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武以言还是暂时放过了司无邪。一方面司无邪要准备考试。从没有对考试认真过的他,忽然开始因为考试而努力看书,司无邪变得越来越烦躁,武以言也尽量不惹他。
另一方面武以言也越来越忙碌起来,待在实验室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深夜才回宿舍。好像是实验出了瓶颈,正在寻找解决办法。
这天晚上,罕见有人敲宿舍门。自从司无邪住进来,武以言都是通过手机和他联系,有人来敲门,司无邪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司无邪打开门,看到武以言的一个实验室的师弟拿着盒饭站在门口,“大师兄让我给你买的饭,给你。”
司无邪接过盒饭,“他怎么了?”
“就是没时间。没什么事。”
“哦。他做的什么实验?怎么这么忙?”
那个师弟试探着问他:“你不知道你师兄做的是什么实验吗?”
“不知道。没问过。”
“那,你知道你师兄学什么专业吗?”
“物理。”
“亚分支呢?研究方向呢?”
“......”
那个师弟脸上明显出现不赞同的表情,“我先回实验室了,”他看了手上拎着的还有许多盒饭,“大师兄和其他人都没吃呢。”
“那个,我能去你们实验室看看吗?”
“可以倒是可以,也不是秘密基地,只要不影响别人做实验就行。”
“谢谢。你可以带我去吗?我没去过。”
“实验室就在楼上,你天天住在这里,居然没去过实验室?”他的语气明显不满,声音也加大了许多。
“......”
那个师弟转身引导司无邪上楼,“你对你这个大师兄也太不关心了。师兄倒好像对你的事情全都知道似的。”后面这句话明显带着嘲讽。司无邪无语。
到了实验室门口,司无邪有一点不安,想象武以言每日忙碌,自己却安心享受他的照顾,产生了一点负罪感。
但是看到武以言,司无邪的那点负罪感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实验室,十几个同学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除了武以言。
他正斜坐在一个书桌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看着前方,眼神似乎没有焦点,右手搭在椅背上,手指夹着笔,就要掉了的感觉。书桌上摆着薄厚不均的实验记录,大部分都是打开的,摊了满满一桌。他左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压着一张纸。那张纸上只写了几个数字。
司无邪想上前去打招呼,被人拉住了,“别打扰他,他正在计算。”
“心算吗?那么牛逼?”
“师兄心算确实厉害。不过都拿电脑算过了。师兄只不过在检验实验过程。”
司无邪看着武以言,恰巧这时他又提笔写了一个数字,那笔在他之间转了两下,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那个师弟把一个写着“大”字的饭盒放到他面前,他也没看见一样。
司无邪吃完饭,下楼拿了本书,坐在武以言身后,一边看,一边想武以言姿势都没变过,不知道脖子疼不疼,腰酸不酸。
一两个小时,武以言不过又在纸上写了几个数字,把笔往桌子上一拍,“这个思路看来也不行。诶呦,饭来了。谢谢。”他打开盒饭开始吃,“小师弟的饭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
“他吃了多少?”
“你没告诉我看着他吃。”
“你也没那时间。下次我给他规定量。”
司无邪忍不住插嘴,“吃了一多半。”
武以言立刻转过身,看到司无邪,脸上笑成了花,“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就是想上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哦?有兴趣知道吗?”
“没兴趣。”
不过是拌嘴日常,但那个打饭的师弟似乎当真了,“你这个小师弟也真行,连你是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我的小师弟很不关心他的大师兄呢。”他说话的同时,还在司无邪脸蛋上拧了一把。
司无邪往后一仰,看了其他人一样,他们有的微微一笑,有的装作没看到。
“没关系,”武以言转身接着吃饭,“我师弟们都知道。”
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的师弟们知道到什么程度?
