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2
20,
晓星尘的花店不大。
小小一间门面。
装修也算不上好，在薛洋看来，非常没有档次。
雪白墙面，雪白地砖，雪白的花架子……除了满室的花草，满室的芬芳，也只有老板还能入眼。
干干净净的清爽。
薛洋伤没好透，不过在家里待不住，已经正式上工。
晓星尘没有给他安排具体工作。除了看不见，这个有了小工人的小老板还是事事亲力亲为亲自上手。
薛洋发现晓星尘的鼻子属狗的，他看得见也分不出种类的花，晓星尘闻一下香味，有时候都不用再用手感受下轮廓，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薛洋发现店里还不记账，来往送货拿货，全凭口头说，全靠信任给。
有时候收钱差个零头，晓星尘即使知道，也不过笑笑，不去计较。
这真是一家很佛系的花店。
和薛洋的风格非常不合。
薛洋在观察半天后，占了收银台的位置，霸了电脑，以后跟钱有关系的，全要靠他来管了！
“你这样的店，怎么开得长？明细必须有台账！光靠花也不行，包装跟上，礼物周边跟上！”薛洋皱着眉做指导。
晓星尘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当谁小孩呢？”薛洋继续道：“花花草草的事，就交给你了。”
晓星尘趁他发飙前，点点头。
两个人谁也没觉察到，老板领了小工的工作，小工包揽了店里一切外联事物，开始搜索供应商，咨询价格，比价对价砍价了……
薛洋还有一个发现是，店里来的顾客多是女的，小到六七岁的鼻涕虫，大到七老八十的婆子，当然最多的……
是小姑娘……
毕竟，晓星尘这间小店就开在学校对面，这一片城中村里的某间，全靠周边这几所学校的学生光顾。
比如，此时此刻，顺着薛洋冷酷的目光，有四五个姑娘指使着笨蛋晓星尘这边那边换了好几次花，欺负瞎子看不见，交头接耳，私语窃笑，拿着手机嚓嚓嚓个不停，就差上去要求合照了。
晓星尘非常耐心，脸上还挂着清风朗月的微笑，站在花丛里，映着玻璃落地窗外面透射进来的金色阳光，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的温润意思。
薛洋算看明白了，这哪里卖的是花，这卖的分明男色！
也有姑娘暗搓搓地拿着手机朝他的角度转过来。不过，被薛洋不客气地看回去，马上杜绝隐患。
开门做生意，为了钱，薛洋忍了！
不过，薛洋对晓星尘的鄙视之心更浓了几分。
21，
晓星尘的朋友实在不多。
来看他的就更少了。
薛洋看见宋岚的时候，宋岚也看见了他。
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也有一见成仇这种。
虽然还到不了成仇的份上，但是两个人第一眼看见对方，就没一丁点好感。速度确立敌人的标签。
对于晓星尘的介绍，这是我朋友，宋岚。
宋岚绷着脸，勉强对着薛洋点了下头。
薛洋则甩了个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几眼，给个下巴。
宋岚拉着晓星尘坐到花房一角的小茶桌边，晓星尘给他倒了杯花茶。
“你哪里找来的小流氓？”
晓星尘忍不住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小流氓。”
行径很小流氓没错，但是第一眼就让人这么明显抓住关键词吗？
宋岚简直嫌提一句都有辱身份：“你是看不见，他身上有纹身，袖子都挽起来了，怎么看不见？领子后还露出一截……小小年纪，如此嚣张，不是混的是做什么的？”
“你看得挺仔细。”晓星尘笑，“我是看不见。”
“你！”宋岚恨铁不成钢，“我这才出去几天，你就让人登堂入室。不是垃圾桶边捡来的吧？”
宋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晓星尘不是第一次捡人了，上一次捡的是个乞儿，给了小姑娘不少钱，送了她回老家。
“宋兄真是神机妙算。”晓星尘觉得最近他笑得比较多，大概在眼睛看不见后，这几天算真正放开了些心结。
没有人会真的不在乎。
也很少有人真正做到，身在黑暗，心处光明。
“我跟你说认真的。”宋岚道，“你看他能走能蹦了，赶紧把人送走。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这小子浑身戾气，我看着就不舒服，是个养不熟的。”
晓星尘笑着摇摇头：“他煮菜的手艺很好，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没时间。刚出差回来，局里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你现在是轻松了……”宋岚眉头一跳，面色不怎么好看，“他不会住在你家吧？”
晓星尘道：“他没地方去。”
“这个世界上无家可归的人到处都是，你管得过来？”宋岚痛心疾首，“你住的单身公寓那么小，怎么住两个人？”
“他睡沙发。”晓星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宋岚忍着翻涌的不适，道，“你可以让他住这店里，顺便给你看店。”
“店里没什么贵重东西……”晓星尘还待说什么，还好情商没掉线，他不怎么顺畅地转移了话题，“这几天生意起色不少。”
“嗯。”宋岚面色稍缓，“赚钱其次，别累到自己。”
……
薛洋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估计没说他什么好话。
这个男的就是晓星尘旧手机相册里几张合照里的另一个人。
薛洋想事情的时候，面色有点阴沉。
22，
晚上，晓星尘洗澡的时候。
薛洋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来。
“度假度得怎么样？”十足八卦口吻。
“你手下怎么回事，那几个小兔崽子，至于演得这么逼真吗？砍我腰腹上，要不是我躲得快，是不是还要躺大半个月？”
“哈哈，”对方笑得很开心，“你不是卸了他们手脚？揍得人亲妈都不认识了。不过，据说，你们演得这么逼真，也没被人看见。白演了。”
薛洋哼了一声，谁知道连路过来，打到小区里，一个人也没碰上。
“不过，好歹结果一样。”对方继续道，“我听说，你最近跟人相处得不错，天天逛菜市场，还卖花？要不要，我们照顾下你生意？”
“不必。”薛洋不悦，“你还派人跟踪我？”
“哪里，哪里，我很忙。不过弟兄们无聊，经常遛过去看看他们的小老大从良后混得怎么样，收保护费的时候，考虑绕过你的店就是。”
“什么我的店？我是来正经报复的。”
“嗯，先接近人，再住到他家去，然后取得信任感。再瞅准机会，找到黑料，给人下坑，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身败名裂？”对方重复某人说过的话，取笑，“我怎么觉得里面逻辑不通？还忒浪费时间。”
“我出来混这么多年！就在他手里栽过这么一次。”
“你至于吗？人家一个小警察，眼睛也瞎了，工作也没了。你又没被怎么样。至于上一辈的事，也不关你们两个的事。”
“怎么不关？我从小没爹没娘，谁害的？我找他算账，我错了？”
“小祖宗，你都对。给你放长假。要什么配合，尽管说。”
“给我查查宋岚。”
“咳，条子？”
“哼？”
“好。交给我，你好好养伤。”
“好不了。他家的沙发实在太硬了。”
“哈哈哈……”
“闭嘴。”
“要不要给你买张……舒服的沙发？给你们搬过去？”
“……”
“不过，要我说，你也太让人刮目相看了。怎么到现在还在睡沙发？”
“什么意思？”
“伤患嘛，躺一躺床，不是很应该？”
“买了也放不下。他家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阿瑶，富贵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容我再笑一笑。”
“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