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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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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绿漆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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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芳居

  “姑娘,你看,我都照着你说的哪儿都没去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外衫还给我?”竹夜大热天捂着床被子,坐在炕上。

  菥蓂甩甩手上的包袱,瞟了他一眼,“也不是不可以啊,小子,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她走上前,伸出食指和中指点上被褥一点点向上游走,“尤其是那些对我用心不纯的人,哦?”

  竹夜被说中心事,甚是尴尬,“你既看出我用心不纯,就不怕我突然对你发作?”

  菥蓂只是一笑又坐回椅子上,“哟!你还有这胆子?”

  “你别不当回事,男人起了色心,有几个弱女子躲得过?”比起她对自己的轻视,竹夜觉得她心宽似海的任性更值得被教育。

  “老娘在外面这么多年,一招断子绝孙腿可不是白练的。”菥蓂不顾自己还伤着的后背,从座位上一个空翻落地,紧接着又是一招连贯的踢腿,风声过耳,竹夜卑微地捂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菥蓂招落,轻微动了下肩膀,咬着牙也硬是没叫竹夜看出半点不对劲来。

  “哎,小混蛋,你真喜欢我?”

  竹夜几时被哪个女儿家这样问过,别扭之际又舍不得说不是。不舍得拒绝的时候,便是沉默也怕对方误会自己的心意。

  最终还是颤颤悠悠地应了,“是。”

  “我这个人呢,也不是那么高冷的,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达到了我的要求,咱们什么都好说。”

  “你问!”少年郎紧张又忐忑地接受了来自心上人的挑战。

  “你多少岁了?”

  “十七。”

  “那你们少爷岂不连十七都不到?”古代给公子小姐找男仆女婢,一般都是找比主子大上一两岁,懂事能管人又不至于因为年龄差别过大有代沟玩不到一起的。

  “少爷可比我年长,他十九了。”嗯,比严小妞大两岁,适合恋爱的年龄差。菥蓂转念又想,不对啊,这个情局制作如此真实,必定耗时良久,且基于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换句话来说,朱北辰的十九生辰少说也该是好几年前的事,那现在,他的真实年龄到底多少还真是不好说。但是按照严小妞的描述,这俩人小时候应该差不了多少岁,顶多一初中快毕业的老大叔和三年级小妹妹拍拖。太大了严小妞自己也不会看上的,年龄上勉强合格吧。

  “你们少爷真是……比严小妞稍微大一些就大一些好了,还故意在情局里缩小两人年龄差,老黄瓜刷绿漆。”

  “?什么意思?”

  “没啥没啥,我瞧着,你们家少爷脾气貌似不太好?叫你们这么怕他?”

  “少爷做事不喜拖泥带水,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不是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兄弟聚到千羽,毫不夸张的跟你说,他是我们阁中众兄弟的信仰,”竹夜经她这一番拷问哪儿还能不明白她的用意,“菥蓂,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哼,我只听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你清了什么呢?”

  菥蓂俯身按住他,“清了你们少爷是个极度危险一不小心就草菅人命的恶魔,这样的人,生来就不该拥有爱情,生来就该知道自己不应该祸害别人。人贵自知,可惜了你们少爷是个便宜货。”

  翠芳居内□□味十足,朱府大门却又是一番景象。

  络腮胡视线乍一与严雪宁相对时,觉得之前自己做的不知多少心里建设,在这一刻全都轰然崩塌。

  本来他单枪匹马对上富甲一方的朱家就是绝对的劣势,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骗自己输出全靠吼,一对上这小妞,画风全变。

  自己是拿□□对着她的吧?是吧?为什么她还能笑着对他招手?大姐,你是不认识□□吗?

  “大叔,”严雪宁抬手靠在唇边,像说悄悄话似的道:“你保险没开。”

  潜在暗处的一众暗卫笑喷的笑喷,仰倒的仰倒。

  有暗卫反应迅速,马上就上前缴了络腮胡的武器,也不是说对主子英雄救美的本事没信心,而是主子这时候在外面展露武功,身份容易被怀疑,要不然,他才不会冒险随便抢走主子在主母面前显示魅力的大好机会,又不是活够了!

