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人狗同屋
坐以待毙到底不是叶沉的性子,黑衣人的剑刺过来的时候,他猛地朝一旁闪去,滚了几个圈,才躲开,一躲开,那柄剑就又刺过来,叶沉又只能拼命地躲。
剑戳在门上,发出铿锵的声音,另一黑衣人见状,突然来拉他:“别跟一条狗计较。东西我找到了,快走!”
那人又朝叶沉戳了几下,叶沉的爪子被戳中,疼的全身抽筋起来。
这么大动静,想来陆芸也早醒了,她怎么还不来?她再不来,他就要死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需要陆芸来救他的命。
陆芸到底没出手,那个黑衣人也没再对他下手,而是匆匆逃掉了。
黑衣人走后,叶沉才听到脚步声,是陆芸。她开门进来了,他知道她刚刚一定听到声音了,只是不肯出面。她身手明明不错,未必对付不了那俩黑衣人,可她就是没及时出手救他。
他心底里莫名有些委屈,却又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只是趴在那里不做声。爪子隐隐作痛,黏黏腻腻的,似乎流了很多的血。他喜欢干净,不喜欢脏兮兮的。可,她不管他,给他吃了东西,便将他抱来狗窝里。
他这会儿动也动不了,正想着自己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去的时候,她就在他的面前蹲下了。
虽然夜色暗,但他瞧得还挺清楚,她散着头发,赤着脚,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寝衣。她伸出手将他抱了起来,狗的鼻子灵,他只觉得她满身都是香气,又香又清爽,也不知道用的是何种香胰子。
叶沉被自己这想法惊呆了,她用何种香胰子,关他什么事?
可是,她身上的香味熏得他无法思考。不由暗骂自己的狗鼻子。
陆芸将他抱进屋中,点了根蜡烛,将他照亮,然后绞了纱布,打了清水给他清洗上药,并且包扎好。忙前忙后的,忙了半个时辰,还把他的狗窝也挪了过来。
于是,他睡地上,她睡床上。
她睡觉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睡去了没有。他却一直睡不着。
他从没料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原本的身体怎么样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还有陆芸,她的周围似乎处处都是杀机!竟然有人闯进她的屋里偷东西。而她却毫无动容地让别人偷。
叶沉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醒来的时候,陆芸早已不在屋中。
天才蒙蒙亮,太阳都还未出来,但她要上街、要卖猪肉,估计早就起了,毕竟猪都是要现宰的,她就算不亲自宰,也要去现场。
他知道她的肉铺在什么位置,但是他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就走开了,根本不屑去看。所以,也不知道她卖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被人占便宜。
他又睡了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外头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他以为是陆芸回来了。瘸着脚跳到门边,用没受伤的爪子将门抓开,却发现外头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粗布衣裳,个头不高,比陆芸要矮半个头,肤色偏黑,长得也壮实,一看就是个经常干活的。
叶沉想起昨日陆芸提到的小蝶,莫非这人就是小蝶?
不过,那秦婆子说小蝶来历不明,也不懂她究竟个什么来历。
叶沉见不是陆芸,就又轻手轻脚地将门给掩上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芸才回来。叶沉此时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为了不被饿死,他赶紧汪汪汪地叫起来。
陆芸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那只伤痕累累的狗睁着水弯弯的眼睛看着自己,活像被自己欺负了一般。而且,她一进来,他便伸出爪子,摸了摸它干瘪瘪的肚皮,一副讨吃的样子。
陆芸莫名地有些想笑,觉得这狗颇有意思,不过,她没笑,她并不爱笑,只是朝外叫:“小蝶,小蝶。”
“姑娘有何吩咐?”小蝶很快过来了。
陆芸道:“去煮个粥,煮烂一点,放点肉末,少放盐。”
小蝶立即去了。
这会儿才煮,那得煮多久啊?饿死狗了!叶沉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
陆芸在街上遇到了点麻烦事,这才回来晚了,之前倒是没记起家里有狗的事,一回来看它饿得有气无力,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愧疚,于是将她吃剩的半个馒头拿了出来,撕成小片小片的,递到它面前。
她不知道这狗究竟几个月了,但它分明牙都还没长齐,吃东西想必很费劲,还是吃小一点的好,免得噎住。
叶沉不喜欢吃馒头,可他饿得惨,姑且就吃了吧。但吃了几口,又想起这是她吃剩下的,登时面皮发烫起来,好在这会儿他是狗,不然就得难为情死了。
陆芸没待多久就又出去了,走之前还吩咐了小蝶很多事情,喂猪喂狗,关门关窗什么的,仿佛晚上不回来了一般。
果然,她一整晚都没回来,叶沉的狗窝没挪,还是在她的屋里。因此,叶沉一整天都没怎么动。
陆芸是第二日中午回来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风尘仆仆的,叶沉的伤还是不见好,根本走不了,陆芸回屋换了件衣服,瞧见他,才将他抱出去见见阳光。
小蝶在柴房熬潲,听见她回来就探头出来:“姑娘吃了吗?”
“吃了。”陆芸说着,将手里提着的纸包递过去,“还买了你爱吃的如意糕。”
小蝶接过去,小声道:“姑娘不用给我买吃的。我在这儿,有吃有住就已经感激不尽。”
“这又不值几个钱。”陆芸说,“我先去给王大夫送酒,上回答应了他的,再不送过去,他就得发脾气了。让二蛋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你不用管它。”
叶沉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原来,她给那个小蝶买了点心,却没给他买。就算他不爱吃,她也不能不给他买呀!
陆芸去酒窖里刚捧出一坛酒,就听到二蛋朝自己叫,一双狗眼中满是对自己的怨愤。
陆芸想了想,就一手将它托起,带着它一块儿出门了。
叶沉其实并不想去见那个乡野老匹夫,谁知道他会不会用针扎自己。
一人一狗刚到门口,突然就有人朝他们泼了什么东西过来,一股尿臭味。要不是陆芸闪得快,早被淋透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被尿淋中,明日里指不定整个沙河镇都传遍。
叶沉一眼瞧中那日闹事的秦婆子,陆芸自然也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