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天和好了吗
何零儿站在挤满人的人群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蹦跶着跳了几下,保安队长在用喇叭维持着秩序,疏散着人群,可人们对于事不关已的热闹有着天然的热情,无论保安队长如何嘶吼,他们都在拼命的往里挤。
脸上带着异乎寻常的狂热。
何零儿慢慢退出人群,往人群的上空看。
什么都看不到。
太阳西斜,万里无云,天空湛蓝湛蓝的,保安队长吼到声音破了音,脖子处青筋暴出。
“都散开散开!没什么可看的!你们这样容易出事故知不知道!!都别往里挤了!给我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何零儿细细的眉轻蹙,绕着医院外墙走了一圈,找到紧关着的后门,这里偏僻寂静,和前门的嘈杂哄闹形成鲜明对比。
她双手叉腰仰着头站在下面默默的算了算高度,以及如果没有翻成功的话断腿的概率有多大。
正想着,刚刚消失的黑气又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何零儿踩上铁门,两手抓紧了黑色沁凉的栏杆,往上攀爬,攀到顶的时候她身体往右翻,往下滑了一阵,跳下了地面。
“砰。”
她稳稳当当落地,头一抬,看到一双破拖鞋停在她面前。
杜启浓眉拧起,看她就像是看没本事又不自量力尽惹祸的麻烦精,语气自然不太好,“你翻墙进来的?”
何零儿别开眼呢喃:“你不都看到了,还明知故问?”
杜启:“……”
“就这么喜欢和门口那群人一样凑这份死人的热闹?”
“还是有人请你做死人的生意了?为了钱,你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小天师是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何零儿被说的一时呆住了,这人什么毛病!
何零儿皱着眉瞪着他,“甩了你的前任里有你说的这种人?”
杜启没抓住她这突然跑飞的话题:“什么?”
何零儿斜睨着他:“她狠狠的甩了你,所以你才视我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小天师如仇人啊。”没什么本事的小天师这些字被她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出来。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的要死,你进来就是正大光明,我进来就是凑热闹了?”
杜启脸一黑。
他的块头很大,长的很凶,尤其是那一脸的胡子,脸黑下来就像黑社会打手似的,随手就能从身后抄出一把大砍刀。
何零儿瑟缩了下。
她的嗓音天生就比较软,即使现在生气的整个人都要冒火,可声音听着还是没什么威慑力,她想了想,仍旧觉得不够解气,瞪着她面前的那双破拖鞋,飞快的上前绷着一股气用力的踩了下去,然后又嗖的跑掉了,跑之前不忘再扔下个豪言壮语:“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到时候可别哭!哼!”
然后她在跑的过程中朝他竖了个中指。
杜启: “……”
个子不大,骂人的话倒说的溜溜的。
————
医院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封锁了现场。
死者被盖上了白布抬走了,地面上只有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遗落的一只黑色布鞋,刺激着人的眼球,空气里弥漫着很浓的血腥气。
何零儿眯眼望向门诊部的顶楼,十八楼的高度,人民医院的历史悠久,几栋主要的楼在去年年初刚完成了外立面的翻修,门诊楼前人员密集,有很多人当场目睹了死者的落地过程,甚至砸在了他们身边。
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惯例问着现场的人。
现场议论纷纷。
“听说死的是个流浪汉,跳下来的时候脑袋砸地,好大一个窟窿,脑浆都流出来了。”
“真够可怜的,听说这个流浪汉每天中午都要到医院的食堂来捡些别人吃剩下的饭菜,浑身脏兮兮的,赶都赶不走,他一进食堂,保安都要哄走他。”
“活成这个样子,生活都没有盼头了,今天这一跳,以后都没人赶他走了。”
流浪汉。
无父无母。
现场除了地面上正常冒起的黑气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何零儿绕着警戒线走了一圈。
很正常。
正常的有些诡异。
她沉默了会,手指翻飞,心里默念一声:“韩雀。”
下一秒,韩雀撑着小粉伞凭空出现在了何零儿的身边。
韩雀似乎很震惊,呆呆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眼正盯着他看的何零儿。
他惊的嗓门都大了:“你拉我回来的?”
