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4:即便只是一点点也好
随着这句吶喊,充沛的灵力从少年身上满溢出来,像是感到了少年与外界环境的灵力之间的不平衡似的狂涌,直至整间本丸都充溢着大量的灵力。
瘴气在付丧神的周围,转而以另外一种付丧神所无法察觉的方式积聚在浅井久弥的身上,那种疼痛让他的意识无法保持清醒,却也痛得他无法昏迷。
一期一振面色一变,脸上扬起了很不明显的笑,往回向某处跑去;加州清光也是,「安定」「安定」地喊着向另处而去了。
明石国行看着萤丸松开了手上的刀,短刀落在地上化成了人形,脸色红润,像是做了一个梦,睡了一场,仅此而已。
而萤丸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眼帘微动,半晌后睁开双眼,碧绿的眼眸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
那背影如此熟悉。萤丸的眼神亮了亮,然后漾上了几许疑惑。
「这是……大将?」
浅井久弥无比痛苦地要求自己睁开眼睛,就算只是为了响应萤丸的期待也好,虽然很疼,但还是睁开眼睛了。
他张开口,像是想要说些甚么,最后只能呼出一口气,然后昏了过去。
──能、能加薪吗?
如果这是一般的小说剧情,或者是任何一个难度不在SSS的任务世界,经历了这样为国,哦不,为本丸贡献自身的灵力,付丧神一般都会瞬间表示自己的中心吧?是的吧?
但是这不是一般的小说剧情,没有甚么傻白甜,任务难度也是传说中的SSS,所以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超级黑暗的地方,手脚不但无力而且还被镣铐固定住,四周除了自己似乎别无他人之外,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是的吧?
最好是啦?!
浅井久弥皱起了鼻子,鼻尖嗅到的是那种熟悉的瘴气。身体里也隐隐约约有一股疼痛蔓延开来,不过幸好他已经习惯了……不,这是应该要庆幸的东西吗?
他还没有全部清除掉吗?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他甚么也看不见,推估自己是在一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他试探性地开口,「哟呼?有人在吗?」
过了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回复,就在他以为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那是一道很轻却很坚定的声音,浅井久弥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但是黑暗中他谁也看不见。
「你是谁?」浅井久弥问。
声音的主人回答了:「数珠丸恒次。」
过了一会,他再次开口,念的还是那句话:「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前面说过了浅井久弥在放假时是个只会看书听音乐的咸鱼,他甚么书都看,除了原文书。从圣各种经典到谈情说爱的小说,书柜里都有几本,各种佛经也在其中。
这一段他记得的,是佛教著名的三法印的前两者。
诸行无常:是说一切世间法无时不在生住异灭中,过去有的,现在起了变异,现在有的,将来终归幻灭;藉因缘所生之诸行法,当因缘变化时,即无法保有常恒不变之相。
诸法无我:是说在一切有为无为的诸法中,无有我的实体,亦即无有本来自在、不藉诸缘出生、常恒不变的本体;所谓我的存在只是相对的生理和心理幻象。
但是都说是三法印了,当然少了一个。浅井久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涅盘寂静呢?」
涅盘寂静:是说涅盘的境界,无有一切生死的烦恼与痛苦,无为安乐,故涅盘是寂静的;具有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一不异、不常不断、不来不去的般若中道体性义。
刀剑无有生,少有死,本丸环境内他们难有脏污,只要有灵力存在,他们便是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但是他们就处在涅盘之中吗?
数珠丸恒次想起本丸内的刀剑们,停顿许久,然后诵念:「在色法名法剎那生灭之间,还有另外一种寂静的恒长存在,此即涅盘。」
「这世间真的有涅盘吗?」浅井久弥又问。「生有八苦,也有极乐。涅盘对于我们……或者至少对我来说,还是不存在的吧?」
他像是在问数珠丸恒次,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而数珠丸恒次没有回答。
半晌后,浅井久弥皱皱鼻子,问:「不说这个了,你为甚么在这里?我又为甚么在这里?」
「我是本丸内暗堕最深的刀剑,故封印于此;而你……」数珠丸恒次顿了顿,「你没有发现自己的灵力一直在往外溢散吗?」
「有感觉到啊。」浅井久弥动了动自己的指尖,然后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连动动指尖都觉得累啊……」
而且还痛。
「你现在位于一个阵法之间,这个阵法会强迫你在不死亡的前提下将灵力向外扩散,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想要净化我。」数珠丸沉默,「一切皆苦,诸行无常,这种存在方式,是错误的吗……」
「甚么错误不错误的,所以,你有变得好一点吗?」浅井久弥单刀直入,然后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去上故事屋的基层演讲:话术的训练。
「……有。」数珠丸恒次感觉自己竟有些难以启齿。
何止是有,几乎是都要将自己身上的暗堕全数清除了。身上的骨刺在这些天内尽数掉落,唯有脸上鲜红的纹路昭示着自己仍是个暗堕付丧神的事实。
而且他明白最后仍无法去除的暗堕已是来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心魔,那心魔比手腕以及脚踝上的镣铐更加紧密地锁住了他。
──事实上,身上的镣铐对他而言几乎无可畏惧,
「这不就好了吗。」他听见少年审神者笑着的声音。
他有些迷惑地抬头,刀剑付丧神良好的视力让他看见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
……为甚么还笑得出来?
少年审神者对于他的疑惑毫无所知,兀自开口:「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我应该有让你不那么疼痛了吧?」
「无论是谁,总有想要被好好对待的时候吧?神佛也好、刀剑也好,就算是人类,都是害怕伤痛的。」
「这样就好啦。」那道声音清朗的笑了下,「疼痛才不是我们见证佛的方式呢。」
他听见镣铐松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