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陈木从陵园出来，正准备下台阶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靠在车头抽烟的孙然，孙然也看到了她，立即将烟头往旁边的垃圾桶掐灭，扔了进去。 “现在去哪里？”孙然回头刚好看到陈木站在车前看着自己，眼睛红红的，猜她刚刚应该大哭了一场，小时候的她因为非常倔强，很少见她哭，这一刻的陈木，脸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让孙然瞬间有些心疼，恍惚和印象中的陈木不是同一人。孙然默默走过去，敞开双臂，一脸玩世不恭的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针：“怀抱借给你1分钟，倒计时开始，过时不侯”。孙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陈木。
“谁要你安慰了！”陈木侧身用袖子擦掉即将落下的眼泪， “走啦”不等后面回话，立她即准备开门上车。孙然快速拉着她的手一扯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你不要我安慰，那你安慰一下我”孙然的声音在陈木耳边响起，1秒，2秒，3秒，4秒，5秒，终于憋不住了，眼泪奔涌而出：“哥～，我好想爷爷”一阵哭腔传入孙然的耳里。
“我知道，以后多来看他，嗯？我们都很想你，爷爷在梦里说的”。孙然摸着陈木的头宠溺的说着：“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怀里的陈木没有声音，只有不断的哭声，孙然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她，远处台阶旁整整齐齐的梧桐树如侍卫般，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如小孩般欢天喜地，5年了，终于又回来了，孙然看向楼梯上的房子，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木耳的，这像是一个交代，也像是一个承诺。
远在S市的林深，此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查到陈木航班回B市，没有酒店的预订信息，出了机场直接去了孙老先生的墓园，和孙然一起。简短的信息下面附了照片，照片中的男女紧紧的相拥着，女人的脸深深埋在男人的怀里，男人的手温柔摸着怀里女人的头，下巴紧紧的靠着女人的头，相片里难舍难分的男女，刺痛了林深，他确定自己在机场看到的那个就是陈木，林深紧紧的捏了捏眉头。李秘书看着后视镜中的林深，一直低头，脸色有点黑，整个人比刚刚上车后要冷了好几度，他有点担心是否是自己刚刚的汇报工作出了问题，在他身边3年了，仍摸不清林深的情绪，上班的第一天，林深身边的资深特助就告诫过他，万事小心，做事要仔细谨慎，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看的不要看，他很少看到林深有特别波动的情绪，冷静，果断，高标准高要求，铁面无私，几乎不笑，“林总，我们这次的项目招商方案有哪里需要再调整的吗？”李秘书的话传入了林深的耳里。
林深抬眼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李秘书：“没有，细节方面注意好就OK。”说完一直看着窗外。
“好的，林总，我会跟进好细节的，”李秘书听到老板的夸赞，内心有点小成就感，可后视镜中林深看着窗外出神，李秘书识趣的收回了想说的话，镜中的林深，望着窗外，眉头紧锁，李秘书莫名的感觉出一丝悲伤的味道。
林深摸出手机给短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她有回程的航班时间吗？”
“她回程信息没查到”电话那头的人站在一个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一身得体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金丝眼镜的后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不远处江面上的船只，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电话另一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王苏睿有点漫不经心，也有点担心：“阿深”。
林深捏了捏眉头：“好的，有消息再通知我”。
“阿深，你这次好好想清楚，我不想再给你收一次尸。”说到这里，王苏睿有些来气：“我说你丫有病吧你，世上又不是没其他女人了，这么些年，这这干嘛啊，就吊这一颗树上啊你，你……。”一肚子的怨气还没说完，就听到嘟嘟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看着被挂了的电话：“靠……，你丫活该，就得她收拾你”。
