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失了自我意思，魂魄缺少一角。”
暮古仙子是被急召来的，额角蒙了一层细汗。她收回手，打开随身药袋，银针按着穴位精准地插／进去。
“可有解决之法？”
孟先站在一旁，皱眉问道。
“有解决之法，可十分艰巨。”
暮古仙子专修药修，精通各类奇珍异草的使用方法。
“仙子请说。”
孟先递给暮古仙子杯盏，里面装着清凉去渴的茶水，是夏日炎炎之时的绝配。
暮古仙子饮下茶水略带意外地挑挑眉，随口赞叹道：“这个时候竟有清气草。”
清气草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物，可它生长的周期只有短短一时辰，又只长于冰天雪地上，因而采摘极为困难。
“仙子若是喜欢，不妨捎些回去。”
“孟掌门好大气，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暮古爱占便宜了。”
暮古仙子来自门阁派，门阁派与蜀山派交往平凡，两派关系也勉强可称上友好，在对方遇难时会派遣底下士兵帮助。
“仙子说的这是何话！要让你们掌门知道，岂不得怪罪死我。”
暮古仙子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眼眸弯了弯。
不知看到什么，她抬起单薄的眼皮，温柔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是……棠儿？”
暮古仙子不确定问道。
莫棠没想到自己混迹于人群也能被一眼看到，她自认倒霉，无奈应了一句。
“正是莫棠。”
“变化竟是如此知道。”暮古仙子语气惊讶，“要是你小时还更在我背后跑呢，转眼就已亭亭玉立。”
莫棠彻起嘴唇，牵扯到伤口又迅速恢复原状。
“这是……”
暮古仙子走进几步，将莫棠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棠儿是如何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暮古仙子带着心疼之意，她伸出大拇指轻抚着莫棠脸上的一条伤痕。
“这些年来想必受了不少苦。”
暮古仙子从兜里的瓶瓶罐罐之中挑拣出几罐草药碾磨成的粉末。
“这些你先用着，不够再来找我，对于治疗这些小伤效果极佳。”
莫棠没不领情，她接过粉末，礼貌道谢，面上浮出一抹酡红。
“不知仙子能否治好我后背的伤和脱臼的手。”说完她抿抿唇，又道：“脱臼手臂我已自行接好，只不过怕留下后遗症，对以后会产生影响。”
暮古仙子脸色逐渐由见到故人的霁转阴，听到最后她怒拍桌子，杯盏壶具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谁做的？”
暮古仙子怒问。她与莫棠交情甚好，原书中写的是，原主莫棠对待暮古仙子犹如亲人，两人关系异常亲昵。
“都是我自己在战斗中受的伤。”莫棠安抚道，“剑修怎可能不受伤。”
“你这伤口之中溢着黑气，确定是习剑时受的伤？”暮古仙子神色凝重，复拉起莫棠五指，也没揭穿莫棠的谎言。“新伤加旧伤，你难不成从未打理过？”
莫棠手腹结着薄薄一层茧，显而可知这些年来受了很多苦。
“技术不佳，处理不当。”莫棠收回手，犹豫片刻道：“若仙子不愿，那便算了吧。”
“与我这么客气作甚。”
暮古仙子娇嗔一眼莫棠，一股脑地从囊肿拿出好几罐上等灵药递给她。
“我又不像某些人，养育近十年说弃即刻就弃。自以为心如磐石，哪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话中含沙射影指的是谁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云归真人抿着薄唇，凤目之下迟疑地闪过后悔，倒是愈发显得刻薄。
莫棠也没想到消息会是如此灵通，短短几个时辰就传到门阁派中去了。
然而莫棠不知的是，近日整个修仙界关于她的八卦满天飞。
“多谢仙子。”
莫棠把药罐收回储物袋中，她不想与云归真人有什么瓜葛。眼前解决戚卫一事更为重要，况且她和云归真人早已分道扬镳。
“不知仙子能否看看我朋友。”
莫棠脱臼的手臂勉强尚可动弹，她伸伸手，指着躺在床上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的戚卫说道。
“你朋友？”暮古仙子有些疑惑，她没深究，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莫棠对戚卫的这个称呼。