晚上,武以言给他解释了自己做的实验和目前存在的问题,司无邪听得一知半解,“也是,你才大一。”武以言摸摸他的脑袋。
司无邪自己亲自去食堂打饭已经很神奇了,他居然还给别人带了一份饭,食堂里的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他。其实司无邪还想着要不要给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带饭,但只是一个想法就觉得累,直接放弃了。
武以言打开司无邪摆在他面前的饭盒时,武以言是惊喜和尴尬,其他人是惊讶和不满。
司无邪不明白自己主动打饭为什么还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还是昨天打饭那个师弟给出了答案:“你的大师兄,吃饭有点挑。”
其他人接着说:“说得真客气,不是有点挑,而是很挑。”
“你这盒菜,全部踩雷。”
司无邪看着武以言的饭菜。他平时就觉得武以言给他自己买的饭过于单一,这一次本着营养均衡的想法,特意给他挑了平时他不吃的菜买,根本没想到挑食之说。何况他身体那么好,谁想到居然还挑食?
武以言打个哈哈,“没关系。只要是我小师弟买的,我都爱吃。”
“不过你对青豆过敏。”另一个人冷静地指出。
“是过敏,但不严重,起疹子而已。”武以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司无邪啪地把他的饭盒盖盖上。
“嗯,”今天是另一个师弟买饭,“我不知道你师弟带饭了,所以我给你和你师弟都带了一份饭。”
司无邪把自己给武以言买的菜全吃掉了,饭只吃了一点儿,仍然觉得撑得难受,毕竟那是按武以言的饭量买的。
武以言按照司无邪的要求,把不喜欢吃的列出一个长长的单子,不能吃的除了青豆还有很多,追问之下知道是化验的结果,基本上都没试过。
司无邪拿手指在单子上弹了一下,“不着急,慢慢来,一点点适应,会逐渐喜欢吃的。”
司无邪此时因为撑,半仰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说这话时却透出一副不可违抗的架势。
挑食大概是种病,但实验室的师弟们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司无邪能把他治好。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而忙碌。终于最后一科考完之后,司无邪应武以言要求,晚买了三天的票。
可是第一天晚上起,司无邪就站不起来过。因为瘫在床上起不来,所以司无邪有了新的外号:充气娃娃。
“我的娃娃,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就站不起来了吗?”
“因为身体被你搞得越来越虚弱了。”
“当然不是,”武以言笑着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没发现你比以前越来越敏感了吗?反应也越来越强烈。”
司无邪当然也发现了,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除了依赖于武以言的照顾,身体也开始依赖他。越来越依赖他。这样的身体,不管他如何嘴硬,怕是也离不开武以言了吧。
被这样的自己羞愧到无以复加,也对让自己变成这样的那个人,万分感谢。
太快了,认识他不到半年而已。
认命吧,接受他给自己的一切。
堕落吧,祈求他给自己的更多。
从哪一刻起,司无邪也说不清,武以言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正喝着水,还没开始撩拨他,司无邪脱口而出,“我还想要。”
武以言把嘴里的水哺给他,“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司无邪:“我所有的一切,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意乱情迷两天三夜,武以言终于缠着司无邪深深地睡着了。
司无邪是被武以言搀扶着上了火车,车上乘客甚至有的热情地过来帮忙,还有人好心地嘘寒问暖。司无邪一概冷漠面对。睡了一觉又一觉,偶尔醒了时候想:武以言除了最后一天,其他时间都没怎么睡,一方面为他的精力体力深深折服,另一方面也有些不安,总觉得他的心理状态逐渐好转,但是不是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在偷偷惩罚他自己?
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单纯满足他是不够的。但是司无邪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一阵电话铃声把司无邪吵醒,电话那头是武以言白痴一样开心的声音:“充气娃娃,该起床了,火车要到站了吧。”
居然连准备下火车都得让那个严重睡眠不足的人提醒,司无邪骂自己:明明是为了照顾他才跟他住在一起,结果处处被照顾的人是自己。
“你怎么知道?”
“看列车时刻表啊。娃娃宝贝,清醒一下,别落下东西。”又换了一个外号。
“嗯。”
“到家了先给我个信。”
“不一定能马上给你信。毕竟我爸妈在。”
“那好,抽出时间马上给我个信。”
“好的。”
“不说了,你收拾东西吧。爱你呦。”
司无邪头靠在椅背上,微微地笑着,“我也爱你”,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