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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沐桥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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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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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和楚家完全是两个景象。

  楚家代代单传,但每代人都无心壮大声望,也不收门徒,日子也尽量过的如平常人家一般。

  可秦家却是不同的,因为家底殷实,人丁兴旺,有人从商从政的,每代人由族人们推出一人专门来发扬秦家刀,秦家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一直只盛不衰,在宁国,秦家山庄庄主可谓是大家默认的武林盟主的地位。

  林云措平时呆的地方见的人,比这儿可是浮躁表象多了,所以他并没有所谓。但他骨子里是个极其不爱应酬和厌烦浮于表面热闹的人,所以楚家那种不喧哗的江湖人气,最让他自在。

  楚桑一副嫌弃的说道:“这秦家山庄比起我家来,可是差多了,冠冕堂皇繁文缛节的。委屈你了,陪我忍三天哈。”

  楚桑用玩笑的方式让他适应陌生环境的这份好心,他是讶异的。一来他对楚桑的定义是属于没心没肺不细心的;二来他自认是沉稳和不喜形于色之人,没想楚桑能短时间察觉他的喜恶。

  林云措着实高估了楚桑的观察能力,但是楚桑自备感受林云措情绪的能力,她自己也没发现。

  秦家山庄的规矩很严且礼数周到,但楚桑自小跟他们玩闹惯了,没人把她当个小姐对待,反过来取笑她道:“您还瞧不起我们山庄?若不是三少爷一路保护您?就您那三脚猫功夫,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回来受罚蹲马步?”

  楚桑将阿纯驮的那个包袱取下作势要扔掉:“我从洺城给你们带回来玩意儿和吃食,扔掉算了,可不能拿来送给白眼狼。”

  门童赶紧来抢,一溜烟功夫就分完了。楚桑笑了笑,顺手将阿纯递给另一个来迎的马童:“秦青的马回厩了吗?他竟一路护我,那我每次转身想找他蹭喝蹭吃的时候,就毫无踪影呢?这账可是得算一笔。”

  马童嘴里塞着两颗楚桑带回来的糖果,鼓着腮帮子:“就不告诉您。”随即牵着阿纯嬉皮笑脸的跑开了。

  门童一路领着楚桑朝比武场走去,楚桑疑惑不解的问:“这怎么回事?臭眉毛人呢?”楚桑指着这些来来往往走动的陌生人,满脸疑惑,没记得秦家最近有什么大日子啊,秦眉倒是过两天的生辰,自己还给她带了礼物,但是秦家没有规矩给晚辈这么大规模的宴请啊。

  门童一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桑:“小姐在练武场,您不知道老爷要比武招亲给小姐选上门女婿吗?”

  楚桑正才反应过来母亲的用意,许是希望自己来陪陪秦眉。立刻加快步子朝练武场走去。

  林云措扫眼望去,便了然于心。只有一只胳膊的“铁臂”李鹰和“十九掌”许涛在比腕力。“黑脸书生”邹衡和“摇风公子”赵季裳在博弈。“绢灯小姐”赵季悠提着灯笼在院内走来走去,随时还要防着正在比武的“银刀娘子”秦眉和辛家剑法第九代传人辛慧裙别弄坏了她的灯笼。了悟大师坐院子的一角闭眼打坐,他旁边是同样一动不动一个楚来欢。

  楚桑拉着林云措过去:“你都不等我们先跑了。”说着一面朝楚来欢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楚来欢头一动,悠悠睁开眼睛,无奈地嘟囔:“阿姐。”

  秦眉和辛慧裙已停止了打斗,秦眉对楚来欢倒是如亲弟般疼爱:“来欢,疼不疼?”

  “这是我弟弟,秦眉你瞎操什么心?”楚桑一把拉过楚来欢,“臭眉毛,你最近有没有偷懒,让我检查检查。”还摆出一副要切磋一下的架势。

  “哈哈哈哈哈哈…”许涛的笑声让楚桑雪觉得有些刺耳,许涛内力深厚,隔着十九个武功都不差的人仍是击碎了第二十个人的五脏六腑而闻名江湖,为人又爱炫耀又自负,手上那对刺眼的金子手环让楚桑雪更是看着不爽。

  许涛笑了许久说道:“这几个女娃娃真是,一个个都那么泼辣能打,许是嫁不出去的?”这句话刚一说完,楚桑立刻迅速用轻功转到许涛的身侧拔了几根头发又站回到刚刚呆的位置。楚桑看着他没剩几根的头发就是来气。

  “好你个小妮子,拔老子头发作甚?”许涛气不打一处来。

  楚桑把那头发扔在地上说:“许涛前辈,您真是该洗洗头发了。虽然毛少,但不能不洗啊,你看看你,把我的手都弄脏了。”边说着还拿出手帕擦手。

  许涛气急:“老子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还真是欠教训。”还不等李鹰阻拦,许涛伸掌便发力。林云措赶紧将楚桑拉开挡在身后,其实虽然完全不会内功但轻功还不错的楚桑早打算躲来着,但林云措速度太快了,一拉动反倒让她身形歪歪倒倒,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了悟挥了挥衣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像是他刚刚睡了许久的觉,然后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了悟衣袖下双掌也只是微微动了动,便帮二人逃开一劫,这是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如此轻松?