“他身上负伤严重，当务之急是得找到他失去的一抹魂魄。”
“仙子这样说……看来是得下一趟地府了。”
“就你最聪明。”
暮古仙子食指轻扣桌面，她抬眼看向孟先。
“不过得看孟掌门是否同意了。”
孟先不明所以，他眉心皱褶很深，稍一牵扯就有无数根细纹现出。
“仙子请说，此人是我蜀山派巡卫队大队长，无论如何我也会救活他的。”
暮古仙子勾唇讽刺笑，上嘴唇碰下嘴唇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需前往秘境一趟，据我所知，蜀山派秘境之内有一味名为“摄魄草”的珍奇药草，”暮古仙子笑看着孟先逐渐下耸的嘴角。“众所周知，摄魄草可以使迷蒙心智之人恢复清明、使失魂魄之人恢复神志。”
“其药价值千金，世间只有寥寥几株，若我没记错，似乎都是从蜀山派流传出来的。”
一口气说完，暮古仙子道：“现在孟掌门还愿意吗？”
她小啜一口清气草泡出的茶水，顿时神清气爽。“拿到摄魄草后便可进入下一步工程。”
“这……仙子你这不是在为难老夫嘛。”孟先搓搓手，“秘境里面险境重重，单枪匹马进去定是躺着出来。这摄魄草由古兽守护着，唯剩下来的摄魄草还是祖辈上留存下来的。”
“可还有剩？”
“没了。”
孟先道，“仅剩三株不久前被一户大人家重金买走了，连草渣也没放过。”
“这是你的事。”暮古仙子放下杯盏，神情倏地变得冷漠。“救与不救，与我有何干系？找我来是你，不救也是你，孟掌门，你究竟在干嘛？”
暮古仙子生了一副温柔相貌，看起来极无威慑力，说出的话即便咄咄逼人也依旧悦耳好听。
孟先神色与先前没什么变化，他是惜命之人，怎可能会应区区巡卫队大队长而失了自己性命，他正欲开口委婉拒绝，却被打断了。
“我去。”
一直未出声的莫棠说道，“戚队长因我而受伤，此事该我负责。”
“棠儿。”
“仙人不必担心。”莫棠昂首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暮古仙子秀气眉毛皱起。
她深知莫棠秉性，凡是她心意已决之事，便再也不会回改。
“我们也去。”
别姜身后站着数十名巡卫队弟子，他们一同抱拳，动作整齐划一的令人不可置信。
“孟掌门，请允许我们随同莫师妹一同前往秘境，找到摄魄草，寻回队长丢失的魂魄。”
这话说的慷慨激昂，激起拥有着侠肝义胆少年。
“我也去。”
“我也要去。”
“带我一个。”
司隅也向前走了一步，“弟子司隅，请求随着莫师妹一行人一同前往秘境！”
“你这是胡闹！”
裴良上前正欲甩手给一巴掌司隅，被身旁的人拦截住。
“师兄，我也想去。”
郁连道，“我们蜀山派是一个大家庭，一人有难，我怎能作壁上观？”
“就让连儿随着莫师妹他们一起去吧。”
郁连睫毛轻轻一翕，豆大的泪水湿润了眼角，化至下巴处滚落掉地。
“连儿你别哭，你去就是了。”
裴良只觉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世间万物都捧给郁连一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弟子池淮请求随同连儿师妹一起前往秘境，路途守护连儿师妹。”
池淮看着郁连娇小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连儿还是和从前一样善良。
池淮这一出口，相继开口请求随同的人数瞬间多了起来，远远看去，都是爱慕池淮已久的女师姐、师妹。
在蜀山派中和池淮说不上几句话，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个接近他的理由，她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这……”
孟先剜了一眼众人，“不许胡闹！”
声音掷地有声，众人见孟先逐渐显出怒气赶忙眼观鼻鼻观心。
“这次去除了弟子莫棠，巡卫队几人，郁连池淮和司隅可以前往秘境，其他人我看谁敢去！”
孟先在蜀山派弟子眼中威慑力不小，大家都愿听命于他。
稀稀拉拉的“是”声响起，即使他们心中多有不愿，也无力反抗。
见状孟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倾身问暮古仙子。
“万事都已俱备，仙子你看如何？”
暮古仙子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明日早上卯时在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