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歌行

  没了整日看书下棋的悠闲日子，太后的寿辰很快就到了。洛扶雎的三重奏小组，也练习得很是到位了。

  洛扶雎坐在镜子前梳妆，故意将眼底的粉打得厚了些。这几天一直在处理尺八主音时那段的感情，谱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标注。她自然是没怎么睡觉的。

  望着自己那双肿的略大的眼睛，洛扶雎最终决定把它画小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前几天洛扶瀛撞见她早上起来还未梳妆的样子，还有些惊恐的问：“你素颜怎么眼睛好像还要大些？”结果被洛王妃一句，“你妹妹天生丽质，用不着画那些乱七八糟的，”给堵了回去。

  看了看院子里的日晷，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洛扶雎连忙去喊还坐在茶室悠哉的一家老小。

  “爹、娘。你们再不走，怕是要赶上出行高峰，被堵在路上半个时辰了。”洛王夫妇从渝城回来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愣是要说父王母妃听着刺耳，要家里的孩子改称呼。

  称呼是很快可以改口，但是都城的路况可就不那么好改。洛扶雎前世从来都没想过，冷兵器时代居然也是会堵车的……

  “父王，绍儿的马车前几日坏了，只怕是要带上母妃同哥哥姐姐挤一挤才行。”洛家庶女这个久久不开口的闷葫芦总算是让洛扶雎头一次听见了她的声音。若不是前几天同林绍恩练琴时她进雅苑找书，怕是她至今也不会知道这个庶出妹妹的存在。据云璐说，洛绍儿的生母舒侧妃并非洛长平自愿迎娶，而是十几年前年前皇帝赐婚的。想来，是拿来监视洛家行动的了。

  “爹，哥哥常年出行爱骑马，所以那架马车几乎是我一个人在用，空间自然小些。此番妹妹的马车既然坏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于情于理也该将自己的让出来给她。只是，得麻烦如默给我和哥哥牵匹马来，好给舒侧妃和妹妹腾地方。”洛扶雎从来就没有对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有过任何好感。从那天下午见到她开始便是。哪个良家妇女会在光天化日下晕倒在自家书房里？而且恰好就倒在了林绍恩的怀里？绿茶婊这个生物，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那么畅销。

  洛扶瀛看出了洛扶雎的那点儿小心思，当然，也正随了他的意。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正妻生的孩子会觉得和庶妹庶母呆在一起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那绍儿代替母妃，谢过哥哥姐姐。”洛绍儿嘴边泛起一阵笑，被洛扶雎用冷漠的眼神怼了回去。这个庶妹妹的层面未免也太低了。罢了，看多了也是添堵。

  因马车被洛绍儿占用，洛扶雎骑马时不免把脸黑着。洛扶瀛在离她差不多五尺远的地方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一会儿进了宫见着恭亲王，真该叫他给你画幅丹青。”洛扶瀛故意将马朝洛扶雎拽得近了些。

  “你不是和他不熟么？找他给我描丹青做什么？”洛扶雎依旧保持着比影子还黑的脸。因还有些气，声音压得很低，传去洛扶瀛的耳朵里，让他笑得更没心没肺了。

  “当然是记录下我光辉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妹妹为数不多的黑脸时刻啊！你先保持这个表情，待会见着恭亲王了再换。反正他瞧一眼就能记住。”洛扶瀛笑得太得意了点，差点一个哆嗦坠马。

  看他差点坠马，洛扶雎露出一霎的担忧之色，但转念一想，这人习武，就算摔下去断然也是不会怎样。于是，驾着马，朝前走了。

  “这丫头也忒小心眼儿了。”洛扶瀛自言自语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皇宫时，太阳已经几乎快落坡了。巧的是，在宫门口遇上了同样骑行的林慧恩姐弟。

  “郡主今日怎么有兴致骑马了？”林慧恩看到了洛扶雎虽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很明显的诉说着“我很不爽”的那张脸，不禁问道。

