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嗯？让我去叫陆海参加篮球赛？为什么？”于斯交完作业正打算从年级休息室里退出来，就被老周叫住委以重任。
虽然老周的原话是让她去问问陆海要不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篮球赛，但翻译过来其实就是让她去通知陆海准好参加篮球赛。
“老周，我问不合适，万一他不答应呢？”
“合适，你问最合适了。你和陆海是同桌，问的话方便些。陆海打球我知道，厉害，不上就太可惜了，你回去问问。”老周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你肯定有法跟他好好说。”
于斯：你从哪知道的我有办法？
“反正我就问一次，他最终去不去都别来找我，我这脸还是要的。”
“行行行，回去吧，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忘了问啊。”
......老周专业甩锅二十余年。
回了教室，陆海不在位置上，于斯环视全班，也没见到那个瘦高的人影。想着等上课人回来了再问。
这才刚坐到位置上，陆海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冷不丁地凑到了于斯边上。
“在找我吗？一号同学。”
“没有。”
“我都看到你对着教室看了一圈了，不是找我还能找谁？”
“老周让我问你要不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篮球赛。”于斯伸出一只手推玻璃，想把窗户推开。
“不想去，没意思，麻烦。”陆海回答得很干脆。
“哦。”不懂今天这玻璃是卡到了什么，于斯一只手愣是推不动，只好双手齐上。
“就这样？你不打算再问问？”陆海摸了摸耳垂，笑嘻嘻的，“说不定你再问一次，我就答应了。”
“哦。”于斯推着窗户，奈何这面大玻璃窗始终是纹丝不动，她正想要站起来借力，陆海的手就伸了过来，看着也没用多少力，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拨，那窗户就刷的过去了，还发出巨大的刺耳的响声。
全班人民睁着大小眼的看了过来：完了完了，一号和五十一号都开始动手了。
于斯被看的有些烦闷，幸好上课铃及时响起，众人纷纷回位置上坐好，她才呼吸到了从窗口进来的清凉气。
“参加篮球赛吗？”于斯从桌角抽出上课要用的课本，漫不经心道。
“一号想看我打球吗？”陆海一只手撑着脸，歪着头冲着于斯笑，“一号想看我就去。”
“不想，你可以滚了。”于斯面无表情地打开课本，趴上去，准备睡觉。
“一号说不想，那就是想的意思。那我一定得上场好好表现。”
于斯：反正话都让你说完了。
下了课，于斯去给老周交差，这个精明的老小孩一副我就说了可以的表情，一边伸出手，极为器重的往于斯肩膀上招呼。
“就知道你有办法说的动，这下我也可以放心的把带他们训练的任务交给你了。”
“交给我？我又不会打球，老周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于斯想打人。
“我看你每天都在班里呆着，走廊都没见你出去过几回，身体健康是好好学习的保障，你跟着去跑两圈，顺便帮那群小伙磨合一下，两全其美，”老周捏着杯盖，轻轻划了划浮在杯沿的茶叶，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第一场比赛按现在的安排应该是排在月考后，他们训练的时间由你来定，你有分寸，我知道。别叫因为几场比赛，就把学习拉下了。”
“我要好好学习，我没空。”于斯并不想搅和进去。
“第一次月考完，好像该换位置了。”老周头运筹帷幄。
这倒的确抓到了于斯的关节点，她咬了咬嘴唇：“行吧。”
“但他们怎么就愿意听我的安排？”
“我从心里觉得会。”
于斯扼腕：......谁的心？真不懂老周对她怎么就有这么一腔“盲目的信任”，算了，反正这老精怪就爱甩锅。
教室里，第四组最后面的角落里难得同时围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不懂在说些什么，陆海被团团包围在了中间，于斯走到白宙的位置旁，正想着要怎么把这群人分开，坐回位置上去的时候，夹缝中求富贵的陆海眼睛利得不像话，隔着几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还能瞥见她，倏地一下从座位上窜了起来，个子挺立，瞬间就把周围一圈人给比了下去。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用那样一双明晃晃的笑眼看着她。
周围一圈人终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噤了声，顺着陆海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号同学就淡淡地站在那里。这两个行走的人形画报，一个灿烂无羁，另一个清冷自拘，安静的站在一块的时候，登对的不像话，奈何，他们是冤家啊。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大家发现一号同学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生人勿近，虽然一张脸的确冰凉得让人不敢冒进，但做什么事都很干净利落，而且也很有耐心，收作业的时候从来不催不急，稳稳当当，有时候还会默默给他们指点两下，这慢慢的，众人对她的景仰之情越发的澎湃，打心底觉得这一号的位置的确是实至名归。