何零儿显然也有些惊喜:“昂,我还没使用过禁制符的千里传唤功能呢,嘿,没想到挺好用。”
禁制符原本用于以己之力牵制魂魄之道行,很多天师也会用它培养自己的势力,这符不算古老,但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韩雀憋闷的一肚子气撒也撒不出,下午他们才吵过架,他才发誓再也不要和她说话呢,他一转身,又朝外飞去。
“韩雀。”
才飞了不到十米的少年不到一秒又瞬移回了何零儿身边。
“啊呀,真好用。”何零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韩雀气的嗓子眼儿都疼了。
“韩雀,你帮我去这幢楼的顶楼去看一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找一下有没有恶鬼藏身。”
“你为什么不去。”
“我上不去,警察封锁了顶楼。”
韩雀磨磨蹭蹭的,何零儿等不及了,不耐烦的拿手心贴着他的后背,稍一使劲:“上!”
如加速了几千倍的画面,韩雀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心脏骤沉,紧接着,他就像火箭般冲上了楼顶。
等风声渐停,眼前的画面停下来时,他已经稳稳的站在了顶楼的边缘。
“……”
“金刚你大爷!”
“你大爷这脏话你那年代就已经有了吗?”
韩雀顿了顿:“……不是,我跟着李爷爷在电视里学来的。”
“啧啧,尽学些坏的,还有,别叫我金刚,那是只大猩猩。”
“……哦。”
“到了吗?”何零儿的声音好像就响在耳边,韩雀往楼底下瞥了一眼,人影像是无数个蚂蚁点,缓慢的移动,他定睛瞧了瞧,分不清哪只蚂蚁是她。
他回好气的回道:“到了。”
“你仔细看顶楼,有什么。”
韩雀望过去,顶楼上晒了很多白色的被子,有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正在仔细搜寻着什么,他看到有一个人正拿着毛刷在他站着的地方刷着什么。
他虽然死了几百年了,可一直被如烟的结界禁锢在水湘楼的旧址,对现代人类的东西知之甚少,仅有的一些还是跟着那几户人家看的电视里知道的。
“有鬼气吗?”何零儿问。
“没有。”
“你确定?”
“嗯。”
韩雀听着那些警察说话,一句句的复述给何零儿听。
“初步怀疑是自杀,根据案发现场的痕迹以及对医院群众的问话,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但具体的还得回去再做进一步的研究。”
“自杀?”
韩雀转着小粉伞,高高束起的长发随风轻扬:“他们是这么说的。”
何零儿挠了挠头,难道只是一起单纯的自杀事件?可刚才地面上的黑气被吸附进来又是怎么回事?错觉?
不可能。
她不可能看错。
“我可以下来了吗?”韩雀问。
何零儿回过神:“解散,自由活动吧。”
————
司况被秦旻则看的心虚的不行,他闪烁着眼神,求饶道:“你看我也没用啊,我电话也打了,话也说了,她……她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秦旻则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听说司爷爷在给你相亲?”
司况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秦旻则:“没什么,就想如果被你爷爷知道你的那些风流韵事,他会不会放弃给你相亲,而是从你的那些风流债里挑出一位最符合他孙媳妇标准,压着你明天就去登记。”
司况不可置信的盯着秦旻则,司家家风严谨,思想传统,司爷爷做为司家唯一的掌权人,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孙子在外花天酒地的,在他的世界里,只要碰了,就得上同一个户口本,那是对对方的负责,也是对自己孙子的约束。
但他风流事太多,不可能同时娶怎么办,没关系,那就从里面挑选一个最适合他的。至于其他的,他们司家一定会补偿。
司况头皮发麻。
结婚?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回事,这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要被一张证件束缚着,一辈子就和一个人锁死在同一张床上?不腻吗?
他脸色一变,低吼道:“你这是迁怒!你女朋友不顾你胃痛的快要死掉了也不来看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去绑着她来?”
一刀刀扎进了秦旻则的心。
他脸沉了下来。
“对,我就是迁怒,你不打这一通电话,我还能说服自己她心里还有我,可是你这通电话打了出去,我连苦肉计都骗不回她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在司况拨出电话的那一刻,就胆战心惊的在心里开了个赌局。
赌她是不是仍然像大学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
赌他即便过了三年在她心里的痕迹淡了,也仍然是个能影响她的人。
可结局很显然,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