  几个懂他的同事看向这名暗卫来去奔波的身影,和自家主子捏紧又松开的拳头,不禁肃然起敬。刚才,他们当中若没人出手,主子反应过来,晚上肯定难逃竹夜一顿好打,可想出手也得衡量主子是不是能体谅他们一番好意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被爱情毒瞎双眼,进而对他们狠下杀手。有这样的阁主,他们每天的收获要么是受罚,要么战战兢兢地被奖,暗卫们心想:我太难了。

  围观的百姓不明就里,还像惊弓之鸟般,叽叽喳喳,一片混乱。

  “这里有□□!大家快跑啊!”

  一个人开了个头,大家都一哄而散。

  千羽出行动时,难免会叫人看见枪炮这样的神技,往往一传十,十传百,□□在民间竟成了个看都不能看的玩意儿,杀伤力靠光传播,谁瞧见谁死,所以说唯物辩证是个好东西。

  因为主子没有进一步指示,缴枪的暗卫也没有限制络腮胡的行动。只见络腮胡趁人还没散完,踢了一脚地上身着朱府家丁制服的尸体,“你们觉得我会说谎,那这尸体总做不了假吧!”

  果不其然,几个信仰真理的好奇宝宝闻言驻足,躲在了府门外的石狮后,好像谁看不着他们似的,大有瓜不吃完不走人的架势。

  观众没跑完,演讲者顿感满血复活,“我在千羽虽然只是个底层杂役,可因缘际会,也曾有幸与阁主一见,并窥得他们觊觎贡银的虎狼之心!他们最初为防我将事情抖露,拉我一道上了贼船,后来劫走贡银的事被揭露出来,他们又担心被人抓到切实的人证,于是一个个地清除知情的底层人员,这其中就包括我!这个家仆,就是他们派来灭口的!”

  “哟!是吗?江湖上都说贡银是千羽抢的,还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看来并非无风起浪啊。”

  “切!鬼都知道的事,还用他复述一遍?随便找个说书的都比他杜撰得精彩。”

  爱凑热闹的人对发生在公众人物身上的事往往执著于争出个是非对错来,至于有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其实不是很在乎。而最后,这些公众事件又都会以一个大家没有想到,还扫人兴致的结局草草结尾,那些过程中曾风传一时的言论只会被时间长河所湮灭,淡出人们视野。

  对街一道黑色人影一闪而过,朱北辰一笑,“照你这样说,我就是千羽阁主?”

  严雪宁干站着甚是无聊,她盯着对面,也看到了那道黑影。

  旁边张叔见她盯着对街屋脊看得津津有味,也顺着她的视线仔细瞧过去,却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对面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张叔抠脑袋的那会儿功夫,那黑影几个起跃,窜进一排矮房,没过一会儿里面出来个衣着平凡的小哥,拉着门前的树上拴着的一匹马朝他们这儿慢悠悠走过来。

  “当然!”严雪宁视线又被络腮胡这一吼成功拉了回来。

  “可敢立誓?”朱北辰长身玉立。

  “为何不敢?我恭武起誓,今日在朱府门前所言若有一句谎话,便叫我死无葬生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话音一落,从远处街角冲过来匹黄马,其势凶猛,瞬息之间便来到眼前,扬起身后七尺高的尘土。

  “惊马啦!快让开!————”骑在马上的人惊叫。

  朱北辰揽住严雪宁迅速后撤几步,一众家丁也急忙上前将主子围住向后退去,只剩下恭武孤零零站在门口。

  那恭武才转身欲躲,便被撞倒在地,黄马瞪大一对铜铃眼,因为撞到人再次受惊,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又随着重力迅速下落,踏在络腮胡的背脊,只见恭武一声哀嚎后,竟没了声息。

  惊马也在这一桩之后有些力竭,打着响鼻,气喘吁吁地歇在了门边。

  严雪宁眉尾一抖,听旁边的人惋惜地开口:“可惜了,明明正当壮年的大好年华,却因为一句誓言死于非命,若你时刻谨记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古训,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躺在地上的恭武一口血从嘴里喷出,这下想来是死透了的。

  “现世报啊。”

  “是啊,我早说嘛,朱家少爷是清白的,真要是千羽阁的阁主哪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大街上?简直信口雌黄!”

  舆论便在这样天降神罚的气氛下落下帷幕,可严雪宁知道,这事还不算完,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千羽阁主是其他人,朱北辰就不会洗清嫌疑,这件事的余患也会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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