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微风阵阵，树叶吹得飒飒作响。
“莫师姐，诸堂主和其他长老都在惊木堂等候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马尾高束，腰间系着狮头腰带，手握金矛。
男子说完朝后招手，队伍中立即有两人出列，与他装束一模一样。
两人冲着莫棠抱拳致歉，金矛直愣愣对着莫棠，推动她前进。
莫棠低头不语，整理着思绪。
她穿书了，穿进一本名为《归去》的书中，还很悲催地穿成书中白月光女中的替身。
替身和莫棠同名同姓，就连相貌都有几分相似。
这副身体的原主早就脱离壳转世投胎去了，留下莫棠一人整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按照原著小说时间线，莫棠正处于一个巨大的转折之中。
原主被人污蔑，在百家仙门合伙举办的百年庆典出了糗，严重丢了蜀山派的面子，今天是审问日。
原主自幼在市井长大，偶然一次良机使她平步青云，成为蜀山派最有名长老之一云归真人的弟子。
可惜原主心不在修炼，被山顶的美好迷蒙心智，加上同门小师妹师姐的教唆，歪道愈发偏。
百年庆典中最主要的环节是展览珍宝，珍宝放置于特质铜门后，只有专属玉佩方可打开。
同门小师妹不知从何处偷来看门人的玉佩，一鼓作气地将数多珍宝搬到莫棠屋中，在庆典最后一刻倒戈原主。
珍宝都是在她房间找到的，原主百口难辩，万分无奈下按头接受了罪名。
而此时剧情发展到离原主杀青的三分之二。
总而言之，这一次“审判”关乎莫棠的第二次生死。
“到了。”为首男子低声道完，轻轻推了一把莫棠，让它进入堂中。
“不管怎么样，都别认罪。”为首男子面相极俊，剑眉星目，路过莫棠时他偏头提醒道。
莫棠思绪一愣，足下自然也随着慢起来。
她穿书到现在，除这男子外，其他人对她均无给她好脸色看。
惊木堂外观恢宏，三字飞扬跋扈，直挂上空。
支撑梁柱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猛虎，肃杀之气远远传来。
堂内顶方坐着一位肤色黑如锅底般的长者，莫棠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想起此人名为诸伙会——帮凶其一。
旁边还摆放着桌凳，在座几乎是在蜀山派份量极高的仙人以及此次的目击者。
莫棠信步闲庭，悠哉悠哉地踏进堂中。
见着莫棠，诸伙会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瞥一眼，接收到某个信息后，他拿起惊堂木，往木桌一拍。
“大胆莫棠，你可认罪！”
莫棠抱着手臂，嗤笑问道：“我有何罪？”
“事已至此，尔等休要狡辩！”诸伙会两指夹起定罪令便要往下扔。
“诸堂主，无凭无据就定我罪，这样不太好吧？莫棠勾勾嘴角，反驳说道。
“还要狡辩！”诸伙会怒不可遏，“来人，上证人以及拍到的证据。”
“是。”惊木堂效率很快，立马将类似卷轴的物品递上。
诸伙会拆开细线，卷轴没了束缚自行摇晃飞起。
稳定在半空后，自顾展开。
卷轴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影像投射在雪白的墙面上。
卡顿数秒后，一道女声响起。
“莫师姐怎么还不来呢？”女声开口说完，抬手推动开门。
“啊！”一声拙劣的惊呼。
“怎么了？小蝶。”一直站在小蝶旁的问道。
“白师姐，你快看！”小蝶指着莫棠房间，镜头随着她瞬转。
入眼的是一颗发着光的珠子，借助光亮，陆续看清屋内其他物品。
“这，这不是庆典要展览的珠宝吗？”白师姐往后退几步。“莫棠她私自盗窃了这些奇珍异宝！”
影像到这便戛然而止。
莫棠看完许久未出声。
“物证在此，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诸伙会声音带着点得意。
听完，莫棠嘴角越发上扬。
她掀起眼皮，缓缓道：“诸堂主可是老眼昏花，或是脑子随着年龄增大而退化吗？”
“我想，蜀山派大多数人都知道我莫棠离开前习惯性锁门吧？”
莫棠语气犀利，一针见血，丝毫不退让。
“可，可能是你一时间遗忘了呢！”冷汗不易察觉地浸湿诸伙会的两鬓。
诸伙会强词夺理，不再给莫棠解释的机会：“证人呢，带上来。”
“这里。”视频女声在大堂里响起。
“你能作证是莫棠偷了庆典的珍宝吧？”诸伙会语气怪异问道
“能。”小蝶低着头，双手藏在袖子里。
诸伙会听完，提笔便要定罪。
“啪嗒。”镶着金边的毛笔从诸伙会手中掉落于一旁，乱墨横陈在纸面。
诸伙会看着远处的毛笔，青筋抽动。
抬头看去，只见莫棠歪着头，大拇指食指捏着小个红色珠子。
“你！”
莫棠两指交错轻轻一弹，珠子不偏不倚地打中诸伙会的嘴角。
“诸堂主，这才第一个证人呢，你就妄凭此订我罪？”
诸伙会气极反笑，右手往实木桌拍着，他怒火攻心，烧得理智全无。
台上动作幅度偏大，莫棠眼尖，注意到诸伙会掀起的衣角沾着点红色的痕迹。
