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争吵
这时，拦他的两名宁家仙士也过来了，宁安站在他旁边说道：“苏小公子，节哀顺变。你不是要看苏家主夫妇的尸首吗？我这就开棺。”
“不用了，就让我，让他们……”苏庭月断断续续的话未说完。“还是让我来开棺。”宁洛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来了？”苏庭月吃惊的看着宁洛画说道：“你没回宁家？”
“苏家家主身为仙门家主突然死亡，我自然要来上三柱香的。”说完，点燃三支香，跪到另一边的蒲团上，恭恭敬敬跪拜三次后，把香插入供台上的香鼎之中。接着站了起来，来到棺材旁，推开棺盖，露出里面的尸身来。
苏庭月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来到棺材旁边，看向棺材中的尸身，一见，正是他的伯父，顿时，眼角泪痕还未干，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哽咽着问宁洛画：“你可知我伯父他们是怎么死的？”
宁洛画看向旁边的宁安，宁安说道：“我们检查过尸身，面色安详，周身并无伤痕，就像是在睡梦之中突然神魂消散而死亡。”
苏庭月一听此话，顿时想到了胥家密室里死的十几个人也是面色安详，神魂俱散而死，难道两者有什么关系？他习惯性地看往宁洛画，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苏庭月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发现，何人发现苏家被灭门的？”
“六天前，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见到一整天苏家大门未开，也未见有人出来，诧异之下，便敲门，结果一碰到门，门便打开了，见到了里面躺了一地的尸身……”
苏庭月一听到一地的尸身，如同雷霆贯耳，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苏庭月醒来，便见自己躺在床上，室内一片昏暗，他欲起身，一动，却发现四肢无力，挣扎了一下，惊醒了正在打坐的宁洛画。宁洛画站起身来，点燃烛火，来到床边，扶起苏庭月坐好，“你神魂不稳，再加上驭剑导致灵力大损，所以四肢脱力，再休息一下。”
“我现在在哪？”
“城中客栈里。”
“我要回去。”
“你现在能走路吗？”
“我要回去守灵。”苏庭月说道：“我堂兄不知道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就让我替他尽尽孝。”
“可是你的身体……”宁洛画话未说完，便被苏庭月打断，“无事，你能送我回去吗？”
“好。我背你过去。”说完，宁洛画背起苏庭月，朝外面走去。下了楼，宁安睁大眼睛，张着大嘴，一脸震惊地看着宁洛画，“明辉君，我来背吧？”
“不用，你在前面领路去苏家。”
走出客栈，苏庭月便看到不远处的苏家一片昏暗，在一片灯火之中，显得格外明显，古铜色大门如同一张嗷嗷待哺的大嘴，似乎想要吞噬进门的人。
领路的宁家仙士奇怪地说道：“咦？张舒人呢？怎么没点灯？”
三人来到门边，宁安一推大门，大门一阵晃动，“原来设了阵。”
宁洛画道：“小心戒备，里面恐有变。”说完，他放下苏庭月，让他倚着门口石雕像，吩咐宁安，“你和苏家小公子在外面等候，我一人进去便可。”
“明辉君……”
“不必多言，我自会小心。”
“宁兄，你小心些。”苏庭月愧疚道：“我老是拖累麻烦你……”
“苏庭月，你既叫我宁兄，就不用说拖累麻烦我之类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说完，挥出剑气朝阵法攻去。
阵法在一道道剑气的攻击下摇摇欲坠，最后一道剑气如同破晓的阳光一般刺开了阵法，见阵法已破，宁洛画回首朝苏庭月看了看，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没有阵法遮掩的苏家在苏庭月眼中，黑气冲天不说，光是在黑气里面不停挣扎面容狰狞的熟悉身影就让他心痛不已，他哭着叫道：“伯父，伯母，是你们吗？”
“苏小公子，”宁安看着苏庭月看着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什么，问道：“前面并无任何东西，苏小公子，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幻觉，如果是幻觉就好了。”苏庭月跌跌撞撞地朝门内走去，宁安欲拦他，却被他不知从哪来的怪力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正在此时，在黑气里面挣扎的黑影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一下子全都冲了下去，消失不见了。而黑气也随之慢慢消失。
苏庭月扶着大门，看向门内，看到一个身穿绛红色衣服的鬼面人，正举着一把剑刺向倒地的宁洛画，他不顾身体羸弱急忙大叫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住手！”
