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礼物
“怎样?”我说。
“朋友圈嘛,自然要有生活气息。不然大家跟你不是很熟,还整天刷屏式的发广告,不被屏蔽都难。”
“生活气息?”
“就是发些日常,不要全是广告。谁会喜欢一个只会发广告的机器人呢。”
茸可笑的时候的侧脸,让我想起了春栈……漂亮的女孩的笑容难道都有相似之处吗?
我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一时没回过神。她发现后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想起了一个人。
哦。
茸可并没有多问。
仿佛她知道我不是很想提,仿佛她知道提了对我来说不是件好的事情。
仿佛,我们的心像两块透明的水晶,不说也能感应到。
又从步行街走回去。一路都是好吃的,热食,冷食,吃的,喝的。
美食店的伙计忙得不亦乐乎,忙着招呼客人,忙着做吃的,忙着收钱。排队的客人里三层外三层。
香味飘过来,我和茸可都馋了。于是不约而同决定买一把烤串。
十元三十串,很便宜。虽然每一串只有寥寥几小丁。我们各十五串。站在街边吃得满嘴流油。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走到我们面前就停住,定定看着我们吃,看得我们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了。
我们停住吃,男孩看看我们,又看看我们手里的烤串。
一个妇女过来,发现男孩在看我们,俯身问他:“你想吃烤串是不是?”
男孩看着我们的烤串点头。
然后,令我们震惊的一幕来了:妇女直接粗暴地从我们手里抽出几根烤串,递给男孩,说:“喏,不够妈妈再要。”
我被突如其来发生的情况雷得外焦里嫩。还是茸可反应比我快:“不是,这是我们的烤串儿,您怎么能随便拿?”
妇女的脸立马拉得像马脸一样,沉得能滴出水来,理直气壮:“你们有那么多,给他一点怎么了?”
“但这是我们的啊……”
“他还是小孩,让让他怎么了,又不要你全部,你以为他吃完你的吗?”
茸可爽利干脆,直接从男孩手里夺回烤串:“这是我们买的,给不给决定权在我们手里。你那算什么?抢!”
男孩见“到手”的烤串“飞”了,哇地大声怪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对他使用了什么残忍酷刑。
“你有那么多,给他吃点又怎么样,长这么漂亮,怎么那么小气?”妇女指着茸可。
茸可:“卖烤串的地方烤串更多,你怎么不去那里拿?银行的钱那么多,你怎么不说反正你们钱那么多,给点我怎么了?我靠,什么人都有。”
我对妇女说:“你不小气,那换你去买给我们吃不行吗?你儿子是小孩,我们还是宝宝呢!”
我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路人,路人纷纷对妇女指指点点。看我们有两个人,她就只有她一个,便夹着尾巴决定先撤。一边走还一边咕哝:“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懂尊重长辈,没妈教。”
茸可伶牙俐齿:“尊重是相互的。一个人值得被尊重的地方不是年龄,而是行为。希望你能有妈。”
妇女差点气到吐血,七窍生烟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于是磨牙道:“这么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
茸可说:“你这样的都有人要,我还担心什么?”
