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实与假面
依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天空蔚蓝，晴朗无云。
很美好的天气。
只是走在一起的兄妹俩和身后相隔五米的少年三人，心情都不太美好。
「喂！」橘发的少年轻声喊了一句，可惜前面两位正吵着嘴，根本没人听见。
而且让他纳闷的是，那天还相亲相爱的兄妹俩，如今看着彼此的眼中都只剩下毫无遮掩的厌恶，简直像被人掉包了一样……
「笨蛋太宰，现在不仅要被森先生使唤，居然还要和那个麻烦的小鬼一起行动！」
梨香那一大早又被拖出被窝的低气压还没有散去，得知了如今要和那个嚣张的小鬼三人一起行动的事情，心里更加窝火了，连在外人面前习惯性表现出来的塑料兄妹情谊都懒得演下去。
「臭丫头，你说谁是麻烦的小鬼！」中也被那句恶意的称呼惹到了，原本五米的距离也缩短到了半米。
「啊！我一定是气昏头了，居然都听见小矮人的声音了。」梨香故意抬高了音量，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
虽然她现在实际和中也一样高，不过她那双厚底的靴子硬生生让她比中也看起来高了半个头。
「说什么鬼话呢！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揍你。」
「我说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搭讪我家可爱的梨香酱！」太宰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不爽地看向中也。
「小心我踢碎你的脑壳啊！绷带混蛋。而且谁会瞎了眼去搭讪那个臭丫头。我就是想问，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
「太宰事先都没有和他说明吗？」梨香皱着眉，面对太宰的脸上写满了——『你这个不靠谱的渣滓。』
「嗯，因为不想让人看出来我们和他是一起的，想着就让他远远地跟在后面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
对话自顾自的就结束了，兄妹俩又转回正面继续往前走。
「哼——」中也轻哼了一声，也跟着继续往前走。「我也不想让人认为和你们是一起的好吗！」
「正好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啊，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中也呢。」
「快住嘴！说这种话简直恶心的要死了啊。」
「……唔……我也感觉恶心的想死了。」
「……」梨香用着看变态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宰那满脸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表情，随后刻意放慢了半步，等着中也走上来就开口道。「现在是要去一周前发生爆炸的目击幸存者的家里询问情况。因为幸存者是黑手党成员，那是你们『羊』根本无法获得情报的地方……」
只是当她解释了两句后，巷子的前方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
「那是爆炸声。」太宰露出了一脸真麻烦的表情，就差当场翻个白眼了。
「看来有人抢先了一步呢……」梨香挑了挑眉，看着远处的天空中飘起了黑烟。
同时三人的耳里也传来了□□的声音。
「是犯人啊！」中也像是有所期待般地两眼放光。「那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这下作战计划直接变成把前来封口的犯人抓来问话了啊！」
「……」梨香无语的侧头看着身边有点过于激动的少年。
「快走快走！」中也说完，一溜烟的就向着巷子前方飞奔了过去。
走路带起的风甚至吹起了梨香垂落于胸前的长发……
「真是小屁孩！」太宰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如风的背影轻嗤了一句。
「太宰总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实际不也是小屁孩。」梨香忍不住拽起太宰的胳膊，拖着他快步追着中也的方向走。
「面具下的梨香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么？」太宰甩开了她的钳制的同时，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谢谢夸奖。」——『至少我还懂得怎么活下去。』梨香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接着低声问了一句。「他知道森先生的秘密了？」
「嗯。」
「那以后岂不是——」
「你想的没错哟，那个老狐狸应该就是那么计划的吧。」
「啧……真是麻烦。」
♂ ♀ ♂
西式洋房已经被爆炸毁了大半。
半边房屋坍塌成了黑色的断壁残垣。
五六名拿着枪的人正对着房屋时不时的扫射着。
「真是夸张的爆炸痕迹，要是进入到那个爆炸的中心的话就能毫无痛苦的死去了吧……」太宰隐藏在树林的深处说道。
「我现在把你踹过去他们中间，也能满足你最终的心愿。」
「好了，你们俩闭嘴。先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中也受不了的瞪了兄妹俩一眼，又把视线转回了洋房。
「对手是兰堂的话，这点武装力量还不够看。」太宰缓缓地吐出一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兰堂就是在首领办公室束缚住你的人。很怕冷的那个，无论气温多少度，都戴着毛绒耳罩的奇怪大叔。」梨香在中也还没开始提问前，就拿话堵住了他的嘴。
「哦，原来是他啊。」
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传入了三人耳中。
「举起双手，慢慢转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举起手转过了身。
「居然连孩子和小姑娘都派出来了。黑手党是完全没人了吗？看来那个叫兰堂什么的男人没什么人望啊。」手中举着枪的男人，有些意外的说道。
「喂，大叔！」中也站起身朝着那人走去。「我们相互节约一点时间怎么样。你开枪，然后我反击，把你踹飞到临街去，顺便再把剩下的人也都踹飞，这样本次袭击就结束了，你看怎么样？」
「啊啊……」太宰叹了口气，捂着脸摇了摇头。「明明从他嘴里骗出点情报出来就行了……」
