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酉时初的君府里一片热闹。
今日晚宴是设在东跨院园子的花厅里。
“芊叶,你嘱咐厨房做盐焗鸡和香酥小排了没有,少爷爱吃的,可千万别忘了!”芊枝穿梭于正厅和花厅之间,安排着一切。
“说了说了,都派小丫头们去嘱咐了三遍了!”
芊叶是芊枝的双生妹妹,俩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芊枝眉心多出了一颗朱砂小痣,而芊叶个头稍高出细微的一点,
姐妹俩今年二十一岁,十五年前家乡发洪水,爹娘把她们二人放到大木桶里逃了出来,被季伯捡到带回了府里。
如今,当初那两个黑瘦的小丫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更是得了夫人的欢心和信任,成了一众丫头的首领。
绿返青枝,莲心微动,杨花扑面,微风越溪。
此时的君府,上下满是喜气洋洋,只因为这会是一顿有临风少爷参加的晚宴。
东厢房正中的厅里,三岁的斯洛坐在高脚圆凳上,身后的丫头寒蝉正给她梳头。
“斯洛小姐别怕,忍着点,今儿梳的是巧髻,须得扎得紧才好看,等下爹爹看见了,定会夸小姐乖巧!”
三岁的娃娃抿着小嘴,原本粉白的小脸因为疼痛和紧张泛起了红晕,口齿不清地说道:“寒咱,西若不怕!”
林诗伽隔着圆桌坐在高踏靠背椅上,圆桌上的双层镌花鹊青瓶中插着一大束刚剪回来的珠兰。
花丝肆意招展,挡住了她的视线,懒得换地方,就把身子往右靠了靠,歪着头去看斯洛那一张可爱的小脸。
左右他现在也不在屋子里,我做出个端庄样子又能摆给谁看!
心下想着,不由得又委屈起来。
林诗伽是婆母文丝竹出了五服的远亲,按辈分,算是文丝竹的外甥女。她母亲早亡,父亲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再未娶妻。
十三岁的时候,父亲照管的君家江南绸缎分号突遭大火,父女俩死里逃生,但分号损失严重。父亲带着她到凤池城的君府负荆请罪,她便第一次见到了君家二房嫡子君临风。
至今她都记得,十五岁的少年郎,白齿青眉,冁然一笑的样子。
等到他爹要回江南重建分号的时候,她却哭着不肯走。他爹只当她贪玩,执意要带她走,就见君临风赶来阻拦。
“少爷,这不合规矩!”林父好言相劝。
“规矩,若我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留下来可合了规矩?”君临风轻轻挽住林诗伽的手,十五岁的他如同帝王指点江山一般,面不改色地说出此言。
一座皆惊!
最后林父还是带走了女儿,只是五年后,又送了回来,而这一次,是坐了八抬大轿,盖了红盖头送进来的。
男女之情,相识春柳抽芽,相知夏花灿然,相厌秋风摧叶,相离冬雪咂骨。
如今,十年过去,曾经的笑容都已泛黄,他们夫妻之情,走过了春夏秋三季,只剩最后一季,是她死死守着,不把大门打开,不让冬雪到来罢了。
“娘亲,娘亲,西若漂亮吗?!”奶声奶气的小娃大声叫着娘亲。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梳好头的斯洛来到了她面前,仰着小脸扯着她裙角问着。
回过神来的她马上换上温和的笑脸,俯身抱了斯洛上来,“寒蝉梳头的手艺最好,这一看我们斯洛真是乖巧呢!”斯洛高兴起来,一头扎在娘亲怀里,撒娇地蹭着。
“哎呦,小小姐,可轻着点儿,蹭坏了又得重梳!”