从她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衣下疮痍和森森白骨。
莫棠心头大惊，但她隐藏的其好。
“白媚，你来说。”诸伙会丝毫未察觉到莫棠炽热的视线。
“是。”白媚优雅地跨步走出。
“人如其名。”莫棠收回视线，看清白媚的容貌后，评价道。
白媚有着一双夺魂摄魄的眸子，眼尾上调，别具风情。
身形颀长，腰肢纤细。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是一个出水芙蓉美人。
白媚一颦一笑似在暗送秋波，莫棠别过眼，压抑住翻腾的恶心欲。
要知道，上辈子原主奄奄一息时，白媚还不肯放过原主，硬生生地将她折磨至死。
白媚艳丽的面孔下，藏着千疮百孔的心。
“莫师妹。”白媚垂下眼帘，一副谁见犹怜地模样。
她手腕缠着深色的绢帛，模糊勾勒出弧度。
莫棠扯着嘴笑了笑，目光流转在绢帛上。“白师姐。”
白媚眼神躲闪，薄唇纠结地咬在一起，最后又如下定决心般抬头，她道：“莫师妹，我知道你想把数多珍宝送给池师兄做生辰贺礼讨池师兄欢心，可……感情这事不能强求。”
“又说这次，莫师妹你做的实在过火，这些珍宝可是庆典所要展览的。”话到此，白媚眼眶蓄满泪水，远远地向某个方向瞧去。
“诸堂主、在座前辈们，要不就放小堂一次吧，她还小，做出这事也是一时间鬼迷心窍。”
诸伙会没出声，坐于前头一位老者出口道：“池淮，她说的可是真？”
被点名的少年美髯凤目，双目如潭，墨色黑发束起，眉间有一嫣红朱砂。
“莫棠的确心悦于我。”池淮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明察的厌恶之情。
老者抚摸着两边白髯，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莫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诸伙会急不可耐地想把莫棠再次送入天牢中。
莫棠神情冷漠，忍住朝男主池淮竖中指的冲动，道：“不是还有一位证人吗？”
诸伙会一时半会未揣摩清莫棠心中想法，众目睽睽下又不能明面针对，只得按捺住，招呼下一位证人上堂。
最后一位证人是手持独制玉佩的看门修士。
修士蓬头垢面，衣服抓襟见肘，脸上还凝固着深酱色的血迹。
见着莫棠，他情绪起伏跌宕，发出类似破旧风箱的呜鸣。
“就，就是她！”修士眼珠子都带着些许癫狂意味。
他似乎想上前，却又畏怯着什么。
“配剑在暗处会发光，不对，不会发光。”修士脑子受过重创般语无伦次：“她全身好像都在发光。”
他见堂内众人神色各异，使劲薅着自己头发，面露痛苦：“你们要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莫棠上前，伏身问修士：“那道光是不是绿色的？”
“对！”修士停止手头动作，满眼希翼地看着莫棠，想再听她说些什么。
遗憾的是莫棠并未继续说什么。
她单方面终止谈话，朝着诸伙会挑挑眉。
“我已经大概知道是谁污蔑陷害我了。”
“谁？”诸伙会紧盯着莫棠。
莫棠勾唇，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我需要三天时间给我证明。”莫棠，“三天后，我若未找到凶手，自愿贬下山，并隔断和云归真人的师徒关系。”
堂中哗然。
这蜀山派中谁不知！
莫棠心尖儿除去一个池淮，其余剩下的位置都是她的师傅——云归真人的，而现在却主动断绝师徒关系。
堂边坐着的云归真人蹙眉，谪仙模样令人敬而远之。
“孽徒，这是何话！”云归真人道。
莫棠冲云归真人抱拳，“弟子莫棠心如明镜，一直知道自己是郁师姐的替身，鸠占鹊巢近十年，弟子内心实在愧疚。”
云归真人后续话语堵在喉咙，他睫毛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棠。
他似乎从未看透过眼前的少女。
以前是，现在亦然。
“又加前科种种，莫棠实在对不住师傅对我的精心栽培。”
“这一次，我不想再拖累师傅。”
莫棠满含歉意地直视云归真人和在她心中有名无实的大师兄。
“弟子莫棠，恳请！”
大师兄裴良怒视莫棠，“成何体统！”
莫棠忽视，她撩起袖子，露出狰狞的双手。
十指、手臂，无一完好无损之地。
“弟子莫棠在天牢已身受重伤，本已强弩之末，还望师傅和在座前辈可以答应我最后那小小请求。”
话外之意，我要是某日意外身亡，责任全在你们身上！
在座都是老人精，顷刻之间便听懂了弦外之音，面面相觑好一会，心照不宣地等着云归真人的回答。
名声对一个修仙者可谓重中之重，莫棠正是抓住了这点，才敢有恃无恐。
莫棠这是，在逼着云归真人作答。
众人瞩目之下，云归真人一字一句答：“三天之后，你若未找出真凶洗清罪名，从此我们师徒不再，你是死是活，再也与我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