  “绍儿见过慧恩姐姐、林将军。”洛扶雎正打算回答，却被踏出马车的洛绍儿打断了。她的马车。

  我忍……我忍…… 我忍……不和此类小贱人计较……洛扶雎手指关节轻微泛白。

  “这位是？”林慧恩没见过洛绍儿，因为这是她和舒侧妃第一次收到宫宴的邀请。

  “这是我妹妹洛绍儿，头一次入宫呢。”洛扶瀛抢先答了。这个洛绍儿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一听见洛绍儿的名字，林慧恩便知道她是庶出。青平国的大家族给子孙取名时皆有字辈顺序，例如洛扶瀛兄妹是扶字辈，自己和绍恩是恩字辈。但是，只有嫡出的子女才有资格排字辈。

  洛绍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之所以今天敢跋扈些是因为常年观察下来发现哥哥姐姐都是好脾气的主，却没料到洛扶瀛会当着林绍恩的面给她下不来台阶。

  “原来如此。绍儿姑娘不必拘谨，寿宴不会那么沉重的。”对于他们这些嫡出子弟，一个寿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洛绍儿来说，林慧恩的这句话却像是针一样刺在自己心里。她傻傻兴奋了好久的寿宴，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

  “多谢慧恩姐姐提醒。”洛绍儿虽然心中不平，但仍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洛扶雎看在眼里感觉她着实可悲。

  “给恭王叔请安。最近身体可好？”不远处，殷晟息裹着皮裘缓缓走来。他绝对是今晚所有宾客中穿得最厚的一个。他的脸色对比上次见着时要红润了一些，只是指节依然骨节分明，身型还是那么消瘦。

  “是扶瀛啊。嗯？扶雎和林家姐弟也在。哦，这位是？”殷晟息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从没见过的洛绍儿身上。他的目光很柔和，不像别的皇室中人那般刺眼。洛绍儿左右也不过是破瓜之年的少女，很自然地，为这个最年轻的皇叔，倾倒了。

  “绍儿见过恭王叔。”洛绍儿将脸垂了些，成功隐藏了自己发红的脸颊。

  “这位是洛王府幺女洛绍儿。”林绍恩紧跟着介绍道。洛绍儿不说姓氏，殷晟息是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的。

  沉默了一会儿，殷晟息微笑道：“原是绍儿。倒是听洛王兄提起过。你舞跳得不错？”事实上，洛长平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个庶女。这个信息，是殷晟言几天前接到宾客名单时告诉他的。

  洛绍儿听闻，惊讶一笑。她可从未想过洛长平会和外人提起她，也没料到殷晟息会知道关于她的一点事情。

  “恭王叔谬赞，绍儿不过爱好舞蹈，谈不上擅长。”她的声音有些嗲，听得洛扶雎有点起鸡皮疙瘩。

  “恭王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入席吧，若是迟了，怕是会有小人说我等对太后娘娘不敬了。”林慧恩觉着这对话实在有些太尴尬，没忍住结束了它。

  殷晟息自然没意见，他原本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因此立即朝席间走了去。此次的太后的寿宴在御花园的梅林举行，据说是她亲自挑选的场地。淡淡的梅香参杂在酒水的米香里，令人还没碰杯就已经有些醉。太后很会享受。

  然而，洛扶雎的注意力在走进席间后不是被梅林里红粉白三种颜色的梅花吸引的，而是被邻桌的一只白鹦鹉抽了去。

  “这……为什么宫宴还能带鸟来？早知如此，我是不是该把杏仁抱来取暖？冷死了。”洛扶雎有点懵。这种情景还是她第一次见。

  洛扶瀛原本在和身旁的母亲议论太子爷今天的蟒袍颜色太妖艳了点，被她这么一问，猛地一个转过头去。只见洛扶雎旁边坐着一个绿衣女子，一张鹅蛋脸上满是倦色，眼睛有些迷离地盯着眼前事物，唯独手，一直在抚摸那只她桌上的白鹦鹉。