林深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远处的天边，正被晚霞侵略着，大地铺满了金黄色，连路边的树木都染上了暖暖的颜色。林深没有告诉王苏睿，有些人，就是那么一眼，入眼了，就再也看不下别人，而陈木就是他林深放不下的那一眼。林深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打开钱包，红绳静静的躺在里面，5年了，1千八多个日日夜夜，4万多个小时，阿木，你终于回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木侧脸看着旁边正在车的孙然，眼里还有泪。
“什么真的？”孙然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梦见爷爷那事”，陈木低着头右手捏着左手的大拇指，这是她一个习惯，凡事遇到事情纠结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样捏着能让她感觉没那么局促不安。
“啊～，你说那事啊，真，真的，肯定是真的啦”孙然看了一眼
“这5年，我一次都没有梦到爷爷，无论我怎么想他，他一次都没有托梦给我”说完陈木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孙然伸手摸了陈木的头，“爷爷说了，怕你哭才没有在梦里和你见面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可以，爷爷希望你在我们身边，爷爷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平安快乐。”孙然强调了后面那句。
陈木没敢抬头，也没敢说话，一直捏着手指，孙然无意间看到陈木袖子口露出的一个小豆连接着红色的绳子，鲜红的颜色烫到了孙然的眼睛，一瞬间，刚刚想安慰她的话如鲠在喉，车内沉默到没有一丝声音，孙然开了点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孙然深深呼吸了两口冷空气，随即又关上，眼前的陈木不断的和记忆中的陈木重叠，第一次爷爷领着她回老宅，那时候小小个的她，一头短发，简直就是个假小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女孩，第一次欺负她，结果被爷爷揍了一顿，第一次见她穿裙子，那时候的她头发已经开始长了些，五官也开始变柔和了，再后来他们一起上学，他第一次逃课陪着她去找妈妈，后来走丢了，最后一帮人在凌晨3点多的乡下一个牛棚里找到了他们，他们灰头灰脸的背靠着背，随时做好与对面黄牛攻击的战斗准备，想到这，孙然嘴角扯开一丝微笑，再后来大家一起上高中，五官长开了性格又好的姑娘，总是难免招蜂引蝶，孙然暗中阻止那些追她的男生，林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到陈木的，打那时候起，在他心里，陈木是他的，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其他一起玩的小孩子乱说陈木是他们孙家养给孙然的童养媳，那个时候的孙然气得狠狠的揍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因为这事他自己也被揍得很惨，现在的他反而希望别人贴上这个标签，这样的陈木就没那么多人惦记了，高中还没毕业，父母要送他出国，想到8800公里的距离，他反抗出国，最后反抗无效，最后等他完成学业再回来的时候，就是5年前了，一切都变了，有时候孙然甚至一直在后悔，如果他没有出国，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亦或者当时如果当时陈木和他一起出国，是不是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陈木调整好情绪，抬头看着孙然。
“还能去哪里啊，酒店你肯定不住，老宅你更不愿意去，你那房子5年都没有人住了，估计小宠物泛滥，到处都是灰尘，我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的收留你几宿吧”。
“会不会不方便啊，你女朋友会不会误会，把人家吓着了，我不负责”。陈木低头翻着手机，“之前那房子也没关系的，就几晚凑合一下，没问题的”陈木抬头看着孙然
“你在一楼，我们要是有动静也在二楼，所以完全没影响”孙然邪恶看着陈木挑了一下眉。
“德性～”陈木翻了一个白眼， “那房子你让人到时候收拾打扫一下吧，我，我抽时间再回来看爷爷，老住你家不方便”陈木漫不经心的说着
“好，我来安排”孙然开心的看着旁边的陈木。
