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金谭的动作比温晴想象中要慢，接近傍晚才到宾馆。
季南辞外出采购，留温晴一人在房间。
她昨晚确实没睡好，下午一沾到枕头，没过多久意识就模糊了。
醒来以后手机连上宾馆wifi看群里消息，后援会和读者群都很热闹，两个阵营在这一刻都为了同一件事普天同庆——《如果不是你》开机了。
温晴握着手机，心里起了些罪恶感。
要是让粉丝知道她现在正和季南辞“私奔”，恐怕得闹翻天。
幸好父母不在北京，不用为她工作上这些事操心。转念又想到季南辞的父母，他家人都在北京，不知道有没有通过电话，发现儿子的异常。
敲门声响得有几分急，温晴紧着声音问了句是谁，门外的女人冷硬道：“是我。”
金谭来了。
门一开，金谭瞧着温晴身上的睡衣，眼神略过她肩头往后瞄，拧眉问：“你怎么穿我的睡衣？南辞人呢？他带你跑这么远做什么？”
温晴尴尬反问：“你的睡衣？”
难道金谭和季南辞……
金谭：“偶尔讨论工作会在他家住一晚，买了套睡衣放那儿。”
她目光沉沉，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的职业素养，郑重道：“我可不是那种爱和手下艺人纠缠不清的女人。”
窄小的房间几步便能走完，金谭面带嫌弃地环视一圈，发现墙角边的行李箱，再看睡得有些凌乱的床，一时面色青红交接：“你们两个……？”
温晴忙摆手：“是我刚睡了午觉，季南辞出去了。”
金谭点头，语气如常：“也是，南辞怎么会带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开房。”
温晴语塞，红着脸缓了缓心头异样，把季南辞带着她一路逃亡的种种跟金谭讲了，眼见着这位职场女强人脸色精彩纷呈，最终定格在震惊与不解上，消化许久，才古怪地说：“难道我昨天把他刺激得太狠了？”
“估计是……”
岂止是狠，简直是信息爆炸，让季南辞的脑洞完美朝着黑洞发展。
不知金谭是否开始反思，温晴提议：“我们现在必须先把他弄回北京。”
金谭：“靠你了。”
温晴：“？”
见金谭并非玩笑，温晴捏着拳头，心一狠：“干脆给他打支镇定剂，把人运回去算了。”
“然后他第二天会接着带你跑。”
“……”
“谭姐，我真的对他没有办法了。”温晴垂着头坐到床边，双手勾着床沿，黑发散在肩上，透出些柔弱和无助。
房内陷入沉默，窗外偶尔飞驰的汽车呼啸卷过地面热气，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喧嚣。噪音过耳，和她心头的风起云涌纠缠不休，如狂风过境，剩下的只有荒原。
温晴说：“你老是要我哄他，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哄，他现在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
金谭走近一步，弯下腰和她平视：“你肚子不是还有一个么？”
？？？
温晴：“……”
金谭想了想说：“这样，你就说现在怀着孕，不能四处奔波，让他主动和我联系。我待会儿就走，别让南辞知道我来过，否则他见到我情绪可能会更激动，做出一些更过激的事也说不一定。”
“说了怀孕之后呢？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堆砌的，难道真让我明年给他生个孩子？”这话说出口温晴都忍不住笑，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然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金谭也是无奈，大声反问。
静了静，看着温晴有些苍白的唇色，金谭放低身段：“温老师，算我求你。你没有办法，我也是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剧组的人现在都知道南辞和你结婚，光是把这些事压下去我都费了不少劲。现在只能当你们俩真结了婚。
“这部戏最多拍半年，半年内南辞如果恢复正常，我们私下和剧组解释。如果他依然失忆，我一定想方设法把他送去治疗，绝对不会打扰你私人生活。”
温晴的态度也软化了一些，“如果期间被媒体知道了呢？”
“等他们发现再说吧。”金谭偏过头，显然不太想在此刻讨论这个恼人的问题。
“要不直接公布，说季南辞受了伤影响了记忆？”
金谭摇摇头：“出院以后上了通告，接了采访，还做了直播，他表现正常，没人看得出来他失忆。如果现在对外公开，结果一定是剧组停工，说不定还要换主角。”
“况且媒体如果要爆料，必定先爆你们‘隐婚’的料，那个时候公开真相，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个理由太荒唐。”
“你想想，把自己当成小说男主，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这人脑子有病’？这理由，连我最开始都不信，观众怎么可能信？”
“甚至，大众很有可能觉得明星把他们当猴耍，说季南辞这个人为了自己单身的形象，不惜满口谎言逃避丈夫的责任，连带着你也会天天被打扰，‘被’同情。你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金谭的每一句都让温晴有所触动，不仅如此，她还说：“要是真被媒体发现你们俩‘结婚’了，我们大大方方承认，做好公关，等南辞恢复记忆，找个机会对外公布说两个人好聚好散，离婚了。对你打扰也是最低的，大家祝福你们俩余生各自幸福。对南辞而言，最多流失一点所谓的女友粉，他不是靠脸靠粉丝流量才走到今天的，离婚的标签对他构不成太大影响。当然，对《如果》这部剧，就更不会构成什么影响了。”
“我都不怕手下艺人隐婚离婚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温晴无措地搅着手指，背后渐渐升起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儿，可金谭这些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是在鼓励她和季南辞隐婚？
她努力压着耳后热度，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会把他带回北京。”
金谭看着她：“谢了。”
