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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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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春暖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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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大病了一场,让慕容极按照皇贵妃的礼仪下葬橙妃,恢复一应皇贵妃的尊仪,另赐谥号南迦洛桑柔怡皇贵妃,葬于西山妃陵。

  慕容极一早便知到慕容念一定会来,一早便命人在城外拦截。

  这天,慕容念和柳扶苏刚到□□外,便被赤岳拦住了。

  “赤岳,让开。”

  “。。。。。。殿主,恕赤岳冒犯,您不能进城!”赤岳伸开两只手,拦在路中间,身后跟着的李彻他们几个,一见赤岳拦着路,立时挡在两侧。

  “赤岳!!!”慕容念勒着牵绳,马蹄扬起,差点踩到赤岳脸上。

  “赤岳,你让是不让!”慕容念虽然带着面具,眸子里的愤怒却清晰的燃烧着。

  柳扶苏在另一匹马上,见赤岳这般,顿时心下了然。

  “殿主,你先别急,赤岳,可是八爷让你在此处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赤岳看了看柳扶苏,这才将手放下来,抱拳:“正如先生所料,确实是爷让我等在此恭候殿主的,此时不是回去的时候,皇上有可能在皇贵妃送葬路上埋了伏兵,还请殿主移步,跟我去别苑暂住,待这一阵儿过了,我家爷自会带殿主去的!”

  赤岳知道,这殿主可是个爆脾气,一句不和就暴走,赤岳虽不惧,可到底殿主身份特殊,他若听不进去,可就真没辙了,难不成绑了回去。

  柳扶苏看了殿主一眼,见他眼神有异,赶紧说道:“殿主,八爷说的没错,此时回去无疑自投罗网,别说看娘娘了,就是我们能不能进的了城,也是个问题。不如,我们先去别苑,看看八爷后续怎么说!”

  赤岳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扶苏,又紧紧的盯着殿主,希望殿主能听得进去。

  殿主像是在思索,没有说话。

  柳扶苏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又开口道:“殿主,八爷的话不无道理,我们此时进城,怕是早就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虽说现在对于皇上来说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可皇上的疑心太重,他不会放过任何风言风语的!我们要先保全自己,才能。。。。。。”

  柳扶苏的话还没有说完,殿主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隐忍些什么,而后,看着赤岳:“带路吧!”

  赤岳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一众人上马,向着别苑方向走去。

  傍晚,凤微年从宫内回来,带了一会儿,又从后门出去了,赤岳陪着,在城里转悠了四五圈,甩掉了一些尾巴,这才朝着破云镇的方向而去。

  良久,来到一处山下。

  凤微年是第一次来别苑,没想到慕容极的别府竟然在一个山清水秀之地。

  别苑靠山而建,一条溪流从一侧经过流出,府前是一汪清溪汇聚而成的池子,池上栽种了些荷花,春天已来,倒是十分有趣。

  一架鹤桥横跨两岸,位于池上,三两只鹤忽上忽下,似是家养,房屋两侧是野蛮生长的碧竹,挨着房屋的一排被人为的修剪了,半山上有石亭。

  见凤微年盯着鹤群,赤岳笑着说:“当年途径藏山时,这几只鹤像是被人打伤了,王爷看着可怜,就带回来了,医治好了,就一直放养在此处,还生了几只鹤崽子。”

  凤微年点点头,跟着赤岳走了进去。

  见到慕容念和柳扶苏的那一瞬,凤微年微微有些讶异。

  这,这,这慕容念和慕容极果真是亲兄弟,如果不是眉间那颗痣,凤微年怕是要以为站在眼前的是慕容极。

  两人无论外形,长相还是形态,都如出一辙,怎能有人相像到这地步。

  但细看下来,凤微年还是分出了两人的区别。

  慕容念更瘦,或者说皮包骨也不为过,脸色晦暗,皮肤苍白更像是一个,一个死人,完全是一副病态,或者说病入膏肓的样子。

  慕容极虽然浑身受了伤,但好歹身形要稍稍健硕些。

  虽说两人都是龙章凤姿一样的人物,但慕容念有一双锐利的眼。他给人的感觉,嗯,是一种傲骨嶙嶙却又忍辱负重,慕容极不一样,慕容极看似冷漠淡然,实则雅人深致。

  两人面表一样,实则风骨不一。

  凤微年盯着慕容念,一时有些失态,慕容念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将面具带上了。

  凤微年这才缓过神来。

  “扶苏见过王妃。”

  “扶苏公子,殿。。。。。。”她想叫殿主,又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叫殿主似乎有点矫情,于是改口轻声叫了一声:“三哥。”

  慕容念的身形晃了晃,好多年都没有听见这叫声了,是多久,恍若隔世。

  柳扶苏见慕容念没有说话,连忙问道:“王妃此行,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凤微年没有忘记这次前来的目的。

  “王爷得到确切消息,明日,母妃下葬时,皇上拍了多名上阳军同八王爷一切护送母妃去西山妃陵,实则上阳军中不仅有皇上的人,还有四王爷慕容城的人,沿途看似加派了人手是为了送葬,实则弓箭手,暗杀手全部就位,你们一旦现身,必死无疑!”