“一号，你回来的正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训练？”一个平刘海妹妹头的男生着实掩不住目光之中的兴奋。于斯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张言齐、还是张言平来着？
她这刚从休息室回来没半会，教室里的人就知道要干什么了，是不是得夸夸老周头真是神机妙算，什么事都预料的八九不离十，敢情就是好心通知她一下罢了。
“对啊对啊，赶快来一场，我都要等不及了，有陆海出马我们铁定能赢。”讲话的人也是个板寸，浓眉大眼，看着一副憨厚实在的模样。这个人于斯对得上号，叫刘丰，一上体育课就格外精神，那体力源源不断的像是直接从空气里转换过来的。于斯常常见他绕着操场冲个十来圈都不带喘，所以有了印象。
她正想说话，另一个激动的小兄弟，守后门的小王同学，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我们要去校外租个场还是就在学校里？”
一旁的白宙同学冷不丁站出来义正言辞道：“哎，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懂事，一句接一句的讲这么多还让不让我们一号说了？来来来，都安静点，听咱一号怎么安排。”
于斯：......你的话好像也没少到哪去。
陆海从人缝里伸脚踹了踹白宙：“说什么呢，怎么就你的一号了。滚远点。”
“靠，话还不让说了？一号你看看。”白宙瘪嘴，看向于斯。
于斯嘴角抽了抽，往位置走去，众人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下个星期四星期五考试，第一场比赛是周日，时间有点紧，这个周末就在学校找个场地训练，最好是找些人实实在在打两场。”于斯抬眼看了看这些亢奋的小同学，“你们参加比赛的人有哪些？有队长了吗？”
“我们这全是，还有几个，”白宙转头在班里看了看，“还有几个应该是出去溜达了。这点你放心，咱人管够，咱理科班缺啥也不能缺会打球的男生。选队长嘛，我投陆海，他牛逼啊。”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挺坦诚实在，其他人也没意见，可惜当事人并不领情。
陆海冲教室前门挥了挥手，刚从门口进来的体育委员林克垣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克垣是于斯的高一同学，在高一的时候也是体育委员，平常不太说话，但似乎特别喜欢体育运动，之前班赛的时候于斯见过他打球，还挺厉害的。
“来，队长来了，快给让个位出来，”陆海撑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接着往于斯那靠了靠，给刚到的林克垣留出空位。
陆海挺拔的身躯罩住了于斯大半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陆海的身高对她的压迫性，她拽了拽陆海的衣角，后者侧向后方微微垂下头，好听的声音铿锵有力：“怎么了？”
“挡住了。”
陆海扬起眉头，把椅子往于斯边上拉了拉，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格外贴心地转过头：“还挡吗？”说着又把头往下压了压，几乎要碰到于斯的头。
于斯：......
众人：嗯？怎么觉得一号和五十一号挺和平的？
“既然队长来了，你们就听队长怎么安排吧，打球的事我也不懂，就负责给你们买买水，排个日程表。”于斯往墙边靠去，“你们呆会把参加比赛的人的名字写纸上给我来一份。”
“行。”林克垣开了口，还蛮有队长的气势，“都先散了，快上课了，具体周末再安排。”
众人得令，作鸟兽散。
陆海的椅子叠在了于斯的椅子边上，陆海整个人松松垮垮地靠在上面，于斯被他夹在墙边，见他半天都没有挪开坐正的打算，干脆利落地伸腿一蹬，直接就把陆海踹开了几步远。
陆海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蹬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手虚的撑了撑，重新坐起来，转头感叹道：“一号您这腿力可真是好。”
刚才散去的几个小同学目睹完这全过程之后，立马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怎么就出现了一号和五十一号在和平相处的错觉了？
可能是经于斯一提醒，成天热热闹闹开开心心闹闹腾腾的小白同学终于意识到第一次月考即将照进现实，半节课都蔫头蔫尾的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叹一口气，叹得于斯想撕张胶带直接封他嘴上。
“哎，这么快就要月考了，我感觉我明明昨天才开学，什么东西都还没开始学呢，这就要汇报学习成果了，要死要死。”白宙朝陆海砸了个纸团，“我要死了。”
见陆海没反应，白宙又团了个纸团丢过来：“喂，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你都学了吗？学的都会了吗？”
陆海收起那两团纸，在手里握了握，团紧实了之后，趁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的时间，侧过身给白宙来了一记重重的黄金爆头。
“我靠，”白宙摸着脑袋，“你砸那么用力干嘛？本来就不会读书，这下好了，被你这么砸一下，到时候更答不出题了。”
“你没发现我是在帮你吗？”
“嗯？帮什么？”
“帮你把脑子里的水砸出来啊！”
“我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去你大爷的，你脑子才进水了。”
“呵呵。”
于斯：......
