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个坑·没有甜汤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叶夫格拉夫很暴躁。
虽然他料到奥莉维亚这一闹绝壁会让人心烦得狠,况且这事儿他还带了点儿边,肯定没法脱身,不过——料到和真的发生是两码事,“料到”意味着糟心,“发生”则意味着更糟心。
浪去贫民窟打牙祭的下等种好歹捡回一条命,毕竟之前谁都不知道那块贫民窟居然是鬼见愁罩着的,现在事捅了出来血族们自然对贫民窟敬而远之,即使奥莉维亚提出来的要求仅仅是恰完饭好歹得把残局收拾干净,但在与会众人的理解里,这一番话的意思基本上就等于那贫民窟是第七席的农场,在贫民窟捕食就是在鬼见愁亲自圈的饭碗里蹦跶,绝对死得透透的。
一群元老寻思这次会议后得及时给自家的后辈们传消息,不然要再来一回捕食可不是一句“不知道这地盘竟有归属”就能解决的了。
其中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元老觉得奥莉维亚这圈养人类的操作比较骚,既不用去山下抓人签订条约让他们成为马猴烧酒【不对划掉】储备粮,又不用每天供给粮食把他们养得膘肥体壮,只是给出庇护就能免费得到众多心甘情愿为她献血的人类血仆,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绿色循环生态养殖基地。虽然奥莉维亚这人吧瞧着是不太靠谱,不过现在看来怕不是在扮猪吃虎。
第七席果真不简单。
几个老奸巨猾的互相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比了中指,随即每一个都抓紧时间在内心的世界版图上划拉自个儿的领地,并力图在其他元老们反应过来之前先占上好位。
元老们在会议结束之后迅速离去,一些赶着去占地盘开农场,一些赶着去警告后辈不准浪,倒是没人搭理后辈捅了篓子的叶夫格拉夫,这让叶夫格拉夫松了口气,毕竟这回搞事的是他的后辈,硬要解释成他命令后辈跑去砸场子就百口莫辩了——以奥莉维亚那可止小吸血鬼夜啼的名头来看他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所以见没人来找他麻烦他自然带着自家小弟火速撤退,溜得那叫一个快。
狼狈归来的叶夫格拉夫憋了一肚子火,先是让那捅娄子的小弟滚去领罚,然后吩咐其他小弟收拾东西,他准备出门挨个儿慰问他养着的科学家们——人工器官要是有进展好歹能捞点本。
米哈伊尔刚巧从书房出来撞见现场,瞅见叶夫格拉夫的同时一双白眼翻上天,转身上楼回房间。
叶夫格拉夫正不爽呢,被这白眼一怼更不爽了,出门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让米哈伊尔继续饿一个月,大有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意味,周围的下等种自然点头称是没敢逼逼,等这货领着一帮小弟们前呼后拥地走了才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咕咕嘀嘀,言语中带着点看穿一切的沧桑。
拉丽莎和塔玛拉嫌弃人工器官没意思就没跟着叶夫格拉夫一块儿走,看周围下等种们的你懂我懂痛心疾首的眼神一时好奇问了两句,随后被他们神神秘秘地塞了份报纸。
俩小萝莉一脚踹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话分两头。
沈芃出去寄了回信,回来就瞅见俩小萝莉围着报纸认真阅读,她心道这个年纪的小萝莉居然能看得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前途真是不可限量,随即她收起不合时宜的长辈感慨跑步蹿进WC。
身体的感觉有点微妙,这也是她赶着回来的原因。
这世上能让芃哥陡然色变的事情不多,无外乎狗命不保,四大皆空,以及掐指一算血光之灾。
好在没沾到衣服上。
沈芃一边麻溜地打理好自己一边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只要跑得够快姨妈它就追不上我?