事儿还没完。男孩见没吃到烤串就被妈妈拉走,爆发式地哭。那声音惊天地泣鬼神,然后直接睡地上,他妈妈拉他起来,他又像泥鳅一样滑下去。
“喊那么大声。”人群中有人说一句。
看得出妇女觉得很丢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和茸可寻清净地,离开了。
“其实,如果他们能好好问,我也会给的。但是就这样的,我宁愿扔垃圾桶都不会给他们。”茸可说。
我深以为然。
下半场音乐喷泉准备开始了,人群再次开始聚集。但时间已经比较晚,人也多,我和茸可不打算看了。
道别前,我们互加了好友。
回家路上我还有点回不过神。今天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这算是交了一个朋友吗?茸可。这是她的名字。
一路想着这个名字。
长这么大,除了干妹童心语,基本上没人愿意跟我玩,更别说有聊得特别来的人。是茸可让我体会到有朋友是种什么感觉,就像……遇到另一个自己。直觉告诉我,她就是我的好朋友。
第一次知道有人跟自己玩耍聊天是什么感觉。
而且,是特别聊得来那种。
茸可说,接下来她要跟家人去外地旅游,就暂时不能和我见面了。
我竟有了一种被在乎的感觉。
访问她的空间,她发过一些在国外跟金发碧眼的MM朋友们聚会狂欢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脸上贴着小红旗,与朋友们搭肩,笑得满面桃花开。
有一张她对着镜子自拍的照片,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眼睛黑白分明,很漂亮,满溢青春气息。
跟她聊天,她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然后经常给我发她跟家人旅游的地方的照片和视频,吃了些什么也拍给我看。我表示羡慕,她说要不有机会也跟我一起旅游?
不知道她的话认真的成分多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多,反正我看湿了眼眶。
可以看出茸可他们去的地方都需要很高的消费,随便拍张照片,奢华气息扑面而来,很多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让我开了眼界。
看到她吃的蛋糕,小小一个标价□□十。一样这么大的,在这边蛋糕店只要几块钱。
她发的日常只是我们聊天的部分内容。茸可家的经济我比不起,但这并没有对我们的沟通生成障碍。经济上不对等,精神上是对等的。
我们还说一些没头没尾的口水话。她问我觉得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说不知道。她说肯定是先有鸡,鸡蛋鸡蛋,鸡在前面,蛋在后面,所以是先有鸡。
她问我觉得是先有男还是先有女?我说,难道不是男女一起有的?她说,其实原本只有女人,男人是托了TDF基因的福才硬是从女人变成男人的,为的就是人类的繁衍。
我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过去:这你都知道?
她还跟我说小时候的事。茸可以前特别爱看她爸爸的藏书,藏书很多,布满整面墙,当然都是些健康的书。但她爸爸不允许她碰,所以只能偷偷看,看完再放回去。但还是被发现被骂了,因为书太多,顺序放错被发现的。茸可说不知道这么多书爸爸是怎么记住顺序的。于是便在拿书的位置塞一根尺子,这样才继续看了下来。
我们聊了很多,她跟我说了不少家里的事。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樊云姐的成长,所以关于自己这边能说的有限。
一边和茸可聊天一边继续平静正常的生活,时间过得也快。
周末。
那天心情忽然很抑郁,带着魂镜出门走走。茸可不在线的时候,还有君临陪我说话。有这两个朋友的陪伴,我也能不再像以前一样孤独了。
只是外面人多,跟君临说话也不太方便。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要去哪,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跟茸可逛过的那条街。那天我们就是穿过这条街去看音乐喷泉的。
