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破败老旧的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光线的移动消失不久，现在时间刚刚步入黑夜。
此刻地点不明，时间距离友客鑫拍卖会还有两个星期。
胸口破了一个洞，也许我该庆幸，而不是皱着眉头看着缠绕胸口的白布条，这个蝴蝶结可真丑。
“吱呀”这里应当偏僻，门轴转动的声音尤其得明显。
不动声色地望过去，那个被月光拉长了的影子顿了顿，旋着脚步仿佛又要退回去，黏着许久，门轻轻合上了。
我之前说过，我总是不明白像安娜这样的女人的心思，就像我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她看上去忧心忡忡，惆怅藏在她的眼眸里，睫毛纤长而如蝴蝶般颤动，也许是欺骗一个目光短浅的倒霉蛋让她有些许不忍，按照想象，她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重重叹一口气。
而不是摩挲着自己露在空气里的手臂沉默许久，然后露出一个不冷不淡的笑容。
“丑八怪”我承认我有怨气，所以含着血沫，口齿不清地讥讽。
她似乎有些疲惫，靠在灰秃秃的墙壁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华贵的裙子沾染上尘埃。
“啊，你不是经常这么笑吗”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答案。我会笑地这么诡异吗开玩笑。
“喂，你们为什么抓我啊”我翘起脚尖搭了地面。低下头盯了盯套脚靴子上的流苏坠，又左右搜寻了下四方角落，有种莫名的心虚。
过了一会，她才答非所问地回答我这个问题。
“其实一切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你又如此招摇地出现了，你该死了的。”
“咔嚓”铁质翻盖清脆的碰撞声，黑暗中出现了一撮明亮，烟草的味道弥漫。
“［］，所以很抱歉，你还得再死一会。”
柔柔淡淡的语气仿佛就再次笃定我接下来的命运。
我突然嗬嗬地大笑起来，我的命一直都不是别人慷慨馈赠的。
“凭什么！你说的”空荡的房子里
也许是满脸是血的面目太过狰狞，她看着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不知所措。
垂下的手中染了一半的香烟落下燃完的灰烬。
动静太大所以惊动了外面的人，门被撞开了，“吱呀”，有三个人就握着枪冲了进来，穿着统一的黑西装。
一个面相凶狠的大高个是最先跑到我面前的，用老巫婆的眼光盯着我，仿佛时刻准备着再给我一拳。多亏了旁边一个冷静的家伙拦住他，帽檐压低我看不清他具体的长相。
不过帽檐阴影下的眼睛狠戾，黝黑眼珠转过来盯住我，意味不明地说 “别耍小动作，除非你想死”语调阴潮湿冷，像个冷血的动物。
“要我说，把她的骨头卸掉敲碎不就行了，那么多事”大高个磨着牙齿狠狠地说。
帽子男冷酷地转过头，像是没有兴趣搭理他 。
他们身后的碧丽斯两手捂住自己的脸，没有理会，摇过裙子出了门。
“啧！妇人之仁，要我说……”然而大高个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因为跟在碧丽斯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作为警告。
脸上横盘着一道刀疤，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存在感极强。
周围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我又重新全身卸力地靠在被绑的椅子上，双肩松了下来，仰着头，后面是窗子。
从那几个人对待碧丽斯小心翼翼的态度上来看，也许那个碧丽斯是这个团体的重要人物。
我现在有些责怪库洛洛，磨磨蹭蹭爱卖关子，现在好了，我被绑了还不明所以。
“傻逼”空旷中也不知道在骂谁，反正就这么说了。
接下来我都有被好好"照看"，他们也没有告诉我绑我的原因。
在我又一次在黄昏中昏昏欲睡的时候，那个带着帽子的人出乎意料踏着他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老式的地板被潮湿的岁月浸泡，踢踏声缓慢地接近，没有大高个，刀疤脸，或者任意一个小弟。
然后平铺厚重的影子落在我的身前。
他随意地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不过我后仰着头，没有理会。