“庭月，不要过来！”
鬼面人看到苏庭月，呆住了。听到他的名字，更是浑身一抖。宁洛画见状，一把踢开鬼面人站了起来，来到苏庭月身边，扶着苏庭月道：“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外面吗？”
鬼面人语气极其惊讶地问苏庭月道：“你叫庭月？”
宁洛画警惕地看着陌生人又道：“阁下藏头露尾偷袭我，苏家惨案是否阁下所为？”
鬼面人回神说道：“不错，正是我做的。”
苏庭月听他这么说，怒问道：“我伯父伯母一向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你究竟和我们苏家有何仇怨，下此毒手？”
鬼面人道：“那就要问你伯父祖上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苏庭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假使伯父祖上做过什么亏心事，你不去地下去找他们，找我伯父干什么？”
鬼面人道：“哼，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祸不及家人、后人的想法，我要做的就是让苏家鸡犬不留，一家死绝。”
宁洛画一听此话，紧张地用身体挡在苏庭月身前，说道：“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哈，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鬼面人看着宁洛画说道：“你们宁家有何资格说出这句话？”说完，便一剑刺向宁洛画。
由于鬼面人剑法极强，宁洛画又被他偷袭受伤无法抵挡，只能半搂着苏庭月远远避开，一时间竟落入下风。苏庭月只能干着急，又不能开口说话，怕影响到宁洛画。一时之间 ，竟进退两难。
又过了几招，鬼面人一跃而起，飞上屋顶，对下面两人说道：“今日之事我已经做完，就先放你们两个小娃一条生路，后会有期。”说完，闪身离开。
苏庭月一见鬼面人离开，松了一口气，同时身体了软了下来，宁洛画连忙抱住他倒地的身体，问道：“没事吧？”
“没事，你呢？”
“我也无事。”
“鬼面人为何会放过我？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我们苏家人的神魂去哪了？”
“不知。”宁洛画奇怪地问道：“苏家人的神魂？不是消散了吗？”
苏庭月这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伯父伯母他们的神魂，他现在也不敢确定刚才他见到的是不是幻觉了。他推开宁洛画扶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朝大厅走去。宁洛画原地停顿稍许，跟了上去。
跪在蒲团上，苏庭月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宁静，毫无悲伤之意，仿佛他的悲伤已经伴随着鬼面人的离去而离开了。他一张一张烧着纸钱，神色冷静且麻木。
宁洛画见到他的表情，张嘴欲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跪到另一蒲团上，陪他一起烧起纸钱来。
苏庭月见状，说道：“明辉君，你不必如此。”
宁洛画一听，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称呼，你究竟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为何出来之后……和以前……大为不同？”
苏庭月说道：“人总是会长大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家逢大变，再不懂事就来不及了。”
宁洛画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可你也不用对我退避三舍。”
苏庭月说道：“你是宁家家主，更是仙门百家的仙主，我以前对你多有不敬，以后不会了。”
宁洛画看着苏庭月麻木的脸，沉声说道：“不管如何，我始终都会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苏庭月冷笑一声，说道：“被你们宁家人当朋友的可有什么好下场，比如江流君……他对你祖上千般礼让，结果呢？却在三青谷困守一生……”
宁洛画未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痛声道：“你曾对鬼面人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是我祖上所做之事，与我何干？假如我是千山君，也决不会作出和他当年同样的决定！”
“我不想再听到宁家任何之事。”苏庭月看着宁洛画，终究意难平，倔强地说道：“也不想见到宁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