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还

  吃吃喝喝吵吵闹闹之后，因为要赶在寝室门禁时间之前返回学校，所以也没多少时间安排其它娱乐活动。于是乎，两大男生提着两袋子，跟着两小女子在光华的闹市区里晃荡开来。

  宋千里平时不怎么逛街，没到十万火急万不得已，她可真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有时候从一些非常规的角度来说，宋千里还是有那么些“碧玉”、“闺秀”的样儿。

  踏着冬夜的寒意，向小小挽着宋千里，在人群里如鱼得水。当然，开道的自然是向美人。服装店，饰品店，化妆品店，女生的目的地也无非就这些了。她俩在那儿进进出出，邹年和董允卿就在门口走走停停。

  一家饰品店门前。

  邹年斜靠在路边的护栏上，目光时不时地穿过店铺的落地窗，看那俩身影在店里摇摇晃晃。董允卿在一旁接电话。

  “还在光华。吃过饭，再逛逛。”

  电话另一端：“千里和你们在一起？”

  “在啊。”董允卿回头看向店内。

  “刚才给她打电话，都没接。是不是又疯去了？”

  “你也知道她就那德行。和她同学在逛街，应该是没听到。”

  “那行吧。你们好好潇洒。改天约时间再聚。”

  “嗯。”董允卿应了一声，想起了上午的电话，“陈成。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哎。小事。搞定了。别惦记着。”打电话的正是今天临时有事，没能来到的陈成。

  董允卿抬手一个“ok”的手势，邹年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店内。

  “那行。等下我給千里说，让她給你回个电话。”

  “行。”

  电话挂断后，董允卿转身和邹年一起并排靠在护栏上。邹年手里转着一个打火机，盖子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被他玩得啪啦作响。

  “听声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董允卿缓缓说道。

  邹年点点头，也不管董允卿看不看得见。抬头，店里，向小小正不知道拉着宋千里要让她试个什么东西，宋千里左挡右挡，嘴里还在说着什么。约摸着她俩还得在里面折腾一会儿，邹年从包里摸出烟盒：“抽一支？”烟盒递到了董允卿眼前。

  扫了一眼，董允卿接过烟盒，弹了一支出来，直接含在嘴里。烟盒还给邹年，手也不收回来。邹年看也没看他，抽走烟盒，顺手把打火机拍在了他手里。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任光华的霓虹在身边闪烁。身后车水马龙。

  店里。

  宋千里经不住向小小的软磨硬泡，很无奈地挽起头发，让她給自己摘耳钉，戴耳坠。

  “小小，这颜色真的太艳了。”宋千里确实是喜欢耳钉，项链，手链之类的小饰品。但是，千篇一律都是很低调的银色。此刻看着向小小把一对红色圆形耳坠戴进自己的耳洞里，先不论效果怎样，自己是真的横竖都不自在了。

  向小小把宋千里推到镜子前，帮她拢着头发，显出两只耳朵：“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宋千里苦着一张脸，转向镜子。只见镜子里的人儿，被耳垂下的两团红色，映衬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但是，看着看着，宋千里的眉头就渐渐舒展开来。因为，看着看着，宋千里自己也觉得似乎，好像，还有那么个样儿，还不错看。

  眼看着宋千里的脸上，小雨转阴，阴转晴，向小小就知道宋千里认同自己的眼光了：“我就说这对耳坠适合你嘛，还跟我犟。自己看看，红色多合适你啊！”

  “可是……”宋千里潜意思里还想挣扎，毕竟，她是真的很少接触这么耀眼的颜色。

  “这位女士，这对耳坠真的很适合你。头发挽起来，直接衬得肤色也很白了。”服务员在一旁说道。

  肤色很白？听到这4个字，宋千里抬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位服务员，服务员姐姐还笑颜如花，却不知这次那什么已经拍在了马蹄儿上了。

  “你要不信，我让他俩进来看。他们的意见，总不会有假了吧。”向小小说着就要往外走，准备把邹年和董允卿叫进来，看看自己的审美。

  宋千里赶紧一伸手，抓住向小小：“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好看。只是……”

  “我知道啦。宋女侠，你就突破一次自我，不好吗？”向小小看着镜中的宋千里，一拍宋千里的肩，“别摘了。”

  说完，回头对服务员说：“就要这对了。”

  服务员姐姐赶紧应下，转身就去开票了。

  “哎？”宋千里回头，看着走向收银台的向小小，“小小，我自己来。”

