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验尸
第一遍验尸为初验,老赵头发现的症状和徐浪并无太大出入。
“溺水的人,脖子会比其他地方的肤色更白么?”徐浪抱臂站在身后,问。
老赵头打了个酒嗝,“不会!”
“这位夫人,可不是溺水而亡这么简单!”
徐浪表情并不显吃惊,“我也是这么认为!”
“十夫人发髻干净并无散乱,耳蜗口腔无异物,如若是活着落水,必定会呼救挣扎,古井井壁布满苔藓,她在挣扎时,苔藓必然会蹭到发髻深处或指甲缝隙,但从初步验尸痕迹看,她显然没有在水里挣扎过……”
“不错!”
老赵头目光赞许的看了看徐浪,这小子进步的还不错。
“还有其他的么?”
徐浪抬手摸了摸鼻子,关于衣服前襟上的血迹和指甲缝里的朱红色,他暂时还未找到合理的解释。
“你接着验!”
“嗯!”老赵头习惯性的去摸自己腰间的酒壶,瓶塞子刚拔出,想着是在办案,又只得作罢。
“背面也得验,你倆儿过来搭把手,把十夫人翻过来!”
徐浪和沈渡将柳如是翻过来的时候,不由得都抽了口凉气,柳如是后背一片鲜红,全是血迹。
难怪!
难怪方才在她前襟上也看到过,要么是染上去的,要么是渗透过来的。
只不过刚刚赶到时,人已经从水里捞起来,平放在地上了,以致于都忽视了这个细节。
“她身上有伤口?”沈渡微微吃惊。
徐浪像看低能孩童一样看了沈渡一眼,这不废话么,没伤口的话哪里来的血迹。
“不错!”老赵头点点头。
“伤口应该在背部!”他瞟了一眼,说着便动手开自己工具箱!
衣服剪开,果不其然,右侧肩胛骨有个伤口,泡水时间过长,皮肉发白,已经微微朝外翻卷。
沈渡啧啧两声,“这位十夫人到底跟人结了什么梁子,一刀捅过去还不够,还要把人丢进水里!”
徐浪又用刚刚那眼神看了他一眼,“杀了人,不想被人发现,藏进水里这个逻辑很难理解?”
“那要不然放哪儿?”
“你家床底下?”
沈渡刚刚那一脚踹得徐浪心里现在都窝着火儿!
“得……”沈渡脑补了一下自家床底下藏个死人的画面,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去拿盏灯来!”
“人老了,眼睛都不中用了,徐小爷,你可得好好跟着我学!”老赵头眯着眼睛看伤口。
亥时左右,虽说院子掌了灯,但光线也还是昏暗。
徐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他本来准备自己去偏厅讨灯,树下那人适时开口,“我去拿灯!”
“慢着!”这人过于配合倒是让徐浪心存疑惑,“我怎知你是不是想跑?”
黑衣人并不辩解,“随你!”
灯很快取来,老赵头借着微光辨认伤口,“伤口浸水过后,会造成一定辨认障碍,这也可能是凶手为什么把人往水里扔的原因!”
“能不能辨?”徐浪瞟了老赵头一眼。
“能,能!”
“伤口宽余一寸未及两寸,长四寸,自第三根肋骨刺入,割破肺部,由胸腔穿出。”
“严格来说,伤口算不得刀伤,是被匕首所伤!”
“伤口两寸深处,拐了一个弯,所以,匕首还不是一把直匕首,是一把带有明显弧度的匕首。”老赵头酒喝多了,声音有些含糊。
“类似……”
“类似……”他想了半天,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比喻。
“类似镰刀?”沈渡摸了摸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不对!”徐浪否认,“镰刀没这么短,也没这么窄,镰刀的弧度也是渐变的!”
“的确不像镰刀!”老赵头点点头,“匕首的弧度是突然转弯,并非渐变!”
“把人翻过来吧!”
徐浪沈渡依言把人放平,在翻转过程中,徐浪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柳如是的脖子,等抽回手时才发现,指尖沾上了点点脂粉!
得!
女子爱美,感情方才觉得十夫人脖子白出一截,是脂粉擦多了?
徐浪顿时觉得自己的才智喂了狗了……
不对,喂了沈渡!
