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束
去冬令营的接送大巴在一中校门口停着。束禾拖着母亲给她准备的白色行李箱下了公交车。
李肖然一伙人早在车边等着了，天远老师组织着大家点到。
“陈明哲”
“李肖然”
“邱思思”
“祈束禾”
少女拖着箱子赶紧走了过去，边低头整理着书包拉链，边轻轻的说“到，老师。”
“嗯，”天远老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何浩”“蒋旭齐”
“余路”
束禾猛然抬起头，看到正对面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竖领冲锋衣。
已经长到178的少年右手插着口袋，笔直的站着，眼神看着天远老师。
他示意的抬了抬手，“到”
束禾心里五味交杂起来。
等老师点完名字，少女抓着小箱子，默默地加快脚步上了车。
束禾走到了最后几排，身后的何浩坐在了前面。
她走进后一排的位子，先走到窗边座位，刚放下背包。
走廊里的白色箱子就被人举了起来放到了行李架上。束禾看过去，迎上了余路平静的眼神。
束禾抿了抿嘴唇，拿起背包想再往后坐。黑色的少年身子拦住了去路。
余路转过头，自然的坐了下来。
“好了同学们，都坐好吧我们要出发了。”
天远老师在副驾驶对着大家喊道。
束禾无奈的坐下了。而刚挤过来的李肖然，尴尬的看着他们。
长明镇驶到建宁市，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车程。余路一直沉默着，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远老师脾气好，其他的同学们都小声聊着天。而唯有束禾这边，俩人毫无交流。
束禾看着窗外，大巴驶到郊区，南方冬季阴冷，田地都是收割后的荒凉。
过了半响，和何浩换了位子的李肖然转过身来，他趴在座背上，拿了一盒草莓。
“束禾，给你，我特地带的。”
“谢谢。”束禾轻声接过，向他露出浅浅的微笑。草莓一个一个整齐的摆放在盒子里，还插着一个透明小叉子。
“你喜欢就好。”李肖然假装成熟的说道，刚要转过去坐下，发现少女旁边的余路，漆黑的眼神盯着自己。
想到上次被“没收”的项链，再加上后来又曾听闻自己那些有钱朋友说，在他们没进长明一中时，余路初一就和高中部几个人起了冲突。
在校外被围住殴打时，站都站不起的余路，还愣是捡起快餐店的汽水瓶，砸烂了一个高中生的前额。
寡言沉默，易怒又暴力。这就是束禾的哥哥。
李肖然努力稳住自己，他想了想，束禾都没拒绝自己，他再有哥哥的不同意，也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另一盒水果。
“路哥，你要吃吗。”
余路看着他，仍旧一言不发。
李肖然看不出他瞳孔里的意味，目光平静但总觉凌厉。叫他自己举着的手放下也不是，递过来也……
“他不吃，你自己吃吧，谢谢你肖然。”
束禾率先开了口，轻轻的向李肖然摇了摇手，眼神里是温柔的安慰。
男生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转身坐下了。
束禾故意忽视着余路，她洁白的手捧着那盒草莓，拿起叉子，挑起一个草莓送进嘴里。
束禾无声的咀嚼着。偶尔眼尾瞥到一旁的余路，束着双手交叉在胸前，黑色冲锋衣的领子微微遮掉了一丝下颚。她不再看他。
车子驶出到另一片乡间公路，吃的差不多了，少女樱桃唇轻轻叼着透明小叉子，一手拿着水果盒，一手伸进挂在前座的背包，抽出一张餐巾纸。
车子在乡间有些颠簸，清晨的日光簌簌的扫过少女的洁净脸庞，扫过她卷卷的睫毛，落到晶莹嘴唇。
“好吃吗？”
黑色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平静的河水流过，漫出些许到河岸。束禾下意识回过身看着他。少年似乎刚才就注视着她了。
余路的眼睛变得平淡而温和。他俯身过来，细长的手指伸着轻轻取下束禾唇间的透明叉子。
然后淡定的戳起盒子里最后一个草莓，
“还挺甜，”
少年淡淡的说道。
光影绰绰间，束禾的脸庞粉红起来。她有些生气，却心跳加速着。
面对余路突然的“轻佻”行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原来自己并不能像那些夜晚所想的，无情的与他划清界限，也不能全然像从前一样愉快的接受与少年的一点点亲近。
她板着脸，眉头有些紧促，从包里拿出了头枕眼罩，靠着窗假装睡去了。只是不知道余路后来一直盯着她发红的小耳朵。
以及轻轻为她脱下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