「看装备是『GSS』技术班的人吧。」
「喂，你倒是开枪试试啊！」中也笑着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黑漆漆的枪口。
男人扣动扳机的手指已无法再施力，枪支连同他的身体都沉重的坠了下去，地面的石板裂开，像是要被碎裂的石块吞没进去一样，那把黑色的枪径直陷进了石缝里。
「你……难道你是『羊』的中原中也吗……？」男人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被施加在身上的重力压得四肢跪倒在地，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传闻你投靠了港口黑手党居然是真的吗！」
中也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就一脚踩上了他的脑袋，男人的脑袋也因此遭到了和他那把枪相同的命运。
「我才不会去投靠什么黑手党！别说这种让人恼火的话啊！蠢货！」
只不过他没有看见在他身后的梨香看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才是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一无所知啊，蠢货！』
「干得漂亮！好厉害啊——」
「你这家伙就只是看着啊！你这个没用的绷带混蛋！」
「你说的没错，这家伙除了脖子以上有点用处之外，其他部分都是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
「……什么嘛！我可是从敌人的通讯器里听到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支援的情报。」太宰把不知什么时候从男人的口袋里扒出来的通讯器夹在指间晃了晃。「拜你所赐，刚才那个男人的惨叫声都传到了他的同伴耳朵里。」
在太宰把通讯器丢掉的同时，有九个持枪的武装人员冲了过来，迅速半包围了三人。
「喂！绷带混蛋，我来收拾这些人，给我放点BGM，要重金属摇滚的那种。」
「你是白痴吗？」太宰冷冷瞥了一眼中也。
梨香则从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播放器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刹时悠扬的『春之声圆舞曲』传遍了整个人工树林……
正预踢地而起的中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街。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尴尬……
他回头瞪她的眼神，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这么看我，是要请我跳支舞吗？」梨香对他的怒视视若罔闻，脸上的笑特别纯真无害。
「哼！」从鼻腔里蹦出一声冷哼，中也再次原地暴起。
而事实证明哪怕是抒情明朗的圆舞曲也不能减少这个少年的肆意张狂分毫。
枪声混合着优美典雅的乐曲。
化身一道黑色残影的中也，像是踩着节奏般穿梭于敌人之间。
如果单方面的暴力也算是战斗的话，那这毫无疑问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射向中也的子弹在触到他身体的同时便如同时间静止般停留了下来，在下一瞬尽数反弹了回去。正前方的三名敌人霎时被子弹贯穿，倒地不起。
巨大石块飞跃上半空，如陨石坠落般击中两名敌人后，落地的黑影速度不减地冲撞上右侧的敌人将他的身体弹飞，借势踩上那人的身体，将他嵌入地面。
接着是旋身一脚折断了另一人举起的机枪，轻盈的身体跃上了折断的枪身，后空翻的一脚正中后脑，被机枪的射击声和乐曲声掩盖掉的是脑壳碎裂的咔咔声。
所有敌人的命运在这场战斗开始时就早已注定。在中也压倒性的战斗力面前，除了惨败和付出生命的代价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闪电般的速度和超神的运动反射神经支配了整个战场，也同样震撼了处于旁观者角度的兄妹二人。
最终也仅剩下一名受了致命伤的敌人还在苟延残喘。
而圆舞曲的一小节，也刚好在此刻结束，优美的乐曲声也就此终止。
树林内，只余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徘徊在死亡边缘的细微喘息声。
「都结束了，告诉我袭击的目的。」中也踏着落叶，如死神降临，俯视着那最后一个还勉强有着微弱呼吸的人。「关于『荒霸吐』你知道些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袭击黑手党的干部候补？」
那个男人除了惊恐到绝望的眼神之外，似乎已经吐不出半个字了。
「看来只能等同伴的调查结果了。」中也跨过了那个人，朝着洋房的方向走去。
「运气可真是不好啊！很痛苦吧。」太宰蹲到了男人的跟前。「就算现在送医，也回天乏术了。距离死亡真正来临也还有五分钟左右吧。这五分钟可谓是地狱般的痛苦。我的话一定无法忍受的。要我用枪替你解除痛苦吗？想要拜托我的话，就在彻底失声之前说出来吧。」
「开……开枪吧。」男人从嗓子里困难地挤出了几个词。
「我知道了。」
太宰缓缓地站起身，左手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了男人的头部，解除了他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
然而子弹并未停歇，不断的射入地上的尸体而使它不停弹动着。
「哈哈哈哈哈。多么贪得无厌啊。」
「住手，你个蠢货。」
中也抬起的腿踢飞了太宰手中的枪，那把黑色的□□滚落到了梨香脚边。
「别在尸体上浪费子弹。」
太宰茫然地看向了中也，黯淡的鸢眸配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你说的对。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吧。」
随即脸上再也看不到更多，只余下一片空白的淡漠。他转身朝着洋房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走吧。」梨香走到了中也身边，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一句。
中也仿佛有一种看到了另一个太宰经过身边的错觉，只是少女眼中，在一片灰烬的深处不知为何还多了一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