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还

  这一年的12月9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生活没有一丝波澜的一天。

  基于对心中执念的追求，以及那一颗夺目好比闪闪红星的痴迷之心。这一天，对于宋千里和向小小来说，那可是翘首以盼了好几个日日夜夜的时刻。

  相约着中午在市体育馆碰面。两人围着市体育馆走了一圈，就发现，这种时刻，激动的人不止她俩，提前到来的那是只有“更早”，没有“最早”。冬季的寒意根本阻挡不了这座城市对这位大歌神的偏爱之情。4月的现场，以及这12月的加场，无一不证明，传说中这座城市的演唱会滑铁卢魔咒，对这位大歌神来说，也仅仅就是传说而已。

  傍晚时分，人头济济。市体育馆的周围，时隔8个月，再次被人流车辆堵了个水泄不通。

  宋千里和向小小找了个角落，看着人来人往。

  因为向小小是第一次听现场，所以兴奋劲根本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相比脸上的笑意，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里。我好紧张啊！”向小小挽着宋千里的胳膊，一直摇。

  宋千里能理解她，4月那场，没能进到现场的自己，即使在体育馆外都激动得手抖心颤。更何况是要入场呢。

  宋千里拍拍向小小挽着自己的手：“稳住。深呼吸。省点力气，等会儿进场有得折腾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激动啊，紧张啊。”

  “有点出息好不好？”宋千里哭笑不得，“来，听歌。”说着，就摘下一个耳机，挂在了向小小的耳朵上。

  “……woh woh 只要开心，可以开心今晚便尽情……woh woh 想要开心，不要天天只顾做事情……”

  刚听了这么一句，向小小就跳着摘下耳机，扔回給了宋千里：“你居然还让我听这首歌！”向小小只感觉到，刚才心里的那阵锣鼓喧天，现在已经变得震耳欲聋，心都快裂了。

  宋千里也听到了这首歌，接住耳机，笑得花枝招展：“我又不是故意的。”

  向小小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宋千里。

  “尽兴，尽情。不然对不起邹年辛辛苦苦得来的票。”宋千里还在笑。

  向小小一伸手就去挠她的背，宋千里快速往旁边一闪，一边躲一边退：“向小小，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不想。我只想同归于尽。”

  旁人看着这倆个年轻的姑娘，笑着，闹着。无法无天，肆意张扬。

  宋千里说得没错，进场了有得折腾。宋千里也说错了，被“折腾”的不止是向小小一个人，也不是宋千里和向小小两个人。而是这场演唱会现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大歌神自己。

  如果日后让张学友排一个演唱会难忘录，相信这一场肯定会榜上有名。至少，这场演唱会被全国友迷传成了一段佳话。到了现场的友迷，也觉得不枉此行了。

  冷焰火加荧光棒，700多位友迷，送给了张学友一颗大大的“心”。“JC”和“心”同《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一起燃起。冷焰火勾勒出“心”的轮廓，随着《摇摇》，震撼了整个体育馆。

  全场友迷的欢呼声还在高涨，舞台上的大歌神说：“我看见了，是一个心嘛，对不对？你们太有心了。”一句话，让声浪再度攀升，久久无法平息。

  《給朋友》响起的时候，“心”也随之熄灭，直到曲终，友迷们才再度打开荧光棒，重燃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这样的现场，这样的用心。应该是屈指可数的。

  多年的痴迷，再一次换来了一夜的狂欢。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身边。无需望眼欲穿，翘首以盼。

  因为座位没在一起，事先宋千里和向小小就约好了，演唱会结束以后，等大部分人都退场了，两人再碰头。

  体育馆外，灯火依旧通明，人潮格外拥挤。

  宋千里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个多月前，也是同样的场景，无法言语的狂欢心情。相比宋千里，此时向小小的狂欢症就明显太多了。看着四周拍照留念的人络绎不绝，奢望着能否“拦下”大歌神座驾的友迷也在蠢蠢欲动。后者，向小小是没有考虑过，不过拍照，向小小却是雀跃得不行，摆弄着手上的数码相机，就等着什么时候宣传展板前被让出一个好位置，自己就冲上前去，摆pose。

  被来往人流挤得有些摇摆不定，连带着恍惚出去的意识，也“奔流到海”之后，被一个浪給拍了回来了。宋千里看着一旁的向小小，偏头过去。

  “等下我帮你拍。”

  “好啊。”向小小笑得灿烂，抬头，满眼都是荧光闪闪，“多拍点，拍好看些。”

  宋千里伸手挽着向小小的胳膊：“我家美人儿本就生得美，怎么拍都好看。”

  向小小就着被宋千里挽着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什么也没说，笑颜依旧如花。

  本就说好了，今晚不回学校，直接打车去宋千里家里，所以两人也不急。再看着眼前的情景，这人，一时半会儿是少不了了。于是，宋千里就拉着向小小往人群外围退。已经这么晚了，也不急着回家，那再晚些也无妨了。

  宋千里一边給家里打电话，说要晚些到家。一边被向小小拉着，左右让着路人。

  再小心翼翼，再灵敏，也难免被躁动的因素“杀”个措手不及。只顾着往前挤的向小小，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突发状况。一大圈人突然涌过来，向小小被攘得倒向一旁。宋千里一惊，也没顾着还在打电话，反手就去拉向小小。

  这么一挤，一拉，一拽的。向小小就被宋千里揽了个满怀。宋千里满眼不悦地看着还在人群中推推嚷嚷的那拨人，压下了怒火。回头去看向小小。

  “怎么样？”

  向小小也是有惊无险，摇摇头：“我没事。这些人也真是的。”揉了揉刚才被撞了的胳膊，向小小站好。和宋千里并排站在了路边。

  宋千里侧靠着栏杆，掏出了烟盒。那一点火光，在指间，被夜淹没。

  马路上，交通堵塞。人声卷走了机械声。车灯在晃动，红色晕染着夜的黑，向四周徐徐蔓延。

  突如其来的一串喇叭声，让宋千里和向小小下意识地都转头看向马路中间。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停滞了片刻，被后面的车辆催促着。宋千里一眼扫过去，车窗紧闭。下一秒，黑色轿车缓缓前行。

  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抬手把烟放在唇间，烟雾中，宋千里靠过去，和向小小一起看刚才拍的演唱会现场照片。

  另一边，缓缓前行的黑色轿车中，一双漆黑的眼，透过后视镜，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极难分清每一个人影。车辆前行，视线回归，心念却漂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