  “这位大约就是肖宰相家的千金，肖景了。至于那只鹦鹉，据说她从不离身。”洛扶瀛也是凭借着那只鹦鹉认出来的。关于肖景的传闻很少，有人说她貌若天仙，有人说她丑得惊天地泣鬼神。其实人家不过是个长得比较英气的女子。传闻中唯一靠谱的，也就是那只从不离身的白鹦鹉。

  “敢问肖小姐是如何将这鹦鹉带进宫来的？”洛扶雎咽了咽口水，先前洛绍儿的气全没了。她就想搞清楚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是说五斤糖？哦，它今天可是要为太后娘娘献歌一曲的，这才获了准许带它入席。”肖景困意褪去，仔细打量着洛扶雎。也不知道为什么，洛扶雎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很有亲切感。

  “以前听说过鹦鹉学舌，却不想还能学歌。待会儿，我可要好好听听。”洛扶雎礼貌地一笑，肖景也回了她一个笑。她的声音有些粗哑，乍一听有点像个少年。

  结束了与肖景的对话后，洛扶雎就连忙拉过洛扶瀛。“那只鹦鹉到底是什么来历？据说还会唱歌呢。”

  洛扶瀛眯着眼睛想了大半天，然后敲了下脑袋，似恍然大悟一般，说：“听几个小吏闲聊时说，这只鹦鹉当年在集市上被贩卖，奈何实在是太罕见，一般人不敢买。鸟贩子急了，提着鸟笼子说再卖不出去就把他做成黄焖鹦鹉，结果肖景刚好路过，见着这白鹦鹉就走不动路，拿五斤肖家秘制玫瑰糖换了它来。从此就不离身了。”

  敢情五斤糖这名字的由来还真是……直接。洛扶雎又回头看了眼肖景，见她正端起酒细细品味，便转了回去。

  这个肖小姐，看来很有必要结交一下，委实是个人才。洛扶雎在心里默念着，然后便传出皇帝身边的太监宣布开席的声音。

  洛扶雎单薄的小身板在不大保暖的正装下疯狂地发抖。太后娘娘已经年过六旬，可人家却比她这十八岁的少女要抗冻太多。也是了，远远望去，太后眼睛半眯着坐在凤塌，身上裹着一件貂皮披肩。放眼望去，除了太后、皇后和恭亲王外，席间就再也没人将自己包得那么严实了。洛扶雎不禁暗自感叹失算了。

  “扶雎郡主，林少将军让奴婢把这个手炉拿给您，说是一定要让把手暖好了。”一个宫娥轻轻走到洛扶雎身后。常年在宫中，她已经被训练得脚步声跟猫儿一般轻了。当林家父子同时在场时，为了好区分，通常称林士贤为林将军，而林绍恩便是少将军。

  接过手炉，洛扶雎谢过宫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林绍恩眼睛尖得跟猫似的，反正，不抖了就好。一直那么缩着，实在是有些丢家里人的脸。

  “我说，这林绍恩心细得都能在战场上穿针了。啧啧啧。”洛扶瀛就坐在旁边，所以任何跟他妹妹有关的事情，自然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很多青平大众都不知道，瀛世子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八卦。

  “你想得也太多了。我手僵着，一会儿给太后献礼时出差错，不连带着他们林家的脸一起丢？我这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凑热闹的乱想什么？”作为一个活了一个半辈子的人，洛扶雎早就过了那种少女心荡漾的年纪，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举动就小鹿乱撞。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她舔了舔嘴唇。宫中佳酿虽然意浓，但是后劲不大，很适合她这样容易馋酒，却喝不到几杯的人。