  向小小头也不回，冲宋千里摆摆手：“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一句话，宋千里扫了一眼柜台里的标价，然后乖乖站在原地，没去阻止向小小了。

  两人走出店铺的时候，宋千里都还有些小别扭，总想放下头发把耳坠遮住。向小小就一路拽着她的手，把人牵到了邹年和董允卿面前，往他倆跟前一推。

  “你问问你的哥们儿，好看不好看？”

  向小小站在一旁，稍微有点恼。这宋千里的审美，有时候还真是白搭了她那张脸。

  看着被向小小推到眼前的宋千里，邹年和董允卿都有些懵。这是让他俩看什么啊？两人，两双眼睛，在宋千里脸上，身上，手上，扫了好几圈。让他们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啊？

  没等两人开口，宋千里一见他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俩是看不见重点的了。两眼往上一翻，抬起双手，左右手交叉，指向挂在自己耳朵上的耳坠。

  邹年和董允卿顺着宋千里的手看过去。这次，抓住重点了。也知道向小小问的是什么了。

  董允卿抽了一口烟，目光在宋千里脸上又过了一遍，点点头：“不错。”

  宋千里听着，眼睛一亮。转眼去看邹年。

  邹年懒懒地靠在护栏上，微眯着眼，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看着他一直不开口，表情变了又变，宋千里刚亮起来得眼睛，渐渐转为疑惑，然后是尴尬。

  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好看？

  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白雾，邹年慢悠悠地蹦出一句话：“终于有点女人味了。”

  董允卿听着，嘴角一扬，转头看向一旁，顺便抽一口烟。

  向小小赶紧捂住嘴，向后转，可是一直上下耸动的肩暴露了一切。

  宋千里看着两人的反应，一秒过后。

  “邹年！”宋千里咬牙切齿，作势就要上前掐邹年的脖子。

  早有防范的邹年很机灵地往旁边一蹿：“我说错了吗？那要说你有男人味儿？行啊，你有男人味儿，全身上下都是男人味儿。”

  “你……”

  没等宋千里说完，邹年把烟头往旁边垃圾桶上的灭烟盒里一摁，拔腿就跑。宋千里一跺脚，起脚就追了出去。留下向小小和董允卿的爆笑声在身后，欢快了整个光华的冬夜。

  赶在寝室门禁之前，董允卿把三人送回了学校。

  女生宿舍楼前。

  董允卿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邹年：“真不用把你送过去？”

  “没几步路，来得及。”

  “那行。”他们之间从来不用客气，董允卿回头看着宋千里，“你记得給陈成回个电话。”

  “好。等下就给他回过去。”宋千里走到车窗边，拍拍车窗，“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老规矩，回到了在群里说一声。”

  董允卿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我先走了。”

  董允卿转动了车钥匙，邹年拍了拍车顶。意思大家都明白。

  “改天再约。”

  “好。”董允卿望向站在宋千里身旁的向小小，“向小小，再见。”

  几人点点头。董允卿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

  看着车子一转弯，消失在校道上，直到连尾灯光都看不见了。剩下的三人才收回视线。

  宋千里先开口：“你要吃了蛋糕再走吗？”这句话很显然是问邹年的。

  “我就不分你的柠檬了。省得你心疼。你俩回寝室慢慢吃吧。”邹年就是嘴贫。

  “不吃算了。赶紧圆润地离开吧。”宋千里白眼一翻，转身往宿舍楼里走去。

  邹年还在后面喊着：“你不送送我啊？”

  “不送！”宋千里的声音很冷淡地飘过来，身影消失在了宿舍楼里。

  向小小看着宋千里进了寝室，回头看着邹年，轻声道：“要不，我送你？”

  邹年听了，一愣。长这么大，还真没被女生说过，要送自己回去的。愣神也只是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没有面对宋千里时的随性。

  邹年轻轻笑了：“让一个女生送我啊？那你把我送回去了，作为男生，我是不是又要把你送回来？这么送来送去，何时了？”

  向小小被问得有些无言以对，自己本意只是简简单单送个人回寝室，哪里有想男生女生的问题。

  邹年也不继续逗她了，毕竟两人也只是才认识不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邹年很认真道：“谢谢你。快关宿舍门了，回去吧。”

  向小小回头看了看，点点头：“那，再见。”说完，转身往宿舍楼里跑去。

  直到向小小也消失在了宿舍楼里，邹年才喃喃地说了句“再见”，又朝宿舍楼里看了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