是财富滔天的富翁，这些都不重要!”
韩律师不解道：“那你说什么重要？”
静波一字一顿道：“重要的是我的养父养育了我，他塑造了我，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些足够了！”
韩律师被震撼到了，他看了看王备，王备耸耸肩膀道：“现在没人劝的了她的。”
海棠赞许的看着静波，心中暗想：我没看错人，静波是个好女孩！
韩律师放低了声音道：“李连水的财富是你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它现在就在你手边，唾手可得！你就这么轻易放弃？”
海棠忍不住打断了韩律师的话：“韩律师，我希望你能尊重静波。”
韩律师干笑道：“孩子，你们都还年轻不懂的金钱的重要性，这个世界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当你拥有很多很多数不清楚财富的时候，你的人生可以自由让你自己去支配，你失去的是烦恼，你得到的是无尽的快乐。”
王备点头道：“我承认您说的话，是真理，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真理毫无用处。”
韩律师不屑道：“我说过你年轻，小伙子，你不懂，人生很长，道理很多，别说那些心灵鸡汤，是人都要吃饭的，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
静波忍无可忍道：“够了，韩律师，这些话我真的不想听了。”
韩律师哑了口，他为难的笑笑“好吧，孩子，我尊重你，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走了。”
“韩律师我们聊聊别的吧。”王备走到书架前指了指照片道：“这是你和李连水的合照。”
韩律师走上前端详了好久，他叹道：“是啊，我们那时候很年轻，我也曾是个理想主义者，可是没钱的世界让我处处碰壁，滋味很难受，阿水也是，我们都没钱，可是却是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快乐很纯粹，我们一起登山，一起下河，一起玩耍。”
海棠道：“你和李连水的交情不一般。”
韩律师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海棠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说话很直率。
“没错，我们同乡，算是一起长大，一起来到吴江城打拼，我当时也多受阿水和大太太的照顾，那时候我还是政法大学的穷学生，每天吃米汤饿得满眼冒金星，我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事情你们都不能理解，一碗米饭我可以吃三顿，餐餐都是米汤。”韩律师举起他和李连水的照片眼睛似又泪光闪烁继续道：“那时候他们两口子刚起步，跑码头做水产生意，阿水和大太太感情很甜蜜，大太太也很照顾我，是个好人，可惜好人却没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