跑得够快的沈芃揣着热水袋飘回房间挺了尸,一觉睡到晚饭上桌。
其实她还能接着睡,就是米哈伊尔眼瞅着饭点到了饭桶不准点去餐桌边报道有点担心所以来找她,结果把她吵醒了。
人敲了半天门沈芃一直没搭理,等他开门进去之后才慢慢从被团里头费劲巴拉地钻出半个脑袋。
米哈伊尔进门的这一刻就知道沈芃是怎么回事了,毕竟对于吸血鬼来说鲜血的气味实在过于明显,沈芃这也不是头一回——想当初那卫生棉还是他去买的,当时闹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此话暂且不提。
总之往事不堪回首。
青年在床沿上捡了个位置坐下去,低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裹成一条大型毛毛虫的沈芃在睡梦中已然翻滚到床的另一头,她拉长了声音,拖枕带被地努力咕拥几下好不容易才凑到米哈伊尔身边:“要——”
她拱到他怀里抱紧了他的腰,将一颗睡得炸了毛的脑袋埋在他肚子上直蹭,而后笑嘻嘻地仰头瞅他,语气跟诗朗诵似的抑扬顿挫:“要——喝——甜——汤——”
钢筋直男芃哥也只有在身上来事的时候才会显出那么点柔软可爱的意思——主要是因为在这座古堡里面做饭排的上号的一个是沈芃一个就是他。
心知沈芃在拍马屁要甜汤,米哈伊尔没客气,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一通搓,沈芃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挣脱开去,礼尚往来地咬住面前还未收回的禄山之爪。
米哈伊尔缩了缩手,没缩动。
小姑娘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叼着手指很欠揍地哼了一声。
仰头叼住东西的动作还是比较吃力的,而且被咬住的还是半截拇指,对于她来说有些大了。
她不太咬得住,又不想松口,只能哼哼唧唧地往他跟前凑。
青年垂下眼睫,双眼中的天青色彩如同深色的漩涡,仿佛下一刻就要挡不住地溢出来。
“张嘴。”他说。
沈芃咂摸了一会儿嘴里的这半截拇指,皱起来的鼻子斩钉截铁地向米哈伊尔表示拒绝。
“张嘴。”米哈伊尔重复,眉毛绞在了一起。
他已经有点烦躁了,尤其是她的舌尖无意识地扫过指腹的时候。
像是某种植物在指尖生根发芽,迅速而旺盛地攀着手臂蔓延开去,最终停在心口附近。
然后那株植物初生的芽就在心尖上轻轻挠了挠。
这种奇怪的情绪从未有过,令他无所适从。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沈芃这看人脸色行事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在察觉到米哈伊尔生出烦躁的情绪之时她特别识相地松了口。
那根手指硬生生地杵在她跟前,上头带着两行牙印外加一点口水。
她看看手指,又看看米哈伊尔略有些阴沉的脸,默默用衣袖擦了擦,接着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事无巨细的一套马屁拍完后,垂头就往那白白嫩嫩的手背上香了一口:“mu——a,好了,闪闪发光,像新的一……”
话没说完她就被米哈伊尔团吧团吧塞进被团,正在被团里吭哧瘪肚地往外爬呢,便听见“咣当”一声。
米哈伊尔摔门而去。
沈芃:“……”
完球,甜汤大概是没了。
米哈伊尔落荒而逃。
沈芃这咬手指亲手背的行为可给他吓得不轻,他得缓缓。
他们以前同吃同住同打本,混熟之后沈芃偶尔倒也会来个爱的亲亲,骚话更是层出不穷,不过那时候一个觉着好兄弟之间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只要你想弄死叶夫格拉夫你就是我亲兄弟,另一个觉着好闺蜜之间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不是很正常吗,可惜这个闺蜜没胸,身不轻体不娇并不易推倒还不能掀裙底,不然她可是人生赢家了……总而言之压根没人往另一方面想。
而现在米哈伊尔是咂摸出一点儿意思了,沈芃却依旧把他当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自然给这情感经验为零的孩子扑头盖脸地来了个王炸。
王炸的威力过于凶猛,米哈伊尔顺着拐摸回自个儿房间,刚一关门就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芃趴在他怀里咬住他手指的样子,温暖的被子将她的脸颊煨得泛着红,小孩儿眼中尚且带着点刚睡醒的懵然,长得风流的眼尾却险危危地往上挑,淡到几乎没有色彩的嘴唇包裹住他的手指,内里雪白细小的牙齿轻轻卡住他拇指的骨节,在她不自觉地吞咽的时候濡湿的舌尖就会扫过他的指腹。
看上去危险又糟糕。
手指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炸过一通,连骨节都是酥的。
米哈伊尔垂眸瞧了半天自个儿还在哆嗦的手指,随即如同受了某种蛊惑一般慢慢下低头去,把它含在唇间。
——完了。
察觉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件什么蠢事,米哈伊尔彻底不想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