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3:我不能拯救任何人
三日月手上捧着一条很小只的哈士奇,清俊的脸上是笑着的,但那双被誉为天下最美的眼里却毫无笑意。
一行人跟着明石国行前进,浅井久弥看着明石国行,疑问三连发:「要去哪里?怎么做?萤丸又是谁?」
「你不是审神者吗?对这个东西应该是很熟悉的。」回过神来的加州清光跟在三日月身边,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嗷呜……」浅井久弥恹恹地将自己埋入三日月的手里,「好冰嗷。」
刀剑付丧神应该是有温度的,他猜,但是这个叫做三日月的、长得十分俊美的付丧神的手却冰到让他颤抖。
「到了。」路上始终保持沉默的明石国行停下脚步,轻声说,然后推开门。
那是一间满大的房间──事实上,浅井久弥在之后会知道本丸的所有房间几乎都这么大──可以从摆设跟干净程度感觉出主人虽然并没有很擅长打扫,但却很尽力地下工夫,应该是想要让住在里面的人能感觉更舒适一点。
那都是在浅井久弥回过神才发现到的东西,因为事实上,当明石国行打开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屏气,感觉一种沉闷而黏腻的东西从房间内蜂拥而出,有些甚至爬上了他的身上。
不,这不是仅仅只有房间才有的东西。浅井久弥发现整座本丸都有这种感觉,只是这里的更为浓重,所以他才会这么快的察觉到。
「这是甚么?」他问。
「你不是审神者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加州清光冷哼一声,重复了几乎一样的话。
「……我只是走错剧组的你信吗……」浅井久弥愤愤的张嘴,对着三日月宗近的手掌边缘──含了下去。
对不起他怂了,这个付丧神可是拿捏着他一条小狗狗的命呢、呜呜。
三日月宗近轻轻的「嗯?」了一声,掌心的温度让他有点些微的恍神,但很快那双眼慢慢阖起,再次睁开时眼中新月已冷。
「这是瘴气。」烛台切光忠说,他看着眼前的狗,眼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明的意味。
「瘴气?」哈士奇偏过头,想了想自己事前查的那些无比浅薄的资料:一种可污染神明使其堕落的阴邪之气,其为瘴气,须以灵力者之灵力吸入瘴气后在体内净化。
等等,听起来好痛的样子?
「请你救救萤丸吧。」明石国行跪下,哈士奇皱皱自己的鼻尖,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热,一阵烟雾扬起后,他就以人身出现在众神面前。
嗯,附注,赤身裸体的那种。
「等等等等等先让我搞懂现在发生甚么事了?」浅井久弥低头看了看自己,「啊啊啊啊我要穿衣服呜呜……」
「请安静。」烛台切光忠将自己的外衫披在少年身上,然后冷冷地开口。
「谢谢!」浅井久弥抿嘴,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他有着灰色头发,似乎本是穿着整齐的黑色军装,但是现在无论是穿着还是头发、甚至是那白皙的脸庞都变得脏兮兮的了。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手上握着一把还在震动的短刀。
「那是……?」浅井久弥问。
「他是大太刀萤丸,手中握着的刀是爱染国俊。」明石国行咬咬牙,「某一任审神者夺取了爱染的人身,将他变成短刀后,并以将爱染断刀为由威胁萤丸拿着爱染伤害自己。只因为他想看萤火虫。」
「因为萤丸是阿苏神社供奉的刀剑,所以至今仍未暗堕,但是已经……撑不久了。」
「这人有病吗?」浅井久弥蹲下来,看着萤丸。
他应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要很有活力的站起来说话;有这样为他关心的他人、或者说付丧神存在,应该也是个很会关心别人的大太刀吧。
「大太刀听起来就很厉害,但是看起来也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呢。」浅井问,没有理会其他付丧神一瞬间似乎有些变化的目光,「我能为他做些甚么吗?」
跟任务没有关系,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躺在这里,死气沉沉,让可怕的瘴气阻碍他的伤口复原,污染了他的神格。
「用灵力净化那些瘴气。」正确的方式没有付丧神知道,但是瘴气跟轻微暗堕只有审神者能够以灵力净化。一期一振看着浅井久弥,眼睛亮了亮。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的话……他想了想房间中的几个弟弟。
「如果你能净化萤丸,我,明石国行发誓将为您所用。」明石国行笑了一下,「好歹事关萤丸,不会再说什么没干劲了啊。」
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集中于明石国行身上,三日月眸中的新月闪了闪,这样的话立场就会有所不同了。
「你先起来吧?」浅井久弥转头看着明石国行,绽开一个软软呼呼的笑容。
明石国行怔了一下。
「如果是因为你才拯救他,这样的事情我可是做不来的。」浅井久弥苦恼的说道,「可是我的灵力好像也没办法用出来啊……」
技能没有施放台词的话是代表着只要开通就能随时想用就用,但是就连开通都有点困难……
另一个剧本是被妖魔攻击阴阳师救下他身负重伤时有所觉悟才爆发出的灵力。
嗯,觉悟?
浅井看着面前的萤丸,伸出手碰了碰他,又碰了碰他手中刀剑的尖端。
一滴血落了下来,浅井没有感觉到痛,因为他傻住了。
──在他触碰到爱染国俊的时候,萤丸像是要保护他一样地,即便十分疼痛也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身边的萤火虫飞来,有些停在萤丸伤口上,有些在爱染国俊身旁飞呀飞,还有两三只停在浅井的肩膀上。
「做不到吗?」烛台切光忠问。
「一定只是因为不想救吧,人类就是这个样子的。」加州清光嗤笑着。
于此同时他听见了很多声音,不知道是在这里,是来自萤火、来自萤丸,还是来自他所遗忘的记忆深处。
「是的,你谁也无法拯救。」
「你不能拯救任何人。」
「你无法保护任何人。」
「你真的,甚么都做不到啊……」
「那怎么还在这里呢?」
不是的。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当个咸鱼就好了的说,不被谁保护也不保护谁,只要安安份份的工作领薪水而已,原本只是想要这样的。
到底忘记了甚么啊?很重要吗?是必须要保护的东西吗?他曾经像这里的某个人一样受伤过吗?
绝对不是甚么都做不到的,有没有人可以这样跟他说呢?
「果然吗……」明石国行看着萤丸,心中的绝望慢慢蔓延开来。
「滴答」一声,有甚么东西落在地上的样子。然后再来是小小声的啜泣,「呜……」
是很压抑很压抑的哭声,像是小孩子受伤了,下意识地想找甚么人求救,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并没有人在他身旁,如果可以的话连声音都不想发出来,但还是忍不住地发出了小声的抽噎。
「我、我也……我也想要……」
然后突然「呜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少年跪了下来,往前碰到了萤丸,然后大喊道:
「我也想要保护甚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