也许应该有一个人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不过这个人不会是我。
脸上突然有湿润棉柔的触感，我的脸上被盖上了一层帕子，已经干涸凝块的血液混杂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铁锈的味道弥漫在他和我之间。
力气算不上轻柔，但是给你清理脸上的污垢，还处在这样境地下，我也无法去抱怨。
浸透血液而脏兮兮的帕子被他嫌弃地丢在一旁，垂目许久。
我瞧了他一眼，还没等细细打量清楚他的神色。
他便靠近我，嘶嘶地说
“我很讨厌你”
“喜欢我的人确实不太多，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忘了你失忆了，不过我来提醒你，我被你摔在泥潭里，踩在脚下，牙齿被你敲碎，骨头你折断，你挡住了我前进的路我本可以成为长老院下一任的接班人的。”
这是让我没有头绪的一段话。
“可我没有杀了你，软弱的家伙。你想求的东西不在我这里，也不会是我挡住你的路。"
“啪”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说实话，我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仿佛如梦初醒，我原本正对着他，现在视线忽地甩在了右边的地面上，没等下一秒火辣辣的疼痛来袭，我便本能地像困死的野兽死命地往前挣脱，脖子上狰狞的青筋也许代表了我此时此刻的愤怒，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声音嘶嘶令人牙酸。
“激动什么”他又从怀里掏出崭新的手帕擦了擦指缝，所以他之前擦我的脸是为了打我做好准备吗
我觉得胸腔里在疯狂地跳动，愤怒让我浑身颤抖
“你还是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没放下诱饵呢就主动上钩，到了这你又能怎样。”嗤笑声中讽刺的意味尤其浓重。
我原本想要冷静下来，然后这句话一下就点燃了我的□□桶，腾得燃起愤怒的火焰。
“就这一次，你个白痴”
“是吗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咧着嘴取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竟显年轻的面庞，不过他定定望着我的眼睛可不这么稚嫩无辜。
“蠢死的，你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他一字一字地吐露
同时旋着手中的帽子，眼睛却执拗地望着我，似乎是在让我相信我真的是被蠢死的，想要让我深刻反思这样的行为。
我抽了一下眼角，我信他个锤子。
“别买弄关子，没事就滚”在这一番脑补之后，我总算恢复了我聪明人的气场和风度。
他左右踱了踱步子，两道黑眉高高地挑起，为我此刻波澜不惊
如此年轻的脸庞与我之前的判断大相庭径，但即使年轻也抵消不了他对我的严重冒犯。
“你的记忆在我这里”他抛出一句话，这句话曾经有人说过，我不该这么无动于衷的。
他走出了门，然后又进来了，踹翻了我身旁的椅子。他很生气。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换了藏匿我的地方，非常匆忙地像是发生了意外状况。
然后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有由扭曲的铁丝围起来的地方。
在进入路程之后，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广袤无垠却一片荒凉的死寂，明明在同一片土地上，却与周围的一切泾渭分明地隔开。
进入路上很少有大批的人群，更多的是形单隐只的家伙，脸上是淡漠与冷酷，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掺杂。装有武器，废物的货车却最为常见，他们要把这些运到我们的终点站。
我们在那里下了车。
天边仿佛红色的炭火在燃烧，却让我一瞬间想到归途。
“这里是流星街。”
帽子男在我前面约两三步的距离，突然在空空的天地间转过身来，背后是巨大成堆的垃圾山，铜锈的铁块，巨大的机器废料，还有围绕着不知边界的铁丝。
生命仿佛没有在此处留下痕迹。
“欢迎回来”他提高音调，拙劣地模仿那些歌咏叹调的舞台剧演员，头顶的秃鹫在碌碌盘旋。
他此刻露出的笑容渺小而疯狂，却又像奔波的旅人回到了栖息之处的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