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你逃不掉
也许是因为刚认识,熄灯后大家都比较兴奋,叽里呱啦地聊天。
聊家庭,聊学校,说坏话,吐槽,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她们的聊天我没兴致参与,而且我才十三岁,有代沟,白天也走得挺累的。我只想睡觉。
同班的杨珍见我一直没声儿,便在黑暗中问:“樊云睡着了吗?”
我喃喃说:“我先睡了。”
不知道她们聊到几点,第二天起床其余五人集体喊困,大声喊,甚至爆粗喊。
我悠悠地去刷牙。
今天也依旧没有正式实习,而是集体被主任叫去开会。
主任如同一颗安眠药,他讲的话如同一支催眠曲。很快我干了件丢脸的事:在主任眼皮底下睡着了。
主任讲完话,我也醒了。
我胆战心惊,主任会不会批评我?
散会后我看着台上主任的脸,仔细观察有无愠色。
主任看到我在看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竟然朝我友好地笑。
这个笑比愠色更令我羞愧。
不愧是一位厉害的主任。
主任说明天才开始正式实习,所以散会后余下时间很闲,舍长D再次提议出去逛。
昨天走了一天,脚有点痛,所以我没去。
我回宿舍看樊云姐学过的内容。
神圣的医学,令我受益匪浅。
大概傍晚,由远及近的吵嚷声把沉浸在书里的我拽出来,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紧接着宿舍门被轰地暴力推开。
2班的宁一进来就将买回来的乱七八糟往桌面上甩,杨珍、琪、D、N也陆续放东西,很快空旷的桌面被摆满了。
然后D和N一起出去了。
宁看到她们走了,开始大声抱怨:“D和N那两个人真的好蠢,我都语音说我们在入口那里等她们了,她们硬是要走到出口那里,我说了无数遍……呜拉拉……哇啦啦……”
宁喊了好久,攻击上升到人身:“你们看D的鞋子像不像入殓穿的?还有N娇滴滴的脾气,以为自己是谁,我看见就饱,晚饭都不用吃了……”
杨珍和琪也是附和。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我一脸懵。那语气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三个人说话全部用喊,吵得我耳朵疼,我溜下床,到外面寻清静。
眼尖的杨珍回过头:“樊云你去哪?”
“去外面坐坐。”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怀疑自己走进了垃圾场,地上满是纸巾、果皮,但很快明白怎么回事,因为看到了火鸡面的包装袋。
此时宁躺在床上打游戏,蠕动的嘴巴突然吐出一颗话梅籽,差点吐到我。
杨珍在跟她男朋友语音,用粗口将她男朋友骂得狗血淋头。
她看到我进来,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樊云你回来啦?”
“嗯。”突然看到她们的这一面令我回不过神。
洗完澡我就睡觉了,半梦半醒间杨珍喊了一句,直接把我吵醒,宁的游戏声音开得震天响……
我老泪纵横,生无可恋。近一年的实习生涯,以后天天都要这样吗……
等我们都睡了,D和N才回来,不仅亮灯还把东西翻得噼啪响,杨珍又啧又骂。
D和N一声不吭。
第二天我和N被分配到西药房,其他人被分到不同的部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六个人的宿舍分成了三派,杨珍、宁、琪一派,D和N一派,我不愿参与战争,自成一派。
有一回只有我和杨珍在宿舍,她问我觉得D和N怎么样。
我预感她要说什么不好的话,就说:“不怎么接触,不知道。”
果然,杨珍像连珠炮弹一样开始说她们坏话,还说“特别jian”之类,要是当事人听到,不知道有多难过。
我想起老师曾经说过,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人品不好,他在你面前说别人坏话,也会在别人面前说你坏话。
平心而论,杨珍长得挺漂亮的,但这样的品性,令人退避三舍。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在西药房我和N相处得平平淡淡,从来没红过脸。有时N做完自己的事还会过来帮我。
目前西药房只有我和她两个实习生,有时甚至N做得还比我多些……
相处过程中我发现N并没有杨珍说的那么不好,于是每次杨珍在我面前说N坏话的时候我都保持沉默,杨珍说得过分了我会说N挺好的啊。
杨珍见我不肯“加入”她们,于是鼓动宁和琪对付我。
有一次我回宿舍,发现床上躺着一些虫子的尸体,非常恶.心。
我手忙脚乱地拿出去清理,听到杨珍和宁、琪小声又尖锐的笑声。
