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三妖一人在火堆边围了一圈,顾晚星看着沉默地站在身旁的小姑娘,问道:“这个头的主人你认识?”
小姑娘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他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家里的,我听见他称呼父亲为师兄,他......”说到这里似乎再难说下去,小姑娘艰难地挣扎了一会,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小姑娘的眼里映着熊熊烈火,柔美娇小的面容扭曲起来,反倒比顾晚星这个真材实料的妖怪还要妖冶可怖。
火光映照里,小姑娘眼里的热泪滚滚而下,小姑娘急忙抬起手擦了擦,原本顾晚星擦干净的小脸上面多了几道灰印子,小姑娘一脸歉意地对顾晚星说道:“抱歉,那么莫名其妙地请求你,一定让你很困扰吧,可不可以听我讲完,再做决定,我会拿出我所有的一切,拜托你了!”
顾晚星抬起眼看了看应尘和应清,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们一个两个假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应尘还折了截树枝丢在火堆里,炸起了,一堆火星,一颗火星落在应尘的手上,吓得跳了起来,顾晚星看见应尘滑稽的动作笑出了声。
应尘恶声恶气地冲顾晚星说道:“看什么看,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那要命的好奇心!我真是受够你了!”
顾晚星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应尘摊了摊手,半截袖子在风中招摇。
“既然是认识的人,我也不会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在万安时承蒙关照,我也不忍让这么美丽的小姑娘到处流浪,我先带你去先生家里,再帮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顾晚星放低了语气,轻柔地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尽量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对待小姑娘,而不是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施舍者位置上。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脏兮兮的脑袋和自己商量的女子,一时间把她和去年那个为了一只兔子到处找白菜的人重合起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人吗?这样真好,能遇到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顾晚星陪着小姑娘去找她的包袱,应尘和应清等着烧起来的火堆小了之后挖土埋好,应尘一边刨土一边和应清抱怨:“我们干嘛弄这么麻烦,一开始把头埋了不就好了。”
应清站在一边看应尘干活,用树枝随意地扒拉着草丛,闻言答道:“谁知道晚晚是怎么想的,估计是不想吓到人吧,我觉得不要捡是最好的。”
应尘:“晚晚,什么时候能收收她那见鬼的好奇心啊!老是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往火堆里丢了些土,应尘看着事不关己、闲站在一旁的应清,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干活呀你,傻站着干什么?等太阳下山吗?”
应清提着树枝耸了耸肩,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笨手笨脚的,万一我没有掩好土,到时候复燃了烧起来怎么办?所以这种事哥哥你来干再好不过啦,谁叫哥哥你那么能!干!呢!”
“嘿,你偷懒还有理了!”应尘看不过应清这副欠揍的样子,挽挽袖子打算用拳头教应清如何做妖。
应清见状,连忙向前走了两步,象征性地往坑里丢了点土,扒拉了一会又觉得没意思,看了看顾晚星离开的方向,回过头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晚晚这次回来气色很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应尘把手中的树枝插在地上,双手杵在上面,“应该不会吧,我问过晚晚了,她说江南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她在那里过得很顺心,所以养白了一截。”
“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也只有你会信了,拜托,动用你尊贵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妖怪会那么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吗?”应清气得把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地上,“晚晚的妖力比我们强大多少倍不知道,岂会受小小的天气影响?你的脑袋里面真的有脑子吗?”
应尘直起身来,一本正经道:“够了啊,你再说我没脑子我可是要动手了,让你感受下来自哥哥我的关怀。”
应清撇撇嘴不说话了,谁叫哥哥是个暴力狂,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用脑子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偏偏要用拳头来说话。
应尘看着应清在旁边碍手碍脚的,把他赶到一边去,“果然一点都不能指望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应清没好气地提着小树枝走到一边的树荫里坐下,无聊地掘了几个蚂蚁窝,看看顾晚星还没有回来,嘟囔道:“怎么会去这么久?”
自顾自地玩了一会,见顾晚星还不回来,应尘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向,还在埋头干活,“我说哥哥,你是要给这个头弄一座坟出来按时祭拜吗?你是埋火堆不是埋人头吧?”