  楚桑赶紧扶了悟起身,“了悟和尚,我被欺负了。”楚桑雪从小便学她祖父楚狂生,总是唤了悟和尚而不是了悟大师,了悟爽朗的笑了笑,“你祖父曾说过一句话,整个蓦然城,只有你和秦眉愚弄他人的道理,哪儿还有你们受欺负的份?但是秦眉已经懂事了,你可何时才能长大啊?”秦眉不曾想了悟忽然说道自己,刚刚那一瞬间,她也是第一时间去想护住楚桑,不过是慢了一步,她倒怕被楚桑发现自己护她,步子微微的退了几步。

  了悟指指地上的头发。楚桑撇撇嘴,“老酒鬼的话你也信啊?我还是去把那姓许的还剩下的头发给拔了,让他和你做个伴好不好?”

  许涛双目一瞪,李鹰赶忙拉着,免得又生事端。

  了悟笑了笑,“你是后辈,刚刚若不是许施主未发全力,你个几乎毫无内力的人,怎能毫发无损的?快去赔礼道歉。”

  楚桑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去许涛面前躬身拜了一拜,“许前辈,是我一时糊涂。你头发那么少,我还乱拔。”许涛正要发火,楚桑自觉又说错了话,赶忙捂嘴,学了悟的样子,双手合十,“这位施主,谅楚桑年纪尚小,您大人大量别和晚辈一般见识。阿弥陀佛。”

  许涛这人虽有些傲气,但也直率,看楚桑学了悟的腔调有模有样,不由的笑了。

  这时有人说话,声音清晰洪亮,“许老弟,我这个贤侄女生性顽劣,你可别上心啊。”

  大家都看向来人,正是秦弋。

  秦弋又拉着楚桑给了悟赔礼,“了悟大师,楚家丫头刚学您形态也十分失礼,望您见谅。”楚桑等秦弋说完,像猜着了悟接下来要做的动作一样,双手合十,“我本方外之人,岂会将此放在心上,阿弥陀佛。”楚桑不仅动作一致,连口型都对上了了悟要说的话,但调皮完又怕被责骂,赶忙跳了一步,离秦弋远了一些。一旁的人实在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李鹰抚着胡须,“秦弋老弟,这个丫头真是和她祖父一样一样的,活脱脱一个小狂生啊。我当年见她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不点,没想也长成大姑娘了。”

  许涛这才惊讶的问道:“你是楚老前辈的孙女?”楚桑点点头,也不扭捏的大方承认道:“泠华楚家,楚桑雪,见过前辈。”秦弋又指了指楚来欢:“各位一来此便开打了,也不曾介绍介绍。这是楚伯父的孙子,楚来欢。”又拉过秦眉来低声训斥:“你也是的,都不曾好好招待客人,自己倒是去比试了?”秦眉只是耐心的听着训斥,别无他话,楚桑替秦眉打岔道:“秦伯父你也快去训斥训斥欢儿,都不听我这个亲姐姐的话了!”秦弋只是拉过楚来欢轻柔叮嘱了几句,邀请着客人们吃晚饭去了。

  待众人走远,楚桑一反常态的夸起秦眉:“许久不见,你武艺又见长了,那个什么赵姑娘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秦眉不吭声,楚桑却还柔声地说道:“秦伯父站在秦家山庄百年家族传承制的对立面,这个即将面对的风险你是知道的,为何不劝劝他?而且拿你的终身大事为筹码,招一个上门女婿,仅仅是为了他个人的权欲,秦伯母那么疼你,她肯定也反对吧?要不我带你逃婚?或者我去和秦伯伯闹一闹......”

  秦眉忽然冷言打断她:“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来评判我爹,这儿有你指手画脚的份吗?你当我秦家跟你家似的,一点江湖地位都没有?”随即就走开了。

  楚桑气的指着秦眉的背影大叫:“臭眉毛,我全是为你好,你还凶我。”袖口里那盒胭脂捏的紧紧的,还没来得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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