  “我好歹在这个世上比你多活了整整十年。总之，拭目以待吧。”洛扶瀛的八卦之魂被浇灭，内心颇有不甘。

  寿宴以它该有的节奏继续进行着，众人就那样略微醺的在梅香与酒味中，迎来了送礼环节。

  首先送礼的是皇室中人。殷晟轩作为皇帝自然是选择了一样大方体面却又不至于太浪费的寿礼——玉如意。皇后绣了一副万寿图，看她手上隐隐约约因为被针扎到而留下的小伤痕，的确像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了。殷穆宸送了一对在江南寻来的紫玉镯子，太子献上了自己亲自为太后打磨的翡翠耳环。而殷晟息，则送了一个做工异常精致，甚至带点西边元素的香炉。据说，是在白芷国西面找的工匠打造的。

  不过，所有皇族中，最特别的，要属殷晟言的礼物。她送了一双新做的麂皮手套。与其说特别，不如说有些出乎意料，因为麂，在两年前就已经颁布指令禁止狩猎了。

  “晟言，你管理司法部，自然是知道这麂在两年前就已是禁猎动物，为何还是用了麂皮做手套赠与母后？”殷晟轩神色冷清，不像质问，却也绝不是寻常的疑问。

  “皇兄说得极是，麂确实已被禁猎。但晟言今天送母后的这头麂，却不属于禁猎范围之内。”目光直视着殷晟轩，殷晟言没有要妥协的意思。皇后轻咬嘴唇，而太后则微微握紧了右手，骨节略泛白。

  “那你倒是说说，这头麂有什么不同了？”皇帝被挑起了一丝趣味。

  微笑了一下，殷晟言回答道：“这头麂没什么过于寻常的地方。不过，是五年前龙潇澈大将军，最后一次在白林狩猎时打到的一只小麂。这只麂死于指令颁布前，因此，的确不属禁猎范围以内。”

  皇帝脸上那丝不太明显的笑渐渐褪去。他虽知道殷晟言因为当年龙潇澈的死对自己这个皇兄心灰意冷，却没想到她任性到拿太后的寿礼开刀。

  “如此说来，倒真是皇上怪罪晟言了。陛下还不快向你妹妹道歉？”沉默良久的何太后说话了。她的声音属于不怒自威型，就如同她的长相一样。那双桃花眼要是瞪人一眼，估计能失魂半个时辰。再加上她今日妆画得浓，更给人一副雍容华贵的感觉，不敢凑近。

  “晟言，是皇兄错怪你了。”这歉道得，明显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殷晟言倒也没继续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寻了个由头说头疼，回宫歇着去了。长公主一走，献礼环节正式轮到别的臣子贵族。洛家和林家作为身份最特殊的两家人，很自然地被排到了第一个。

  “准备好了吗？”洛扶雎双手抚上琴弦，正用她自己的方法和这架宫里的筝交流着。

  洛扶瀛和林绍恩都点了点头，于是，便有洛扶雎开始了前奏。

  筝的声音很是清脆，像是一时之间把吹得人脸有些疼的寒风暖化了些许。在严冬中，制造出了一丝小桥流水的意境。待箜篌加入是，便成了两股清泉汇成一道河流，缓缓流淌。尺八的出现像是为原本平静的河面增添了些许波涛，以及北风呼啸的声音。一曲终了时，众人方才从刚才看见的四季景象中醒了过来。

  洛扶雎将手放下，气还没喘匀，就听见有人极大声地拍手。

  “实在是妙啊。扶雎郡主此番，又创一佳作。”正了正目光后，洛扶雎看清了那人是殷穆哲。他坐在殷穆宸旁边，两人的衣着颜色，竟然惊人地撞到了一起，皆是深紫色。

  “太子殿下说得不错，老臣听完，也是觉得意犹未尽呐。”林士贤本就对今晚的演奏抱有极高期望，如今不光是满意，倒是还有几分超出预料的意思了。他的儿子自然是优秀的。只是，洛家的丫头写的曲的确也是有意思。

  “四弟对音律的研究怕是我们几个兄弟中最透彻的了。来，四弟给评评扶雎妹妹这曲子如何？”殷穆哲向林士贤点了点头，接着又半侧过身对殷穆宸道。

  在座的，人人都隐约知道些洛扶雎和殷穆宸的那点八卦。因此，太子此言一出，都有些坐立不住。洛扶雎余光一点，发现洛绍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简直得寸进尺。”洛扶雎用她最低的音量说出了内心此刻最真实、最直接的想法。面对小贱人，她的耐心一向非常有限。