周末逛街的人挺多,大多数都是有伴而来。肩并肩的,手牵手的,朋友,闺蜜,情侣,家人。像我这样看上去孤身一人的不多。一个人的人走得比较快,不像有伴的人走得比较悠哉。仿佛走快一点,孤独这只小怪兽就追不上自己了。
独自一个人上街的男人不多,大多都是来陪女人逛街的。
并肩走的两个女生,步伐有一致的,也有不一致的。一致的感情应该很好。她们有的只是单纯说说笑笑,有的手牵着手。
手牵手的也有男和女,或情侣或夫妻。他们一人拿一杯饮料,边走边喝。
也是边走边吃的还有一个单身男子,穿着拖鞋,红色T恤黑色五分裤,背个黑包,一只手拿别的小吃,一只手拿着烧烤边走边啃,啃得津津有味,啃得头快低到地上了。
有跑在大人前面的孩童,活蹦乱跳,精力充沛。
看到一家三口的女人推着婴儿车,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只挂一边肩膀。男人边走边抽烟,手上除了烟什么都没拿,悠哉不已。女人笑着跟男人说话,男人面无表情。
另一组一家三口则不同,男人跟妻女有互动。女人跟在旁边,男人手上拿着个氢气球,抱着女儿,有说有笑。
街上的人们竟然让我看得恍惚。是生气勃勃,触手可及的生命感在流动。幸福的一家三口,活泼的孩童,以及,解馋的零食。
天空美丽的蓝色越来越淡,浅灰色的云悄悄爬过来,覆盖了蓝色,洁白的云朵也渐渐被染灰。又过了一会儿,一颗细小的水滴落在手臂上,又有一颗落在脸上。
原本蔚蓝的天空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雨量在以能感觉到的速度增多。带了伞的人开始翻包,没带伞的人有的继续不受影响地走,有的加快了步伐。
无数雨点落在地上把地面点缀成一个个深灰色的斑点。雨匀速下落,一滴一滴,很快把斑点地面完全染成了深灰色。
不喜欢雨淋在身上的感觉。上台阶避雨。
原本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街上,顿显萧条。只剩寥寥没带伞又来不及避雨的数人在不大的雨中小跑。这雨虽然不会几秒钟就把人浑身淋透,但是淋个几十秒衣服也是能拧出水来的。所以还是要找地方避雨,不能硬着头皮继续逛街。
避雨的人之中看到几个穿着汉服的女孩,襦裙,大袖衫,头饰,团扇,折扇。白色的汉服,天蓝色的汉服。跟她们的同伴有说有笑。
身后是一家蛋糕店。阴雨天加上抑郁的心情,希望用甜品中和不甜的心情。
我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踏进去的同一时间,店员职业性机械化的声音响起。
菠萝包,牛角包,蛋挞,岩浆蛋糕,四格蛋糕,草莓蛋糕,马卡龙,沙琪玛……开放式柜子里的,冰箱里的,封闭式柜子里的都摆满蛋糕。种类繁多,眼花缭乱。
店里黄色的灯光把蛋糕面包照得诱人,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增。走了一圈,把所有蛋糕和面包都看了一遍,最终选择了一块提拉米苏。
楼上有坐的地方。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的装修主要是银黑色,黑色背景墙上用白色的笔画有简单清新的蛋糕面包以及一些装饰性图案,坐在这样的环境气氛里也是种享受。
不远处的柜子上摆有书。但仔细一看,其实并不是书,而是图书外型的盒子。“书脊”处印的是英文,翻译过来都是服饰穿搭之类的意思。
飘窗式设计,采光充足。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的景象。雨还在下,偶尔几个雨点飘到玻璃窗上。
眼前这块三角形的提拉米苏,最顶部是一层巧克力粉,上面写着Tiramisu的字样。一层黑色,一层浅黄色,黑色的是蛋糕,浅黄色的是奶油,交替重叠。
从三角形的尖尖处舀下一勺,从撒着巧克力粉的顶部往下舀,舀到最底层的蛋糕,舀起来。奶油和蛋糕相间的一勺提拉米苏,看上去很诱人,迫不及待想尝一口。
提拉米苏的甜美与味蕾碰撞,心情的阴郁瞬间被扫走大半。任它在嘴里融化,任它将所有负面情绪包裹起来,消灭于无形。
甜。
这里没什么人,可以跟君临说说话。
他坐我对面。只有我看得到他。君临依旧着一身素色汉服,长发飘逸,俊美面容。
光让他看着我吃也觉得不好意思,刚想开口,他就先问:“好吃吗?”
“嗯。”
“什么味道?”
