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自我的行为
楚恕之除了担心没别的顾虑,离沈巍足够近了,直接伸手去抓人:“大人!”
沈巍的手臂软软地松散开来,露出歪向一边的脸,见他闭着眼没动静,楚恕之提高音量,又深入脖颈去探他,不出所料,沈巍体力告罄早已睡过去了,或是失去了意识。
赵云澜听他扯着嗓子喊人就猜到对方是没法给回应了,他大踏步进房,急切地接嘴:“别拽他,移床,把柜子挪走!”
楚恕之善解人意地让位给赵云澜,自己和林静一起卖苦力。
沈巍就像被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头发丝都在往下坠汗珠;他直到现还没穿上睡衣,肩背上被挤蹭得晕出一大片红。
“沈巍,你醒醒,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沈巍……”赵云澜一手沿着墙面往里插,好让他的身体稍许脱开减少些压力,一手牵住他的手,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他竟然只能在他昏迷的时候“亲近”他了吗,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表面上看像是缺乏安全感,难道家都给不了他安全感吗?还是因为刚醒的缘故,精神恍惚?记忆模糊?可他刚才明明是清醒的,甚至清醒到为自己的“过失”负责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举动……
赵云澜不禁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己:如果在家里都保护不好他,一头撞死都太便宜了!
柜子撤开后,赵云澜抱着沈巍过了把瘾,等林静和楚恕之清理完床褥、换了干爽的毛巾毯后才把他抱上床,这回拭干了汗他就给沈巍穿上了睡衣,而且工整地系全了扣子,这本来就是沈巍的习惯,他从来都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湿了可以换,没得换可以再买……现在哪怕是一丁点会令他感到不安的因素他都要亲手灭掉,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他自己!
“老大,这柜子是不是得贴墙放?”林静一边复位家具,一边问。
“废话,当然得堵上,顺便检查一下,还有哪里藏着隐患,我看最好一并处理了!”楚恕之刚气十足地回他。
赵云澜倚在床头,摩挲着沈巍的头发,似乎是在思考。
楚恕之见他不吭气,瞟了一眼又说:“这还有啥好想的,你捞人捞出瘾啦,受罪的可是大人!”
“就怕……”林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点赵云澜:“就怕家里没处躲,沈教授又躲到外面去!”
赵云澜的手指在沈巍的发丝间顿住了,林静说的不无道理?
楚恕之:“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躲,让他不躲才是治本!”
这话说得更在理!
林静一脸信服,送出个大姆指给楚恕之,又拍了拍柜子转望向赵云澜再次眼神询问。
赵云澜伸手摆出个“长驱直入”的手势,斩钉截铁地说:“堵!”
“好勒!”林静得到了心仪的答案,颇为欢快地朝着自己的手掌唾了两口,开始发力。虽说他是个搞技术出生的,可那身形四平八稳地摆着,力气是不小的,一米多高的柜子半推半提着,说话一点也不喘:“我说老大,你手上那玩意儿震过几回了?我可再次提醒你啊,沈教授虽说不是常人,可这么折腾不死也短寿,你那么疼人,能让就让、能退就退,别老想着占上风、把人往死角里逼,他要真铁了心不想和你过了,这个家就留给他做个落脚点吧,好过他流落……”
“闭嘴!”前两句赵云澜听着还算靠谱,可听着听着他就想砍人了,林静这货嘴欠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叫他没法忍:“谁说不过了?撺掇谁分房呢?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静只当是为沈巍讨好,却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腹诽:什么人哪,过不下去了还不兴人家提分手,该不是心疼房子吧……
楚恕之在房间另一头“填空”,听闻林静的话想起沈巍之前被黑气缠身,险些命殒,只觉得后怕,觉得有必要质问一下赵云澜:“大人死里逃生,这才刚醒,有什么比他的身体还重要,你是怎么刺激他了,把他逼到那个地步?”
赵云澜觉得有那么点委屈,因为他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曾经说了、做了,又怎么会有今天?他低头目光如水地落在沈巍的脸上,无话可说。
楚恕之完成了手上的工作,走到床前,他背窗而立,逆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浓重,让人觉得有压迫感:“我不了解大人热症的始未,也不清楚那日你是做了什么救回的他,我只知道他的伤还在,而且“只多不少”,虽说他的能力和毅力远胜于普通人,但你现在应该更能体会,他所承受的痛苦早已超越了极限;地星人没能量是不能活,但能量也造就不了永生不死之身——你觉得他还能挺过几次?你又能救他几次?”
沈巍从黑能量遭受致命破坏直到今天,赵云澜亲眼见证了他走过的路,“重生”无不需要付出代价,然而也换不回失去的健康,光是眼睛看不见,他就连最基本的行动自由都受到限制;面对时刻水深火热、出头无望的生活,更需要超乎常人的勇气和努力,甚至还需要发自内心的豁达和释然……这次他或许凭借镇魂令救回他一命,但终究医不了他的伤、免除不了他的痛苦,无论是作为黑袍使还是普通人,他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老楚,我懂!”赵云澜低着头,眼底发热,喃喃形同自言自语,又有些像是在对着沈巍说:“我只是想和他说话,想道谦、想忏悔、想求他原谅……你知道我有太多话要和他说了……”
“你的出发点没错,可大人现在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回的家都还没搞明白,你能想象他有多混乱吗?你是早就准备好了要道歉要忏悔,可他准备好听你说了吗?凭什么你要现在说他就要现在听?难道你想今天和好,他就得从今天起忘记发生过的一切?”
楚恕之的话夹带着显而易见的斥责意味,但情绪并不激动,也丝毫未显得凌驾于人,他帖近床沿,从站姿转变成坐姿,从有些木愣的赵云澜手里抽过毛巾,俯向沈巍掖拭着他的额头,神情肃穆地说:“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人,是人就有过不去的坎’,大人现在不就是过不去的时候吗?你别忘了是怎么找回他的——我们可差一点失去他!”
作为地星人,楚恕之比赵云澜年长许多,阅历也不欠缺,但身份使然加之个性孤僻冷傲,不屑与人争胜、倚老卖老,此时却俨然一派长者的口气,语重心长又不失恳切,句句都敲打进赵云澜的心里。
赵云澜咀嚼着话意恍然惊起,楚恕之提醒了他很重要的一件事:他和沈巍并不是吵架了、闹别扭了,沈巍也不是负气离家、等着他去找他、等着听他的解释,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或者说没想到还要面对他——他什么心理准备也没有!
而他一见到沈巍睁眼,就急着想要亲近他、想要旧话重提、想要解开两人之间的结,哪怕是急于摆明任他“宰割”的姿态,也是极其自我的行为,他竟然忽略了沈巍当下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