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异国惊魂夜
当天晚上，队长夫人，队长的御用捧哏，秦霄竹的小伙伴周九轩到宿舍，把秦霄竹叫下了楼。
秦霄竹拎着把扇子，走出楼门时，低着个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状态还是不对。”秦霄竹刚走到周九轩旁边，周九轩就开口了。
秦霄竹没有反驳，抽了根烟给周九轩，自己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先点燃了周九轩嘴里的烟，又点着了秦霄竹嘴里的。
路灯微弱的光照在两人脸上，风一吹过，树枝乱颤，带着光也忽明忽暗的，倒是烟草燃烧的光一亮一亮的，格外显眼。
“是吗？也就这样了。”说着，秦霄竹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的烟雾彻底挡住了他的脸。
周九轩点点头，看着脚尖沉声道：“我听他们讲，还以为你真这么快恢复过来了呢。”
“呵，”秦霄竹自嘲地笑笑，“看出啥来了。”
一口烟雾被周九轩低头吐出来，两根手指夹着烟，脚尖一点一点的，叹口气说：“你以前那股子傲气是真没了。”
几口下来，烟就没了，秦霄竹把还剩一点星火的烟蒂在烟盒上碾灭了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又抽出一根点上。
“我秦霄竹，说真的，相声说得还没怎么好呢，就去得罪观众。那哪儿是什么傲气，纯粹就一身傻里傻气的刺，这事儿一出，我也该收一收了。”
“再给我来一根，”周九轩又抽了一根烟，点点头说着，“也好，静下心琢磨琢磨相声再好不过。”
秦霄竹没回话，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九轩瞥他一眼说：“我总觉着，你现在这心态不对。”
“哪儿不对？”
“说不上来，反正，你别想太多了。把相声说好就行。对了，交小女朋友了？”
秦霄竹露出了自下来后第一个温暖的笑容，可眼神又暗了暗：“还不是呢。”
“怎么，秦大少爷都有搞不定的姑娘？”
“怎么着我也得等复出了，再跟她聊这个问题。总不能让她跟一个无业游民。”
周九轩挑挑眉，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时不时还有狗叫唤的声音，只是再也没有说话声。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抽了一根又一根，垃圾桶里满是烟头。
四月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真的出事了。
缩在座椅下面的时候，四月甚至已经想好了遗言。她的遗言里，毫无疑问，有爸妈，有姐姐，有蓓蓓，但在最后想起的，是秦霄竹。
其实在墨西哥的生活还挺舒适的，除了工作量确实有点大。这次他们服务的公司很大气，在墨西哥找了个独栋给他们住，还给配了一辆车。每天都会有人到房子里打扫，补充食物，四月在墨西哥住得还挺开心，如果没有之后的事儿的话。
到墨西哥工作第四天，三人因为白天的会议延迟，结束后回住所时已经不早了。但是因为明天开始，工作量没那么多了，三人正开开心心地在车里聊天。
“有个国外的驾照就是好啊！”四月直接躺下来，占据了后排的座位。
“辛苦师妹了，来，喝点水！”副驾驶的李师哥给后排的四月递了一瓶水，“明天开始你就能轻松点了！”
“嘿嘿，就知道师哥们对我最好了。”四月笑嘻嘻接过水放在肚子上，拿出手机打算给秦霄竹报平安。打开手机才发现秦霄竹几个小时前就给自己发过消息，还不止一条。
工作结束没？
吃饭了吗？
工作结束了，立马给我回消息啊！
看着消息，四月咬着手指，笑得开心。正准备回消息，砰地一声，好像是车胎爆了，四月关了手机坐起来。
前排师哥骂了一句：“Shit!”然后把车慢慢靠边停下了。
“车胎爆了吗？”四月从车窗往后看。
“对。”驾驶座的胡师哥应了一句就下车查看情况去了，四月也赶紧下了车。
胡师哥蹲下来看了眼轮胎，站起来说：“只能换个胎了。”然后转头笑着跟四月说：“很快就好，别担心。”
“嗯！”四月点点头，为了不妨碍他们就到一边站着了。
换轮胎的过程并不算太长，可四月站在旁边心总是很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上的墨西哥显得很安静，很少有人会在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荡。周围黑漆漆的，路口的灯亮度本来就不高，还总是一闪一闪的，师哥们只能开着手电筒换轮胎。
轮胎换好后，一直到再次上路，也没发生什么事，四月松了口气，想着：也是，哪有这么容易遇上火拼什么的！
胡师哥可能看出四月有点害怕，就开了音乐，想让四月放松一下。可能真是累了，一下子放松下来，四月听着歌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突然的一声枪响直接震醒了四月，紧接着就是一个急刹车，还迷糊的四月一下子撞上了前排座椅。
这一下惊得李师哥赶紧转过来：“没事吧！”
四月只揉揉额头，也没答师哥，扒住座椅就问：“刚刚是不是枪声？”
“是，怕是遇上毒贩火拼啥的了。”胡师哥紧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估计就是前面路口右拐弯那，幸好咱还没过去呢。”
四月皱起眉头，紧抿嘴唇，猛地转身，眯起眼睛看向黑漆漆的街道。虽然有车后灯，但能看见的不多，想了想开口：“师哥，往后退吧！换条路赶紧回去。”
“好！”说着，就要倒车。
“等等！”四月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正往这儿来，“赶紧熄火。”
就在熄火那一瞬间，身后一大群人从转弯处冲出来。
“我去！什么情况？”李师哥紧抓座椅，盯着后面跑来的人手足无措。
“座椅底下！快！”四月压着声音缩到了座椅底下。
两个师哥也赶紧费力地钻到座椅底下，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只能祈祷，那群人不会发现他们了。