应尘抽空瞅了应清一眼,“你管我,我乐意!”
把土埋了差不多,应尘从旁边草丛里拔了一把草,连带着下面的泥也带了出来,把小土块放在略微隆起的小土堆上,对着小土堆拍了拍手,说道:“头兄啊,虽然你的主人生前作恶多端,导致没个好下场,但看在我们给你造了个睡觉的地方,就不要计较我不小心把你从小山坡上滚下来的过失了,好不好?”
应尘走出被火烧出来的小圈,冲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酸的肩膀,看下在树底下数蚂蚁的弟弟,“晚晚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我们去找一找?”
应清:“不去,你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晚晚去干什么吗?”
应尘皱着眉不满道:“怎么说话的,嘴巴用不来就给我好好闭上,免得招人记恨。”话锋一转接着道:“我怎么就不关心晚晚了,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关心晚晚了?左眼还是右眼?那么没用我现在就帮你挖出来!”
应清把手里丢丢捡捡的小树枝再次丢在了地上,生气道:“那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晚晚去江南干什么了?脸色为什么那么差?为什么晚晚都不提她师父了?我看你就是嘴上说说,根本就不把晚晚放在心里!”
“你!”应尘指着应清愤怒道:“晚晚才回京城来我不和你计较,等到晚晚回家后我们慢慢算!别以为我会让着你!而且晚晚想做什么,在做什么,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说不说是晚晚的自由,要真有事,师父他会不管吗?就你话多!”
“好,是我话多!”应清捡起丢在一边的树枝,在地上画了条线,“在晚晚回来前,谁越过这条线或者说话,谁就是狗!”
“好!”
兄弟俩一人坐在一边,一个不理一个,直到顾晚星回来前还在僵持着。
“我说,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顾晚星指了指端坐两边的应尘和应清。
兄弟俩互相看了眼,对着彼此冷哼一声又错开了眼,异口同声道:“你问他!”
“哎?你们两个还真是......”真是幼稚到家了。
顾晚星看了眼灭掉的火,也不再管兄弟俩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吵架,反正不要两天又会好得像穿一条裤子,打是亲骂是爱大概就是如此吧!
顾晚星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兄弟两个都不打算开口了,小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东西已经拿好了。”
兄弟俩像是训练有素的小犬,同时一个飞窜,一个站在了顾晚星左边,一个站在了右边,维持着互不理睬的姿态。
站在左边的应清看见小姑娘手里提着个包袱,对着小姑娘伸手道:“我帮你拎着吧,看起来挺重的。”说完得意地看了眼应尘,向顾晚星抱怨道:“晚晚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小姑娘提这么重的东西?”
应尘还没来得及跳脚,就听见小姑娘小声地谢绝道:“谢......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说完小姑娘还紧张地把包袱抓紧了一些,应尘乐得看应清吃瘪,让你乱献殷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应清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小声地说道:“没事。”说完还附带一个灿烂笑容,免得小姑娘以为他记仇,虽然他确实记仇了,这笔帐他会加在应尘头上,是他叫自己那么丢脸的。
一路上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顾晚星见小姑娘提着包袱艰难地紧紧跟着自己,汗水不断流下来,让本来就花的小脸更花了,于是蹲下来对小姑娘说道:“上来吧,我背着你,你提着包袱,这样我们就可以快一点回去了。”
“谢...谢谢。”小姑娘脸红红地道谢,顾晚星看着不由感慨,应该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孩子吧!
顾晚星背着小姑娘,应尘和应清就变成真正的一左一右走在顾晚星的两边,两人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就是谁也不开口说话,顾晚星受不了这个古怪的气氛,偏着头问背上的小姑娘:“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柏念荷,他们都叫你晚晚,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小姑娘有些紧张地望着顾晚星,大大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清泉。
顾晚星对小姑娘笑了笑,“当然可以。”刚想和小姑娘介绍兄弟俩,就见两个不省心的笨蛋往前跑远了,较劲似地喊着“师父师父”,远处的应先生一脸无奈地笑着看他们俩在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