寒蝉是林诗伽从自家带过来的丫头,甚是贴心,此时看那娘俩又要起腻,连忙就放下手中的梳子,一个大步上前,抱过了斯洛,“小小姐,寒蝉带你去换衣服。”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姐,想出神改明天,时候不早,您也该更衣了,”
酉时,日落西山,君家花厅里人影憧憧,欢声笑语。
君家老夫人,君临风的祖母,自从把掌家之权交到了媳妇文丝竹的手里,就搬到了这东跨院,说是年纪大了,想图个清净。
此时老太太端坐在正南的位子上,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了一身乌梅染的赤罗裳,衣襟绣了鹤献蟠桃,丫头怕她年岁大了不担冷,又给加了件夹芰厚披风。
老太太右边坐着斯洛,正伸着脖子朝主院那边的方向张望。
从主院到东跨院,再到花园的花厅,一路上都被丫头们挂上了灯笼,树影婆娑中,灯光雾雾隐隐,和月光遥望。
“呀,爹爹来了!”斯洛忽然喊了一声,拍着小手爬到椅子上站起身来。
花园的小径上,君临风踏步而来。
他身形高大,灯笼挂得比他高不了多少,一张俊脸就在灯笼的火光中忽隐忽现。走起来一路生风,柳叶在他身旁随风荡漾,看得丫头们都直咽口水。
“临风,快来,坐祖母身边!”老太太的脸笑开了花,拍着左边的位置招呼他。
“是。”君临风顺从地坐下。
“爹爹,斯洛要爹爹抱!”斯洛撒娇。
林诗伽嘴角泛起了笑,这一下午没白费了心思去□□,斯洛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
君临风伸手抱过斯洛,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小脸,拿起面前一块紫芋糕塞到她嘴里。
“季伯,我爹最近可好。”他没有问他娘,而是问向坐在父亲身边的季伯。
文丝竹明显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正颇有深意地望着她,婆媳二人眼神相对,文丝竹马上移开,望向季伯。
自从老爷生病,季伯就和主子一起进餐,方便照顾老爷吃饭。
“回少爷,老爷最近吃得好睡得香,又重了几斤。”季伯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季伯照顾得好,辛苦了!”说完他又转向文丝竹,“娘,您看起来气色不错。”
“嗯,诗伽时常做了新鲜玩意儿拿来吃,倒把我们几个老的和斯洛一样当成孩子来养着,斯洛又听话喜人,气色自然是好。”
君临风看一眼林诗伽。
寒蝉今晚给她盘了个半翻髻,髻边插了支红宝石簪子,又夹了两朵锦带花。穿一身紫绡翠纹裙,胸前挂了银项圈儿。那项圈,是初见那年她生辰之时,他送过来的礼物。
冲她点点头,算作答谢,君临风招呼家人一起吃饭。
明月无边,凉风有信,不知不觉,一餐饭吃到了风起,怕老的小的受了凉,又匆匆喝了几杯,就散了宴席。
斯洛已经在怀中睡着了,君临风拿过一件披风把她包住,紧紧搂在怀里,往东厢卧房走去。
寒蝉扶着多喝了几杯的林诗伽,晃晃悠悠跟在他身后,没走几步就被甩出去好远。
终于到了主院,双颊绯红的林诗伽,推了寒蝉一把,“去泡茶!”
寒蝉点头,匆匆离去。
烛火盈眼,林诗伽身子发虚,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君临风把斯洛放在床上,掖好被角,一瞬不瞬盯着看了半天。
“夫君……来喝杯茶吧!”她声音软软地。
他隔了一段距离坐下,拿起茶喝了几口,“诗伽,最近非昔那里新饭庄就要开张,我要帮忙操办,家里,你就费心了……”
她心里一动,媚眼如丝,“我是无妨,只是祖母和娘都着急,斯洛三岁了,她们想赶快给她添个弟弟……”
“这事,不急!”
他忽然晃了晃,无端有些头晕。
以他的酒量,这点酒不是问题,怎么会……
身上有些热,君临风听到林诗伽轻声问,“夫君,你怎么了?”
那平时听起来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声音,今天怎么如此动听?
她扶着他往大床走去,这几步,他觉得十分漫长
。
她身上不知用了什么香,闻起来暖暖的,淡淡的,想让他使劲去嗅了再嗅。
到了床边,他又觉得不晕了,只是心跳得厉害,她拉他在床边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在他肩窝蹭了蹭。
一年了,她的夫君已经一年没有碰过她了。这一年来,无论她怎样以娇媚示人,他都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君临风觉得今晚的林诗伽格外香,格外美,他的心底有什么情绪随着血液一起涌动,他努力压制着,两种心思互相牵制撕扯,心底疲惫不堪。
林诗伽的头发散乱地望着他,可等来的是他倏然地抽身。
在门口站了许久,平静下来的他没有回头,哑着嗓子说:“我去旁边卧房,你陪着斯洛,早点睡!”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林诗伽红着眼在床上呆坐了片刻,起身到了桌前,一壶茶,全部浇到了那盆狮头茉莉当中。
第二日又是一个暖阳当空,前日拿到工钱的苏欢引匆忙赶往集市。
市口卖米的贾婆子身板宽宽的,正叼着烟袋训斥自己二十多岁的傻儿子。
她男人房大栓一直就是个窝囊的主,在婆娘面前总是唯唯诺诺,没有半点造次。
虽说听不下去,顶多也就是低头皱一下眉,不敢言语一声。
贾婆子的公鸭嗓音呱噪得很,“早起吃饭你偏要睡觉,现在这都日上三竿了,你又要吃饭!饿着吧,等晌午一起吃!”