“今天太晚了,这里一会儿找人来看着,明天早上接着查!”
入秋过后,天色黑的极快,虽掌了灯,四周依旧是模糊的影子。
徐浪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准备打道回府,还有些细节,他准备晚上回去梳理一下。
徐雪梅烦人的很,稍晚一点儿回去,就以为他沾花惹草去了,他有这么闲么?
“你们查完了?”
“我现在能走了么?”树下那人这时又开口了,他穿着黑衣,存在感极低。
刚刚若不是那声轻笑,他本可以悄无声息的走掉。
沈渡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你当然不能走!”
“没听我们徐小爷说么,明天继续查!”继而他靠过去,十分自来熟的将胳膊搭在了人肩上。
黑衣人比他二人矮出好大一截,他这么将手搭上去,高度刚刚好。
“你出现的不明不白,当然要查个明明白白,小兄弟,随我们一道回衙门。”
黑衣人闻言,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自然的将身子往外挪,试图脱离沈渡的钳制。
但沈渡的力量有些霸道,他竟然挣扎不动!
“为何我要跟你们走,府里其他人不用?”他并不是这府中之人,他只是办事路过。
徐浪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沈渡反倒开口,“因为你运气不好!”
“我警告你,别想着逃跑,我是大内高手,你打不过我的!”
黑衣人没吭声,要打架的话,他可能的确打不过。
再三思量后他终于慢慢开口,“你先松手,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他朝沈渡道。
徐浪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将手松开。
黑衣人得了自由,即刻朝外挪动了两分,然后从自己腰间解了个物件递了出去。
“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徐浪伸手接过,瞟了一眼,神情骤变。
“放肆,拿下!”
沈渡反应奇快,几乎就在徐浪说话的同时他便将眼前那人踹翻在地,双手反剪于身后。
那物件,是把匕首。
同老赵头儿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匕首。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柳如是!”徐浪目光凌厉,语气阴冷。
黑衣人被踹翻在地,膝盖吃痛,脸上表情有几分扭曲。
他摇了摇头,低声答,“我不认识十夫人,人不是我杀的!”
“狡辩!”
沈渡嗤了一声,变脸极快,方才还自来熟的搭着对方肩头,这会儿却毫不留情的又踹了他一脚。
“老实点,从实招来还能少吃点苦头!”
黑衣人没呼痛,就是难受的吸了口凉气,“我不认识十夫人,人不是我杀的!”
他的说辞,同先前别无二致。
沈渡又想上脚,被徐浪一个眼神给制住了。
“真不是你?”他眼神带笑,但却莫名压迫。
他摇头,“不是!”
“我无需骗你。”
“可有证据?”
他点头,继而转头望向老赵头儿。
“仵作先生,十夫人的死亡时间,你能否推断的出?”
老赵头这会儿眼神不似醉酒时的浑浊,反倒是炯炯有神的盯着徐浪手里的匕首看。
还有这等巧合。
“从伤口以及尸体的腐化程度看,十夫人的死亡时间超过了六个时辰。”
“古井有保鲜的作用,说不定会更久。”
黑衣人点点头,眼神坦荡明亮,“我是一个时辰之前才进的城,而十夫人至少死了六个时辰,不可能是我。”
“证据?”
“我有入城的文书。”
“拿过来!”
黑衣人挣脱钳制,从地上起身,继而从怀里掏出文书。
徐浪伸手接过,摊开,吊着眉梢瞅了瞅,文书上的官印不假。
“端木允?”
“青州人?”
“你为何会跑到这第一城来?”
端木允揉了揉膝盖,目光不悦的从沈渡看到徐浪,“私事!”
“私事?”
徐浪一声轻笑,三分自大七分狂妄,“你虽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我怎知,你不是同谋?”
“匕首一事,你又该如何解释,仅仅私事二字,可没这么好蒙混过关!”他说完径自把文书揣进了袖子,
端木允眉头皱了皱,不悦的神色更甚,他不是话多之人,也并不喜与他人发生正面冲突。
“你不要血口喷人!”
君子坦荡荡,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我再问一次,你来第一城做什么?”徐浪语气咄咄逼人。
端木允不答话。
“不说是么,那杀了!”
就在此刻,咕噜一声从端木允腹部传来,他尴尬的耳根,即刻变红。
……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