“甜的。”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可惜,君临要是能跟我一起吃该多好。
我们都不说话了。
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制作蛋糕和面包的房间,装的是透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认真地给蛋糕裱花。
工作人员戴着口罩,神情专注,拿着裱花袋装饰蛋糕。挤一下,一朵漂亮的奶油花跃然蛋糕上,一圈的奶油花,洁白细腻,可人有人。中间点缀一些水果,红的,绿的,黄的。再加上两颗带梗樱桃,一颗红色,一颗绿色。一个蛋糕就基本完成了。斜插一块巧克力,上面写上名字和祝福的话。
一个精美华丽的蛋糕。只消看一眼,心情就会变好,如同蛋糕本身一样甜美。
面前的提拉米苏冰甜冰甜。
一直让君临看着我吃觉得不太好,毕竟,他也吃不到。于是我硬核地没话找话: “要不,我教你几首诗吧。”这里离面包制作房这么远,还隔有玻璃,他们也听不到我说话。
君临身体前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诗?好啊。”
我在想要教他什么诗。长这么大读过的诗不算少,各个类型的基本都有。
不自觉地看向窗外。雨还在下,并不是瓢泼大雨,而是中小雨。不断有雨丝飘落在玻璃上。对面那一排商业楼也有不少避雨的人。看到一对情侣,手牵手紧紧相偎,想要继续行进却苦于还在下的雨,只能继续待在原地,一会儿看看落在地面的雨,一会儿看看天。虽然无奈,但身边是自己相爱的人,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下着雨,也不觉得那么落寞了。
看见那对佳人,忽然知道想教君临什么诗了。
“我念一句,你念一句。”我说。声音确保君临能清楚听到,又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好。”
我告诉他,这首诗叫《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他说每一句字数一样,感觉很好读,我说这叫朗朗上口。
“什么意思呢?”
我把大意讲给他听。
男主人公见到一位艳丽美好的姑娘,对她一见倾心,然后想象得到她之后的快乐。
这是种含蓄美好的情感。男主人公看见一位采荇菜的姑娘,被她深深吸引,但羞于开口,不敢当面对姑娘表白,只能沉浸在爱的幻想中。这是一种朴素健康的爱,纯洁珍贵。
君临说,这首诗意境太美好了,很喜欢。
“还有吗?”
“有。这类诗有若干。”
他表示想听,我在脑海里搜索,又教了一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首诗写的是女子出嫁的场景,以及诗的作者的美好祝愿。夭夭,美丽而繁茂的样子;灼灼是指桃花盛开,色彩鲜艳的样子;之子是这位女子,就是出嫁的新娘;蓁蓁的意思是树叶茂盛的样子。”
君临听后点头,略一思索,“写得真好。是谁写的?”
“没人知道具体是谁。是古人写的,一直流传下来的。”
接着是《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诗也是写男子痴情苦恋美丽女子的心理感受。”意思我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
“每一句字数都一样。”
“重章叠唱。”我说。
“古人真的好聪明,”君临说,“这是古人流传下来给后代子孙的礼物。”
把最后一口提拉米苏吃完,雨也快停了。看到赶时间或者大大咧咧、急性子的人不等雨完全停就开始在街上走。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从避雨的地方出来,街上恢复人来人往。
下楼推开门,从蛋糕店出来。外面刚下过雨的空气特别清新,呼吸着雨水跟植物以及晒烫的地面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这种感觉像重生。地砖湿滑,要小心。
一场雨,仿佛冲淡了浮躁,冲淡了万物的混凝。
鬼使神差往前走,竟来到上次跟茸可来过的卖宠物猫狗的地方。卖宠物的人只有晚上来,白天这一片区域显得比较空旷。
抬头是一碧如洗的天。几只黑色的小鸟在蓝天的映衬下排成一列飞行,叽叽喳喳,自由自在。一会儿停在树梢,树梢轻晃摆动,一会儿又飞起,飞到未知的远处。
地面偶尔有积水。走得小心翼翼,怕水溅得太高溅到自己。
迎面走来几个大人跟小孩。看到一个大约四岁的小男孩,哭叫着追他妈妈。他妈妈在前面一边笑一边小跑,假装不要他。小男孩哭得越发厉害,拼命地追。但是小短腿哪里跑得过大人?直到最后妈妈把他抱起来,他才停止哭泣。这样很好玩吗?孩子会变得没有安全感。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音乐喷泉。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这时刚好收到茸可发来的信息。
她问:你在哪里?