傻儿的一张大脸抹得一条条的黑,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沾着枯草和木屑,鼻涕眼泪混着一起就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我饿,饿了!”
一边喊一边开始扑腾起来,往身边的米袋子、面袋子上用力踢过去,扑起来的面粉洋洋洒洒的浇了他一脸一身,呛得他打着喷嚏护着脸往后退。
苏欢引在门口看到这情形,本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结果就见傻儿像座小山一样朝她退过来。
来不及躲闪,到底被他撞了个实在,扑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那一家子三口这才回过神来。
“哎呦,欢引!摔坏了没有啊?!”
苏欢引眼见着贾婆子咋呼着朝自己扑过来,腰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偏还穿了件有些紧窄的布衫,看起来就像平静的湖面要被汹涌的暗潮撕开一样。
一手扶起了欢引,一手拿着烟袋狠狠敲了傻儿的头一下,贾婆子赔着满脸的笑拉着她进了铺子坐下。
那边房大栓赶紧倒了杯水递过来,左瞧右瞧,生怕有什么闪失。
苏欢引接过了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着安慰道:“大伯,不打紧,别担心了。”
抬眼看看傻儿,他正咬着指头讪讪地冲自己笑,刚才那一幕把他也吓了一跳,现在也忘了要吃饭的茬儿了。
贾婆子灭了烟袋,在凳子上磕了磕放在了一边,捉着她的小手:“看我们欢引,越长越水灵,就是太瘦,要多吃些才好,这女人呀,要胖点才好生养……”
房大栓咳了一声,打断她:“说什么浑话,都还没许婆家,就说到生养了,看孩子羞得脸都红了!”
贾婆子方觉得自己的嘴讲出来的话实在是没了边儿,再看一眼欢引碍口识羞的模样,转身拿了把蒲扇轻轻扇着,岔开了话头。
“看见没,那是昨儿刚进来的米,今早我做了吃,香着呢!一会儿多装几升回去!”
多装几升?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得像根羽毛飘过,难道不要钱的么?
别说是多装几升,就是多装一升,苏欢引心里都没谱,毕竟比米面更重要的猪蹄还没有买
。
她伸手摸摸袖笼里的银子。
不知因为害羞还是紧张,她手上渗出一层薄汗,摸在银子上带着粘腻又溜滑的触感。
抬起红晕未褪的脸,她轻声道:“大娘,您给我装十升米,五升玉米面就好。”
说罢起身回到了门口,绕开还杵在那里的傻儿,“我还要到前面买些别的,米装好了就放在这里,我过会儿再取!”
才走了几步,苏欢引就听到贾婆子接着嚷起来:“就知道傻乎乎地站着笑,你看欢引来了也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来吗,吃,就知道吃!”
接着傻儿又声嘶力竭地号嘎起来,想必是又挨了打。
苏欢引被傻儿的声音吵得头疼,快走几步赶到肉铺。
卖肉的是张屠夫年轻的媳妇张嫂,见苏欢引捂着耳朵过来,眯起月牙般的笑眼道:“那边隔天就得演上一出,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苏欢引同情地向后看了一眼,“他不是心眼儿不够用么,怎的他娘也不心疼他,哭得我都糟心。”
张嫂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怕是贾婆子觉得打打更聪明吧。”
原来,不只是她自己不受爹娘的待见。
傻儿也是这样。
父母生下孩子,不是该好好照料么,怎的大风大浪都是他们给的了呢?
思虑之间,张嫂包好了两个猪蹄子,又割了块上好的五花肉。
肉用麻绳系了个结,张嫂又给包好的猪蹄里扔进去一小块猪肝。
“喏,把猪肝带回去熬点粥喝,看你这张脸,白得跟张纸似的,气血亏得很!”