温晴在她转身的那刻喊住她：“季南辞把跑车停在某个写字楼的停车场了，怕开着太显眼，你找人开回来吧。”
不见了怪可惜的。
“败家子……”金谭咬牙低声道，“嗯。”
金谭走后，温晴一改颓废，换了身衣服，整理好行李箱，拉开椅子在书桌面前坐下，自言自语地演练一番等会儿的说辞。
季南辞提着一口袋苹果回来，温晴对着他口罩下的笑容怔了怔，季南辞勾着她的发尾摩挲，“睡醒了？是不是饿了？”
温晴咽咽口水：“我们回去吧，回北京。”
他拿着遥控开空调，有些无奈：“阿晴……”
“阿宸，你现在是季南辞，这个既定事实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季南辞侧过身看她，平静的黑眸并无太多情绪。
温晴因为他的回望一时有些退缩，她也静默下来，盯着他在斑驳阳光中发亮的轮廓，下定决心，不能让他自以为是地在外面“颠沛流离”，哪怕他忘了，也应该做回以前那个处处发光的男人。
温晴说：“我怀着孩子，这样居无定所就算了。可以后呢？怎么做产检？孩子出生了怎么办？你想过吗？”
“只有回北京，回到金谭那里，你继续做演员，我也有工作。而且你不是当着剧组的面说我怀孕了吗，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结了婚，其实想一想，没有人拆散我们呀，你也没有吃亏对不对？只不过是因为明星的身份导致我们现在无法公开而已。”
季南辞眼眸闪了闪，目光落到她小腹上。
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床边，像尊雕塑，极致的美中藏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冷漠气场。那双黑眸她似乎看不真切，想起自己刚才一本正经地说怀孕，温晴的脸慢慢变红，延到耳根，她咬着唇不敢看他眼睛。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某个瞬间，她为自己撒谎而感到羞愧，某天他恢复记忆，想起曾和她在一个不知名的破烂小宾馆上演一出啼笑皆非的闹剧，恐怕季南辞会更不想见到她了。
哎，羞耻啊。
温晴挪到卫生间，开了水龙头，看着落下的水柱出神。
直到季南辞从后面环抱住她，她才有些慌张地眨着眼睛问：“怎么了？”
他没接话，下巴抵着她颈窝，额前垂下的碎发像是卸了一身疲惫。
她微微偏头还能看见他额头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疤痕，这样的季南辞温晴从未见过，甚至有点想伸手摸摸他的头。
她不敢，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季南辞低着嗓音：“我好像又让你失望了……我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阿晴……”
他把手移到她小腹上，脸色柔和下来，“是季南辞就是季南辞吧，为了你和孩子，我愿意成为任何人，只要你开心。”
温晴竟然有点想哭。
她黑亮润泽的眼离他很近，他的嘴唇碰了碰，闭上眼，把她搂得更紧，几个字仿佛喃喃自语从他喉间溢出：“对不起，是我胡闹了。”
晚上，温晴侧身躺在床上给金谭发微信，金谭说跑车已经找回来了，明早开车过来接他们。
季南辞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躺到她身边，长臂一搂，身子便靠过去，“不穿睡衣么？”
宾馆的床很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平时看起来清瘦的男人躺上去，也像占了半壁江山。
温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因为他突然的靠近停滞了。
她身上的短袖宽松，下摆却比常规尺码短一些，掉线的大脑还在晕晕沉沉地想睡衣是金谭的她不敢乱穿，忽然肚子上传来丝丝温热。
温晴血气猛地上涌，季南辞在摸哪里！
好在他只是把手放在那一处，小心温柔地抚了抚。指尖肌肤嫩滑细腻，季南辞在那些旖旎心思发芽之前收了手，比起这些暧昧，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阿晴躺在一张床上了。夫妻夜话什么的，更是没有。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僵硬，季南辞把她翻了个面，脸朝向自己，笑着亲了亲她鼻尖，又死死把人抱住了。
……还真是能感受到小说男主失而复得的那种心情。
温晴：“！”
她发现季南辞没穿上衣。
沐浴露的味道和男人本身的清冽混在一起，酥酥麻麻地直往她鼻尖里钻。夏天的淋浴，清爽至上，他胸膛还残留着水珠，贴在她脸上，而后随着那些陡然升高的温度蒸腾不见。
温晴紧紧闭上眼睛，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冲击和煎熬。
但是这种姿势睡觉又让人不舒服，感觉到季南辞平稳的呼吸，温晴动了动胳膊，手指碰到他腹肌，像碰到滚烫的烙铁，飞快地收回来。
总听说粉丝说季南辞身材好，是真的身材好啊。
难怪早期诸多导演都喜欢用他演一些正能量的硬汉角色，估计这身肌肉出了不少力。
季南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晴，回北京以后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温晴：“还是不要吧，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被人拍到和女孩子同居对你影响不好，而且经纪人肯定不会同意。”
他静了静：“我会和金谭讲，你不要为我操心。”
“我能不为你操心吗？”温晴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顿觉自己失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
他胸腔里传来些共鸣的笑意，季南辞缩着脖子低头看她：“谢谢老婆为我操心。”
温晴眨眨眼：“……不客气。”
她顺势翻身，从他怀里逃出来：“睡吧。”
季南辞又贴上来，动作倒没有之前那样富有占有欲。
“晚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