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璇玑宫内,润玉旭凤相对而坐,棋局胶着,一时间白子黑棋难分胜负。
“你原就知道不是鼠仙,对吗?”旭凤手执白子,看着润玉,问到。
润玉盯着棋局,凝眉,似是在思索的样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那我问你,你这步棋,走的究竟是治罪鼠仙这个反叛之徒,还是离间父帝母神夫妻之谊,?”
润玉轻轻落下一子。“旭凤,当日你在留梓池旁曾经告诫我趁早回头。想必父帝母神同先花神之间的恩怨,当年花界缘何叛出天界之因。你也已经调查得十分清楚了。我在人间借你的名头尚且可护锦觅周全,可回了花界,母神乃天后,你我乃天家骨血,水神风神乃天家臣子,正所谓人间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锦觅乃先花神之骨血,当年先花神如何含恨而终,锦觅缘何被花界隐瞒身世四千余年。旭凤,真的等到那一天,你是做孝子,还是做挚友?”
旭凤一时间也被他问的不知所措,润玉继而说到:“你乃天界嫡子,是母神唯一的骨血,如若你不顾天界与花界之仇,忤逆母神,是为不忠不孝。所以,这个恶人,这个算计完鼠仙又算计母神的不忠不孝之人,我来做。我不在意母神如何对我,天帝之位我也不同你争抢。只是觅儿,我只求她平平安安。如今的结果若不是母神失宠于殿前,只怕是觅儿在天界遭遇不测。”
旭凤听完轻轻地叹了口气:“大殿,你是糊涂了。”
“我不是糊涂,我只是……心肠变坏了而已。我用鼠仙的命换觅儿的命,是我的罪过。”
润玉说着落下一子:“旭凤,你输了。”
却说洛霖带着锦觅到了九重天,锦觅瞧见斗姆元君座前一朵莲花缺了一瓣,想来那便是娘亲的原身了。
“洛霖拜见师尊。”
斗姆元君睁开眼睛,仔细地瞧了瞧锦觅。“这便是你与梓芬之女?”
锦觅觉得这斗姆元君的眼神甚是古怪,仿若看穿了她似的。
“正是。弟子恳请师尊解除小女身上的迦蓝封印。事过唐突,还望师尊见谅。”
那斗姆元君叹了口气:“担雪填井,徒劳而已。”
洛霖见她话中之意不明,忙问到:“还望师尊明示。”
“将死之人,迦蓝之印解与不解,并无差别。”
锦觅听她这话,不觉甚是恼火,这斗姆元君是九重天上的上神仙君不错,可窥探天机乃是泯灭元神之罪,就是她也是做不得这事的。现在她一口一个死的,自己与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缘何这样来咒她作甚!
洛霖一听吓坏了,忙说到:“师尊慈悲为怀,解救天下苍生与水火之中,弟子斗胆,恳请师尊渡小女一命。”
“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普度众生方为慈悲。山中一猛虎伤重将死,救或不救?”
“当然要救。”
“虎痊愈而归山,捕麋鹿食弱兔。虽活一命却伤百命,慈悲不得法门,乃徒害生灵尔。”
锦觅这下是明白了,怪不得这斗姆元君方才看她的眼神如此古怪,现下又将她比喻成猛虎。大概是觉得她这样一个恶人,终究该死。看来这斗姆元君知道的,还挺多。
洛霖忙辩解到:“锦觅纯良,不染世故,断然不会伤及他人,还望师尊明察!”
“锦觅愚见,也认为,此虎该救。”
那斗姆元君一听来了兴致:“哦?”
既然她知道,锦觅也不妨就直说了。“猛虎于山中,乃是山大王,稀少珍贵。生长于山林之中,于内虽捕食麋鹿弱兔,于外却可震慑不轨之徒。正因山中有万物,万物相生相克,生灵方能自然生长。如若少了这猛虎,狼群作祟时怎办?而猛虎又珍贵,不救,则断其全族后路。再说这弱兔无敌,日渐萎靡,食光山中草物,方乃最坏之果。故而锦觅认为,如果这路边野兔鸟儿该救,是为慈悲,不救这猛虎,则为愚钝。”
“锦觅!”洛霖一听这锦觅口出狂言,居然骂师尊愚钝,当即喝住她。
锦觅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谁让她咒我死来着!
斗姆元君毕竟是胸襟宽广的得道高人,也不与这小小丫头计较,反倒还觉得她有几分意思。
洛霖见此,不由得着急:“稽首六界尊,我今发宏愿,恳请师尊渡小女一命。洛霖定当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为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锦觅,你过来。”
锦觅走了过去,只见那斗姆元君从那莲花上蘸取些露水于指尖,倏然间,露水便化作了一点儿香灰。她将那香灰印在锦觅掌心,刹那间,香灰便没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锦觅听她咿咿呀呀地说了这么多,大抵的意思便是让她放下对娘亲的爱,方可无忧。
这是不可能的。
她费尽心思,连爹爹都骗了,就是为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现下斗姆元君却叫她放弃,这是天大的笑话。且不说娘亲怀胎,费尽辛苦生下她,此乃凡人所讲的生育之恩。当年娘亲身体虚弱,即使知道生下她,自己必定元神泯灭,命丧黄泉,却还是义无反顾,以命换命,带她来六界走这一遭,此乃凡人所不能及的再造之恩。
乌鸦尚有反哺之恩,羊羔亦有跪乳之义。若她忘记前世仇恨,对杀母仇人俯首称臣,便是枉读多年圣贤之书,枉为花界先主骨血!
那斗姆元君似乎也知劝不动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