又来了，这两家伙的嘴跟个永动机似的，哪天要是能安安静静呆一节课，那才是出问题了。于斯很好奇他们最开始都是怎么玩在一起的。
晚自习下课在车棚门口见到陆海，于斯并不意外，要是哪天没见到，才叫惊喜。她推着车，从陆海旁边身正眼不斜地走过，没打算搭理对方。不过陆海压根不在乎于斯想不想搭理他，反正已经推着车走到了于斯边上。
于斯骑上车，他也大长腿一跨，坐到了车上，跟着一起骑上了路。
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下来时，于斯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向停在她手边吹着口哨的陆海。
“你搬家了？”
“没啊，怎么了？”陆海接着吹口哨，居然连成了调子。
“那你走这边？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吗？”
“哟，一号都知道我家在哪个方向啦？”陆海停下口哨，对着于斯就是一副可喜可贺的表情。
“......”于斯想骂人，“有次回家看你往那方向走的。”
“一号有心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家住哪，哪天有空我带你回家看看。”陆海笑的像个痞子，“绿灯了，该走了。”
又往前骑了一段路，见陆海还没调头，于斯想了想，问道：“陆海，你们几个不觉得老周让我来安排训练莫名其妙，很胡来吗？”
“嗯？一号长这么好看，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是往那一站，我们的士气就上去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实力强着呢，让你来安排时间，肯定合理。我猜老周也是这样想的，他可精着呢，比谁都会算计。”陆海的一双眼睛在街灯下熠熠生辉，“再说了，如果没有你，估计训练时间都得被克扣大半，他们几个可感谢着一号带来的特殊福利呢，而且还有人想趁这机会，和你......咳咳......”陆海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掩饰着咳了咳。
“和我什么？”于斯总觉得后面还有大半截话没说完。
“咳咳，没什么，可能就是想借此机会跟你熟一熟，哪天作业没写完的时候好说话。”陆海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耳垂，“哎，反正你放心，他们都服气你来安排，他们要不服气，我就帮你把他们打到服气，哎，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打是打球的打，我陆海可是个讲文明的优秀高中生。”
“嗯。”于斯只是有些吃惊，陆海居然把她的想法猜的八九不离十。
“嗯？就一句‘嗯’就没了？我还以为我说了这么多，一号也能和我多说几句话呢。”陆海现在就像个帮忙做完家务却没得到夸奖的小孩。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对了，周末你能约到人过来给你们陪练打打球吗？”于斯差点就要忘了这茬。
“找陪练吗？行，我到时候顺便喊上。”陆海顿了顿，“一号，你真不会打球？上次在操场我看你那一球还挺有劲的。”
“不会。”于斯看了陆海一眼，舔了舔嘴唇。
“那正好，我可以教你。”陆海咧嘴笑了起来，“你这力气不打球可惜了。”
于斯：......
“你不回家吗？”
“还早，我回家无聊，骑车溜溜再回去。”
陆海这溜溜，就直接跟着于斯溜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于斯停下车，双脚点地，偏头看向陆海：“你这是准备溜到哪里去？要不上我家喝口水再继续溜？”
“你到家了？那你进去吧，水就下次来喝了，我继续溜溜去。”陆海往巷口倒回去，伸手挥了挥，“一号明天见。”
于斯看着陆海消失在路口的身影，越发觉得这个人大晚上没事干已经无聊到一定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