  柳扶苏看着慕容念,他心底很是担心,担心,他会不顾一切,前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儿苟且着,等着母妃已经下葬,再去西山妃陵?”慕容念像是嘲讽自己又像是嘲讽凤微年。

  凤微年没有说话,轻轻地紧了紧抱在怀里的竹盒,又像是释怀一般,轻轻的将竹盒放在慕容念的手里。

  慕容念一脸这是何意的看着凤微年,正欲放在一旁。

  “三哥,你拿好了,可别撒了。”凤微年十分谨慎:“里面有两个盒子,芙蓉花瓷瓶里的就是。。。。。。你一直想要见的那位夫人的。。。。。。另一个兰花瓷瓶装的是这位尊者的婢女的。。。。。。别搞错了。。。。。。”

  凤微年说完,心里一阵难过。

  慕容念的双手一紧,和柳扶苏对视了一眼,又紧紧盯着凤微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说。。。。。。你是说。。。。。。”

  凤微年点点头:“八哥说,日光城的芙蓉花很美,若是这位夫人能埋骨芙蓉花木下,定然能灵魂安息。”

  凤微年可能也没想到,那个羸弱的男子,那个孤傲半生,那个忍辱负重半生的男子,忽然肩膀颤抖不止,泪似珠,从面具到脖颈,如同洗脸一般。

  他紧紧的抱着胸前的竹盒,无声无息的哭着。

  柳扶苏走过去,摘下他的面具,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搂着他,慢慢的拍着他的背。

  “扶苏,我母妃,我母妃。。。。。。”

  柳扶苏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是泪眼朦胧。

  凤微年的眼里也是泪水,

  “三哥,母妃她一直在思念着你,我告诉她你还活着,你不知道她有多开心,三哥,母妃,她,解脱了。”

  凤微年哽咽着,那日的场景,仿佛又发生在眼前。

  凤微年有些难受,不知道慕容极在宫里怎么样了,于是行了一礼:

  “三哥,此去日光城路途遥远,望平安归来,微年先行告退。”

  柳扶苏转过身来,擦了擦眼泪,对慕容念说道:“我去送送王妃。”

  说着,带着凤微年走了出来。

  “三哥他。。。。。。”

  “王妃放心,我定会劝着阿念,也定会和他一道护送夫人回乡。能回去,她一定很开心吧!”扶苏轻笑一声。

  “是啊,她一定很开心。扶苏和殿主此去定要万事小心。八哥那边有我。”

  说到这里,凤微年将之前的疑问提了出来:“殿主他,身上死气很重,不知是。。。。。。”

  扶苏看着而她,在犹豫要不要说,随后叹了一口气,也罢:“当年慕容城一剑刺中阿念,他本是已死之人,我,我用了禁术,虽将他救了回来,但终归有违天道。。。。。。”

  凤微年没有追问,剩下的话她已经知道了:已死之人,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不能再奢望他似从前。

  凤微年朝着柳扶苏一笑,“殿主那边,就有劳扶苏了,微年先行一步。”

  “王妃与王爷身在囹圄,怕是皇上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王爷,还请万事小心!”

  凤微年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柳扶苏说的没错,慕容极送“橙花皇贵妃”下葬归来后,便被皇帝卸了职务,囚禁在府里。

  凤微年倒是十分乐意,刚好,他身上的上也需要好好养养,若是再被折腾,怕是连命都不要了。

  在凤微年与岁尾听的双重照料下,慕容极身上的伤自然好全了,只是留了些伤疤,倒也无大碍。

  不过,左手虽然也好了,只是每逢下雨,便会无力、难耐,凤微年和岁尾听想了好些法子,也只是保住了这只手。

  慕容极倒是无所谓,没有伤到右手已是万幸。

  慕容念和柳扶苏将橙花皇贵妃的骨灰带回日光城,埋在日光山一处山水皆宜的芙蓉木树下,河西陪着她,两人在日光城小住了半年,后回到无咎殿。

  凤花年倒是来过几次,不过,因为慕容极被囚,没能进的来,只半夜趁着换防偷偷溜进来,每一次都头灰头土脸。

  慕容真送“橙花皇贵妃”下葬后,便直接回了太德观,她不能原谅她的父皇。终是削发为尼,法号:皆空。

  终日青灯古佛,再不问红尘俗事。

  皇帝虽气,却为时已晚,他经此一事,脾气越发古怪,也越发暴躁,越来越不爱往后宫走动。

  皇后不知是自罚还是什么,以生病为由,躲在宫中不出来,就连晨昏定省也免了。

  凤微年后来才从慕容极的口里知道,柳华怡和母妃幼年时,曾是十分要好的姐妹,后来为了一个男人反目。

  哦,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顾三月药石难医,身故而去。

  慕容极本想将月宫的芙蓉王树移栽到极王府里来,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棵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曾经伺候橙花皇贵妃的宫女说,那棵树,在橙花皇贵妃死的那一晚,也死了。

  你看,草木也有情。

  今年皇城内的芙蓉花像是集体沉默了一般,不是如豆粒般大小,就是开到一半被雨水淋湿,腐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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