四月没想到这么早就要面临死亡，还是在异国他乡。眼泪一个没控制住唰得就流下来了，四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紧紧贴在后壁，一直在发抖。四月刚刚的镇定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绝望。曾经总是充满笑意的大眼睛此刻装满了泪水，眼里写满了害怕。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的碰撞声、偶尔的枪声，让这条安静的街瞬间变得血腥嘈杂。而车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在这时候发出声音，即使外面的声音足以掩盖他们发出的所有声音。
哭了一阵，四月慢慢平静下来。想想她这一生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还有好多人没来得及去爱。
爸妈，我还没陪你们去做身体检查呢，我还没见过你们补拍的婚纱照呢，我还没带你们去西班牙玩过呢，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没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孙子孙女呢，我还没给你们办金婚婚礼呢，我还没好好爱你们呢，我就要走了……
姐姐，我没做到陪你看你偶像的演唱会，我没做到陪你去迪拜疯狂购物，我没做到陪你去学瑜伽，我没做到陪你生下二胎，我没做到在我们老了之后陪你去跳广场舞，我没做到好好保护自己，对不起……
蓓蓓，玥玥不能给你买糖了，不能陪你玩积木了，不能教你英语了，不能在你考差的时候偷偷帮你去开家长会了，不能在你成人礼的时候送你高跟鞋了，不能在你结婚的时候抱抱你了，等你长大了，你还会记得玥玥吗……
秦霄竹，我好后悔没早点跟你说我喜欢你，但我更庆幸我没说。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没多久我就走了，你该多伤心啊。
现在这样也好，就当做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拒绝了你，我伤害了你，这样，听到我的死讯，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我还想牵一次你的手，想和你看一场电影，想听你唱一首歌，想去看一场你的专场演出，想跟你去蹦一次迪，想在你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安慰你，想亲口对你说我喜欢你……
我希望，你可以赶紧从被停场的阴霾里走出来。
你可别因为我伤心太久。
毕竟，我是那么喜欢你啊……
眼泪又开始不要钱地往下掉，但四月笑得却是那么温暖。想着自己爱的人，好像死也没那么恐怖了。
如果这次真的没逃过去，就算遗言了吧，只有自己知道的遗言。
幸运的是，四月还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急中生智躲到座椅下面救了她一命。
等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又过了将近一小时，胡师哥才第一个爬了出来，蹲在原地观察了好久一骨碌坐到座椅上，手抖着插进钥匙，一脚油门回了住所。
在回住所的路上，李师哥缓过来之后立刻跨到后座，把正在努力从座椅下爬出来的四月扶着坐到了座椅上。
“怎么样？”胡师哥声音还是有点抖。
四月紧紧抓着李师哥的手臂，借着力才坐回座椅。四月双目无神，但身体依然紧绷着，显然还没缓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李师哥把四月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四月的背，既是安慰四月也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小师妹可棒了，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我们说不定就在孟婆那见了。”
在师哥的安慰下，四月眼睛慢慢聚焦，刚缓过来就抓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秦霄竹就拨了过去。
这时的中国正是中午，没响几声，秦霄竹就接起了电话。
“四月！”秦霄竹惊喜的声音传来。
一听到秦霄竹的声音，四月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刚说了句“秦霄竹，我想见你。”就晕在了师哥怀里，手机掉在了座椅上。
“四月？四月！”秦霄竹在电话那头突然站起来，撞掉了桌上的咖啡。正一起在宿舍吃外卖的宁九辰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李师哥在四月晕的那一刻赶紧接住了四月，听到手机里秦霄竹的喊声就拿过手机，想着四月第一时间就打过去的了，对方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就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小思的师哥。”
“四月怎么了？”
“她晕过去了，我们在回住所路上遇上火拼了。”
秦霄竹听到这，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睛不停地眨动，胸膛起伏越来越大：“什么？怎么会这样的？”宁九辰看着事情不对，赶紧走到秦霄竹旁边，怕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对不起，我们没照顾好小思。”
“她有没有受伤？”秦霄竹声音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额头上有点小擦伤，估计是刹车的时候，在椅背上蹭的。其他没大碍。”
“你们在哪？”
“我一会儿把具体地址发给你。”
“谢谢了。”
“不用谢。”
刚挂电话，秦霄竹就像脱力一般要往下掉，幸好早就在旁边的宁九辰及时接住了他。
“怎么回事？”宁九辰把他扶到椅子上问。
“她真的遇到火拼了，现在晕过去了。”
“什么？”宁九辰心里一惊，我这乌鸦嘴！
秦霄竹坐着没说话，好几分钟后，抬头说：“华儿，她师哥说她现在晕过去了，但是没受什么大伤。我马上就去墨西哥，顺便也散散心。出了事之后，我就一直想出去散散心，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得赶紧抓住了。等我回来，肯定会是个更好的我出现在观众面前。”
“好，有护照吗？”
“我有美国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