我看看周边,略一思忖,回复:第一次见面来过的地方。
然后就没了下文。茸可应该在忙吧。没有多想,收好手机,继续散步。
趴在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一闪一闪,仿佛巨大的翡翠上点缀了钻石。一阵微风吹来,惬意至极。
过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旁边站了人。这里这么大这么空旷,并且现在没有其他人,为什么偏偏选择站在我旁边?我回过神来,转身。
茸可!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惊喜至极。天知道我有多想她,虽然我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
她神秘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surprise!”
这是一个正方体的礼盒,呈现晶莹剔透的红色,被闪闪发光的金色丝带系着。十分漂亮。
我一愣,给我的?为什么给我?给我干什么?
我疑惑:“这是……”
“生日快乐啊,樊云。”茸可笑得甜美,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漂亮。
“我生日?”我还没完全回过神。居然有人送我礼物,已经足够受宠若惊。
“没错啊,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你的资料上写的呀。”
哦,对,加了茸可好友,可以查看好友的资料。
“给我的?”再次确认。
“嗯。”
我接过来,眼里迅速积满泪水。
我陈凌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我从来没过过生日,每一年生日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父母从来忽略我的生日。因为羡慕同学生日有许多礼物和祝福,他们的爸妈也办得隆重,所以曾经试着提过一次。结果是妈妈在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对我找茬,并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生日就这样不了了之。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这样。
别说礼物,生日两个字我的亲生父母都没提过。
我也就忘了生日这回事。一路就这么过来了。
茸可仿佛察觉到我的泪水,问:“怎么?”
“太感动。谢谢你。”
“你是不是特别缺爱呀,送个礼物哭成这样。这样男人送支口红就轻易跟人家走了,不好。”她总是一针见血神采飞扬口无遮拦。
我想转移话题:“你旅游回来了?”问出口又觉得有点傻。
“嗯。记得你的生日,就回来了啊。”
我和茸可才认识几个星期,她却为了送我生日礼物,专门来。
“见到你已经是最大的惊喜。”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快打开看看吧。”
我拆开礼盒,里面躺着一个悬浮盒。这是一个浅棕色的悬浮盒,放在华丽的礼盒里面,显得华贵。悬浮盒里放的是一枚胸针。
金光闪闪的一枚胸针。珍托上一颗雪白的珍珠。
“很贵吧?”我惊胜过喜。
“还好。”
“还好是多少钱?”我一定要知道价格。
“不到一顿饭钱。”茸可轻描淡写。
“多少?”
“六百九十九。”
我的天,这么贵!我们才认识多久,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等等,还不到一顿饭钱?这对于茸可家来说是这样,但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月的伙食啊。
“太贵重了。”我很为难。
“喜欢吗?我们旅游的其中一个地方盛产珍珠,精挑细选了一个胸针送给你,上面这颗是淡水珍珠。”
珍托上镶嵌了若干璀璨夺目的像水晶一样的东西,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美丽至极,指着问:“这是什么?”
“水钻。”
钻?听到这个字联想到钻石和人民币,“镶嵌这么多得多少钱……”
她解释:“水钻也叫水晶钻石,主要成分是水晶玻璃,将它切割成钻石刻面视觉上能得到钻石般的夺目感觉。”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像钻石。还有水钻这种东西,长见识了。
茸可仿佛看出我的心思,道:“收下吧,别觉得为难,能遇到一个聊得来的人不容易,算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我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我和茸可肩并肩靠在栏杆上。雨停之后又出了会儿太阳,此时太阳落山,完全不见了踪影,天边只剩孤零零几抹粉紫色的放射状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