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了，作业我待会会拿给课代表布置下去。”老周合上书对着讲台桌面敲了敲，“对了，大家晚自习下课回家的时候小心点，最好是结伴同行，最近发生了多起街头抢劫事件，晚上都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不安全。”

  听到这，于斯愣了愣，随即转头看向陆海，后者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他的脸正对着于斯，肤色比其他男生的要白些，棱角很分明，那双清亮的眼睛闭上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下有一片茂盛的阴翳，于斯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一颗很浅的褐色的痣，给他平添了几分妖冶之气。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陆海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

  于斯想要转开头已经来不及了。

  陆海的眼里还罩着一层刚睡醒时的朦胧的烟气，笑意也被裹在里面，透出细碎的光。

  “一号同学你这么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于斯：......我怎么没看出来。

  “好看吗？”陆海撑起脸，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于斯看，于斯突然觉得耳根有点烧，转过头想把窗户推的更大些，推了半天也没推动，不知道平常的力气这会都跑到哪里去了。

  陆海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顺着她用力的方向轻而易举就把窗户推了开。于斯被他大半个身子罩住，陆海不动，她也不敢动。也不知道陆海在干什么，伸出手在窗外抓了抓，半天都没有坐回去，于斯被迫成为他那只在窗外张牙舞爪试图握住风的手的唯一观众。

  “你坐好。”于斯终于没忍住。

  “好的。”陆海居然乖乖的就坐回去了。

  于斯：“明天早上八点半学校篮球场集合，你找陪练找到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明天一定准时到，不，提前到。”

  “嗯。”

  陆海又凑了过来：“一号同桌，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嗯？什么？”于斯对上陆海的眼睛，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我好看吗？”

  “你......咳咳......”于斯的话被陆海闹的噎在了喉咙里。

  “我觉得一号好看，特别好看。”陆海眯着笑眼一开口就堵上了于斯大半截话。于斯干巴巴地咳了两下，耳朵连着脖子一阵燥热，实在没有第二个人能像陆海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着人的面说出这些话了。

  “谢谢啊，你也好看，你最好看了。”于斯想骂人，“没睡醒吧，你接着睡，上课了我也不会喊你起来，你放心睡。”

  “成，一号说的都对，我这就睡了。”陆海的脸突然之间变得欠揍了许多。

  “好了可以了，”于斯嘴角抽了抽，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好好说话。”

  陆海扬眉，摸了摸耳垂，脸朝着于斯趴在桌上乖乖地闭上眼开始睡觉。

  于斯：终于消停了。

  看着安分下来的陆海，于斯又拐到了老周刚才说的话上，算起来，陆海已经连续三天晚上无聊到刷街刷到她家小区门口了。

  最近白宙同学在学习上异常的积极，上课认真听讲没睡觉，听没听懂不知道，但看他那越瞪越大的眼睛，多半是没听懂；下课还拿着练习册到处找人问题，实在是很刻苦。但估计也憋得慌，这落下的东西一天天的积攒了那么多，哪是三五天就能清理完的了？

  努力刻苦了两三天，看着陆海又一次在他面前放肆地趴桌上睡觉，白宙拿着本怎么也看不懂的物理书，情绪突然之间就上了头。

  他往陆海丢了个纸团，丢了一个还不够，又追加了几个。

  “我靠，陆海你还睡，你是猪吗，成天睡睡睡，这都要考试了，你学会了吗你就睡。”

  陆海动了动，但没醒来。于斯转过了头，看了白宙一眼，又转了回去。

  白宙心想，这一号同学是真好看，然后就没敢再吱声，捧起那本他啃不透的物理书再次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怀疑之中。

  而在没人看到的角度，陆海的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睡着，白宙在那边嚷嚷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但就是懒得起来理他。倒是于斯转过去的动静让他有些意外，他偷偷眯了一条缝开来，看到一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情格外的好。

  傍晚于斯和许只一桌吃完饭回到教室，林克垣就找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张表格。

  “陆海不在吗？”

  “下去打球了。”

  “哦，我去抽了签，第一场比赛我们和二班打，二班是文科班，会打球的人不多，所以对我们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这是我拟的首发名单，你给陆海看一下。”林克垣把表递给于斯，于斯点了点头正要接过表，教室后门突然震响，她和林克垣都愣了愣，转头看向后门，接着就见到白宙骂骂咧咧的出现了，刚才砸到门上的篮球弹了回去，滚到了他脚下。他弯腰想把球捡起来，陆海又冒了出来，一个矮身，灵活的从白宙面前捞走了球，闪到几步开外，手指轻轻一拨，那颗球就跟得到指令一般，听话的在他的食指尖上转动起来，接着几个□□运球后，逗着白宙做了两三个假动作才把球传给了他。

  白宙却以为这还是个假动作，等到他发现球直直地往他边上飞过来的时候，骂了陆海两声后忙不迭地移过去接。球接是接到了，只不过他还顺便连人带球一起撞到了从厕所回来，毫无防备的刘念身上。他赶忙退开，一个劲的跟刘念道歉，还不忘幽怨的看陆海一眼。

  陆海摆了摆手，一副关我屁事的拽样，转身走进了教室。

  进教室见到位置上他家一号正跟林克垣面对面站着，陆海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直接从林克垣手里把那张表给抽了过来。

  “哦，首发阵容啊，”陆海看了表又迅速地丢回林克垣手里，“可以，就按表上的来吧。”说着就拉开了椅子，懒懒的坐了下去，插在了于斯和林克垣之间。

  林克垣收起表，皱了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默默地捏着表走了。

  陆海靠着椅背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于斯，飞扬跋扈的一张脸简直要拽上天。

  “一号，我要面巾纸。”

  于斯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包面巾纸过去。

  “一号，我要喝水。”

  于斯拿起陆海桌上的水粗暴地砸了过去。

  “一号，你见着我把书包丢哪了吗？”

  于斯面无表情地把陆海踹到桌子底下的书包拖出来推到他手边。

  “一号......呃……没事了没事了，我去换件衣服。”于斯转过头，一副你再说两句试试的没有表情的表情，陆海立马见好就收，拉开手边的书包，拿出衣服赶紧溜之大吉。

  厕所里，陆海换完衣服，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拍了拍水，想到一号那张表情万年都在缺失状态的脸，心情好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