谢过张嫂,苏欢引买了鱼,又买了豆腐花生和一些青菜,不剩几文钱的她回到了贾婆子那里。
贾婆子去了旁边店里扯家常,房大栓把米面袋子系好,帮苏欢引搭在了肩上。
傻儿可能是哭累了,扭曲着身子趴在一个米袋子上睡着了,看得苏欢引的腿都要跟着抽筋。
从家到集市是段下坡路,返回之时变成上坡路,满身负重的她有点吃不消。
石板路有些滑,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她只好靠边挨着杨柳树走一段歇一段。
在最陡的地方,终于扛不住了,幸好那里有一小段台阶,她就着台阶坐了下来,呵呵喘着粗气。
抬头看看天,接近正午的阳光很足,来时还踩着别人的影子,此时她却坐在自己的影子里歇着。
苏欢引心里有点急,看这般情形,午饭定是要耽搁了。
挣扎一下,她重又站起来要走,脚下却一滑,手里的东西顺着台阶滚了下去,直接滚到下面的缓坡上。
她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赶着去抢那些肉菜,再慢些,怕是又顺着缓坡要继续往下滑了。
还没到跟前,就见从旁侧的胡同里走出来一个男子,弯下腰去,捡起来地上散落的豆腐青菜花生猪蹄以及那条鱼。
“哎哎,大哥,那是我的,我的菜!”她大声地朝那男子喊着,就差道一声好汉放手。
她疾速地跑了过去。
男子起身,墨发浓眉,衣冠楚楚,穿一件淡青色云锦长衫,外面一件薄纱短卦,滚了深青色的边,腰间系了块上好的白玉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背后喧闹脏乱的集市,此时已在苏欢引眼中自动隐去。
“大哥……呃……这位公子,您手上拿的,是我方才掉下来的……”
君临风眼见她从台阶上一蹦一蹦地下来,垂头与她岸然相对,挑眉戏谑地看着她。
“你的?”
“是呀,公子,是我的。”她努力扯出个无害的微笑。
君临风风度翩翩却拎着一堆菜,还特意去瞧瞧那块草绳系的猪肉和耷拉着头尾的死鱼,死鱼与他大眼瞪小眼的一瞬,苏欢引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把手垂低,眼光从死鱼脸上又转到她脸上。
苏欢引吓得一吐舌头,“公子,您这一身华服,别被我的菜弄脏了,还是快点给我吧!”说着伸手去拎。
他却一个转身躲开了,仿佛捡到什么珍宝一般,就是不撒手。
他晃晃手中的菜:“你,住这附近?”
“是呀,公子,您就快点给我吧,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再晚了我又要挨骂……”
想到二娘,她不禁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看了她那副窘迫的样子不忍心,终于开口道:“我随你回去。”
苏欢引用袖口揉揉鼻子,“不麻烦公子了,我自己可以。”
他深深看向她大大的眼眸,”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这肉菜去了哪里,万一是旁人落下的,我也好告诉他们去讨要。“
她缩了缩脖子。
厚颜无耻。
还当自己是衙门的官差了。
腹诽的同时,苏欢引挤出个笑,“好好!那还真是辛苦公子了,那公子顺便也帮我看一下那两袋子米面吧,别是旁人丢下的,被我顺回了家。”
她噔噔跑上台阶,拎起米面袋子,憋着气扔到了君临风的肩上。
君临风身形一晃。
把扇子顺手递到她手中,扶着肩上的米面,拎着菜,跟在她后头,像个挑夫般慢慢往苏家走去。
苏欢引悠闲又轻松地走在前面,君临风心里止不住叫苦。
多管闲事,真是个草率的决定。
终于,她停在了自家门口,君临风卸下一身负累,问她:“这附近可是住着个专门揽绣活儿的王家娘子?”
苏欢引指着自家大门,“这里是我家,隔壁就是王婶家!”
“哦?那姑娘可是姓苏?”他眯着双眼,若有所思,语气也急促了起来。
“咦,你怎知我姓?”苏欢引瞪圆了双眼问他。
君临风未语,目光在她脸上徘徊许久,扯过她手中的扇子,转身离去。
君临风转身之时,扯着嘴角笑了。
他眼前浮现苏欢引瞪着眼睛的模样,脚步轻快了许多。
苏欢引,这个让他心心念了一年多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样子。
玉佩在身前摆动,摇着扇子的他想放声大笑。
路人侧目,他遮了一下脸,那一刹,他的眼神又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晚了我又要挨骂?
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委屈,留有更多的是愧疚和焦急。
这是怎样一个女娃,小小年纪就能看淡世间疾苦!
还有,她真的有十六岁?
想到她瘦弱的身子,君临风勾了勾手指,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的楚楚,还真是怜人。
……
看着男子远去,苏欢引心里很是纳闷,不是找王婶吗,怎的也没叫门就走了呢?
时辰不早,她摇一摇头,来不及多想,直奔厨房而去。
进门一看,地上多了两只老母鸡,翅膀和鸡脚都被麻绳拴得紧紧的,歪歪地倒在一旁,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不小的鸡屎味。
这想必是苏向南买回来给钟宝珠补身子用的。
苏欢引把两只鸡扔到了厨房门外的角落里,兴冲冲揭开米缸的盖子。
入眼的还是空空的米缸,里面没有多出来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