  目光再回到殷穆宸身上，这是继那晚断绝来往之后，洛扶雎对他的再次仔细对他的打量。曾经完美地包裹住他身体的衣服，如今看来有些松大。洛扶雎知道，皇室的裁缝工作得一向都很尽心尽责。是他瘦了些许。

  殷穆宸与太子对视了许久，然后开口回答道：“这曲子的旋律自然不用说，很是抓人心弦。不过至于结构，我倒是还从来没讲过如此整洁的。既要让旋律有序排列，却又不叫人觉得有一丝一毫听腻的味道，真是受教了。扶雎郡主好才华。”

  感谢上苍，他没有说奇怪的话。洛扶雎此刻明白了，殷穆宸这个人最看重的，果真还是自己的前途。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扶丫头的曲子，的确是令哀家耳目一新，大开眼界啊。”一群人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今天的主角——太后身上。她的声音很平淡，几乎没有任何语调。和皇帝一样，令人听不住悲喜哀怒。

  “太后过奖，在座的各位皆都太客气了。若是没有林少将军和哥哥帮忙，扶雎凭一己之力，也是不能完成今晚的献礼的。在这儿，还望各位，也为他们两个鼓掌。”活了两辈子，洛扶雎自然是知道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虽然并没有经历过宫廷生活，但是读过的那些宫廷史，也足以令她明白需要如何的谨慎小心。

  她从来都不喜欢承一些无需有的花名。既然这曲子原本就是借鉴的别人的，就更不能膨胀了。

  太后对洛扶雎体面的回答看上去像是很满意的样子，眯着眼睛挥了挥手，适宜底下的人让下个献礼者上去。献礼者应声后，立刻走到了花园中间的方正平台前，脚步很是轻快。洛扶雎把目光抬起来是发现，原来在排在自己之后的，竟是那肖相的女儿肖景。

  肖景略急促地走上了前，手里捧着五斤糖。她的发簪因为她“豪迈”的步子，变得有些松了。清了清嗓子，她沉声道：“见过太后娘娘。臣女一向手拙，无法似别家小姐那般亲手做出精致的贺礼。因此，只得一展拙计，让臣女的爱鸟为太后娘娘献歌一曲。”

  她不说别人也知道，肖家小姐没什么大的才华，除了字写得好看点，能写几句诗，也就会摆弄摆弄鸟了。

  太后笑了笑，回答说：“倒也是个新鲜的。那，便让这鹦鹉唱吧。”

  肖景点了头，对着鹦鹉嘀咕了几句旁人听不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它便开始唱了起来。

  “母亲，那鹦鹉还真是好玩儿呢。”洛绍儿与其他席间之人的话语被洛扶雎完全屏蔽在意识外，因为这鹦鹉唱的歌不是别的，正是她前世异常熟悉的一首歌——生日快乐歌。

  被腿弯曲太久后的酸痛唤回意识，洛扶雎连忙掐了下虎口，发现是疼的。如果说五斤糖会唱生日快乐歌，那是不是代表肖景，也是从自己那个世界来的？如果是这样，在这个席间，到底还有多少个人，是和自己来自同样的地方？洛扶雎越往下想越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忙喝了口酒压惊，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樽中的酒已被洛扶瀛换成了温水。

  “扶雎，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洛扶瀛见她的右手一直未离开酒樽，将那上面的银质孔雀握得紧紧的，指甲都泛白了，难免担心。

  “我没事，只是吹了些冷风有点头疼。过会儿就好了。”面对这个白得来的哥哥，洛扶雎强笑了一下来掩饰自己心虚。倘如他知道了真相，还会像从前那样待她吗？原本已经打算在这个世界安定下来的她，忽然因为肖景的出现而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