第二天孙然起床下楼，楼下安静得没有一丝人的动向，客房的门开着，孙然慌忙冲刺过去，迅速打开衣柜，当看到衣柜挂着的衣服和衣柜底下的行李箱，孙然的心才轻轻放下，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你去哪里了，一下楼没见着你”。
一身黑色连体裤的陈木，微卷的发头上配了一条梵高星空图案的丝巾，流苏耳环挂在耳上，尖头高跟鞋，正一手拿着设计稿，和眼前展架上的成衣在做最后确认，另一手拿着电话，“我肯定在工作啊，早上出来得早，就没去吵你”陈木将手里其中的一张设计稿递给旁边小助理，小姑娘会意转身将设计稿上的衣服取下拿到另一个房间。
“你那边几点忙好啊，在哪里？我到时候过去接你”孙然往厨房走，从冰箱拿出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用，你忙你的，我这边时间不确定”陈木背对着玻璃门，将手里的设计稿放在展架旁边的工作台上，手里的笔在上面记录着。玻璃门传来了敲门声，“ Excuse-moi,vous partez à quell heure ” 陈木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示意稍微等一下。来人没注意到陈木在打电话，给了陈木一个抱歉的笑，陈木边将电脑收进包里，边对手机说：“我在忙，不和你说了，你不用管我，我这边估计一时半会不确定”。说完就将电话挂了，门口的人，接过陈木手里的包，递给她几张设计稿，陈木边走边看，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孙然看着餐台上屏幕慢慢变黑的手机，喝了一口水，眼里的笑容扯动了嘴角，“这丫头，现在还真是不一样了”。突然手机又响了，孙然看了一眼电话上的号码，有点蹙眉的按了接听，“妈”
“儿子，我让阿姨煲了些汤，安排秦姨给你送过来，我让她给你放冰箱里，到时候你回去记得喝，你都好久没回来一起吃饭了，最近回来一趟吧？”孙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好的，下周吧，这几天公司有点忙”孙然转身将从冰箱拿出的水，又放回冰箱，突然想起了客房，“妈，那个，秦姨什么时候送过来呀，我还没那么快出门，我先在家等她吧”。孙然故作镇定。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让司机送她过去的”，孙妈妈有点好奇的又问起：“儿子，你不会是在家里藏了一个不想被我知道的女人吧？”
“您儿子身强力壮，血气方刚，藏个女人不是正常的事儿嘛，难道你希望您儿子不近女色啊？”说完调皮的笑起来。
“儿子，我当然想你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啊，但是你也不能女人泛滥啊，昨天你爸还问了这事儿，你自己得注意着点，别让你爸因为这事直接和你对话，那我真的管不了的啊”
“知道了，我哪有什么女人泛滥啊，最近都好久不近女色了都，就差把公司的秘书都换成了男的了”孙然拿起手机，转身上楼，“对了，妈，最近几天你不要过来，我下周安排时间回老宅陪你和爸吃饭，让阿姨也不要过来打扫卫生，这几天不方便，我一朋友和他老婆吵架了被赶出来，他在我这里疗伤几天，外人看了会伤到他自尊心的。”
“知道了，对了，儿子，木儿和你联系了吗？我想去法国看看她”孙妈妈说着
“她不在法国”孙然顺口就说了出来。
“她和你联系啦？她不在法国？回国了吗？”孙妈妈惊奇问起
“她回国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在S市，可能害怕你说她，没敢告诉你”孙然打开衣橱，将手机按着免提放在柜子上。“妈，她最近比较忙，她现在有被我说动的迹象，有回来的意思，但是没有明确表态，到时候等她回B市了，我再带她回老宅吃饭，只能慢慢来。”孙然将法式袖扣扣上袖口。
“嗯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妈妈声音轻轻的传了出来。
“那先这样，妈，”孙然套上西装外套，拿起手机准备下楼。
“儿子，你……”孙妈妈的话被孙然打断了：“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哎，算了，这都是命，先这样吧，我挂了，下周记得回来吃饭”。孙妈妈欲言又止的将电话挂了。
孙然下楼的时候，正看到秦姨打开冰箱，将汤放进去，看到下楼的孙然：“少爷，夫人让我带了炖汤过来，夫人昨天特地嘱咐今天一早炖的，你现在喝吗？”阿姨将放进冰箱的汤又准备转身拿出来。
“不用，秦姨，我现在赶去公司，晚上回来再喝，刚刚我妈已经打电话叮嘱过了”。孙然转身往书房去。
秦姨收拾好后，“少爷，那我先回去了，夫人老念叨着你，你有空就回去陪她吃个饭吧！”秦姨拿起桌上的手包，准备往外走。
“嗯嗯，下周回去吃饭，最近有点忙”，孙然拿着包从书房出来：“我和您一块儿下去，平时您也多注意身体”，孙然替秦姨打开门，跟着秦姨后面一同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