我去把衣服收回来,看到衣服上有泥巴和粘乎乎的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直接去问杨珍,杨珍一边笑着打滚一边说不知道,宁理直气壮骂骂咧咧地幸灾乐祸:“又没有监控,谁知道谁干的。”
无意中摸了一下枕头,我感觉异样,于是小心翼翼地拨翻,找出了三根长钉。钉子和床呈垂直放,要是不知道的睡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西药房比较忙,走得晚,杨珍三人应该是在我回来之前干的。
君临看不下去,义愤填膺问我要不要教训她们。
我说不用。
我并不是胆小怕事,有君临在,不着痕迹要她们的命都不成问题,别说教训。
我家就在本市,我可以申请回家住。但如果请了君临帮忙教训反击,我走了之后杨珍她们会把气撒在看上去跟我不错的N身上。
宿舍其余五人的家都在偏远县城、农村,不可能回家。
想起网上有一个过来人曾经说过,面对这种人,忍其实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毕业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没必要跟这种人结梁子给自己添堵。总有一天,这种人会被人打死。
杨珍这类人地球上不是只有她们三个,灭也灭不过来。我也不想看素未谋面的跟我毫无关系的她们的亲人伤心。
所以,我没要君临的帮忙。
我写好申请书交到主任办公室,搬出了宿舍。
世界清静多了。
爸爸妈妈看到我搬东西回来,欢欣之下并没有多问。
他们很想女儿,我也很想他们。
我又可以天天吃妈妈做的菜了,美味又营养。医院的饭菜很贵,很难吃,妈妈说我瘦了。
只是每天骑自行车要加快点速度去医院,来回一个小时,就当锻炼。
一次回家看到小区门口徘徊着一帮黑压压的人,我数了数,九个男人,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B哥八个人,路洋还有那天来找麻烦的破牛仔和胖女。
那个拉扯,正是破牛仔拉扯路洋。
那些人看到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向我狂奔而来。
“樊云,我好久都没看到你,我好想你。”路洋激动地想要牵我的手。
我身子一转躲开。
“什么?什么什么?你们认识?”B哥眯起一只眼微张嘴巴一只耳朵靠过来,“你是她的谁?保镖?男朋友?”B哥问路洋。
路洋看B哥他们那么多人的阵势,吓得腿软,我我我个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不等路洋我出什么,B哥推了路洋一把:“不管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我们来,就是来接走云妞儿的。”B哥看着我做垂涎样搓手。
路洋不舍地盯着我的脸,好像要盯出花来,破牛仔看B哥的阵势,眼神暗示胖女一起拉走路洋。
“小云,你……一定要等我,我、我还会来找你的。”路洋一边被拖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B哥们也没把路洋他们放眼里,靠近我端详:“嗯,好久不见,更漂亮了。樊云,你逃不掉。”
“放心,只要你跟我们,每天吃香喝辣,大鱼大肉招待,”B哥说,“这次带你走不会弄疼你的。老三,上麻药!”
一个人拿着一管针走过来,准备刺入我的皮肤。离我还有二十厘米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止,再也无法上前。
“磨叽什么呢?快点儿啊!”上次被B哥喊作表哥的人吼道。
拿针的人手仿佛嵌入干了的水泥墙里,吃力地左右上下移动,另一只手使劲扳拿针的手,大汗淋漓也是徒劳。
“怎么回事?见鬼!”拿针的人骂了一句。
针头缓缓改变方向,直指拿针的人。
拿针的人突然对着自己的胳膊,将针狠狠扎了进去!
手指还将药液推了进去。
“老三,你在干什么!”B哥的表哥吼。
叫老三的人很快身子一软,像喝醉了一样不三不四地扭倒在地,双膝一弯,垂头跪下。
B哥摇了摇他,B哥的表哥扇了扇他,他都没反应。
其余七人哗然。
趁他们分神,我赶紧推着自行车溜走。
“哎哎哎,跑了……”B哥指着我。
众人反应过来重点不是老三,而是我,立马追上来。
还没跑几步,七个人突然停下,然后以两个人为单位,互扇巴掌。
六个人都举起右手,扇对方左脸,你扇完我我扇你,轮流扇。
“哎,你别打我啊。”
“你也别打我啊。”
“我控制不住啊。”
“我也控制不住啊。”
“你别老打我左脸,脸会不对称的!”
剩下一个人绕着一棵不粗的树跑,所以身体要转的角度很大,他一边跑一边喊:“啊啊啊啊我好晕,不要跑了快停下,我最怕晕啊……”
不用说,是君临干的。
看这滑稽的一幕,我忍不住偷笑。看他们没法走了,我便赶紧回家,免得爸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