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郑老太太这两天在琢磨孙女给她的棋盘,她有了空闲就让身边的人陪着一起玩。
心里存了事,到底玩的不能尽兴。
“你去前院看看夫人在忙些什么?屋里都有哪些人?也不必说是我的意思。”
春儿路上不敢耽搁,将身上的衣服换下,重新穿了一件颜色要娇艳一点的衣服便出门去了,老太太不想夫人知道她在打听,可这后院到底是夫人在主事,她哪里能做到避开其他人的耳目?
拽了拽身上这一套衣服,还是节前夫人赏下来的,这般招人眼,被人瞧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来了前院多半是老太太的意思,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到底是老太太的意思,其他人见了也不能说什么,最多喜欢打趣一两句。
春儿也是热络的人,一来二去大家熟悉之后,待她也更自然些。
她大大方方去夫人请安,夫人见了有吃有喝的招待哩!
“多谢夫人,老太太交代了,若是夫人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就嘱咐我马上回去,因此这茶今天我是没有口福了。”
许清筠知道婆婆让春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婆婆以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如今还知道话到嘴边打个转儿,许清筠多少有些不习惯,转念一想,这事关系到演儿,就都想通了。
“慢着,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我心里记着她老人家的教诲,不管是演儿还是宝月,我都不会坐视不管,请她放心便是,绝不会让外人讨着好。”
府里的两位主子这般体恤对方,下人们是最乐意见的。
春儿听了再高兴不过,脸上带着笑意,“春儿一定将话带到!”
待春儿退出去之后,许清筠这才歪头笑了。
跟身边的人玩笑道:“满府上下也只有演儿能让老太太这样牵肠挂肚了,就连你们家老爷也比不上。”
听得人也都笑了,有人接话道:“老太太说了姑娘就是她贴心的小棉袄,哪能不念着?”
“老太太将姑娘看的跟宝贝一样!”
“含在嘴里怕化了!”
婆婆喜欢自己女儿,许清筠自然欢喜,就是碰上管教女儿的时候,婆婆总是插手,偏偏自己身为儿媳还不能说什么。
这不,就让春儿来了。
不管如何,今天总算是把赵家那点事打听清楚了,赵家的贪婪和小聪明,她实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郑远恒近来没有时常盯着纸坊,只吩咐了管事必须时时注意,在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出差错,家里的事到底分了他注意。
“夫人,演儿的事情如何了?你别卖关子,为夫心里记挂的紧,坊里的事情一堆没有做完,都让来福盯着的。”
许清筠见他面有急色,便让他安心坐下来。
“你当真一无所知?”许清筠问。
“万源镇的张堡买了一车的货,我便让送货的伙计留意了赵家,打听出来的消息便是这家祖上是极富之人,只不过传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这赵家三兄弟,那是做什么赔钱,就跟老天算计好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分了家。”
许清筠点了点头,笑道:“娘平时最看中的就是读书人,眼下这家人为了金黄银白撒下这谎,还以为旁人不觉晓,真是天真,就是不知这赵家夫人到时候如何收场。”
郑远恒对赵夫人这样的人一向避而远之,“去年,这赵三秀才还买过我们家的笺纸,我看他似乎囊中羞涩,还特意为他减免了一点,可人家不领情,非说我瞧不上他,把钱给足之后,便再没买过我们家的货。”
许清筠听了噗嗤一声笑了,看着郑远恒也不说话,眼里的揶揄不言而喻。
郑远恒没忍住,也笑了。
“赶紧将此事做个了结,拖得越久反而不好收拾,娘那里也牵挂的很。”
许清筠白了他一眼,“我何尝想和这家人有牵扯,若不是为了演儿跟宝月,何必这样小心与赵家人周旋。”
郑远恒赔笑,“那一切都靠夫人了,若用得上为夫的只管开口!”
“你只管好外面生意的事,府里这么多口人要吃饭呢!”
郑远恒站起来整理衣服,作势要走,“为夫这就去铺子里当监工去!”
许清筠赶紧拦下他,另一只手又推他,“去去去,最好不要回来,晚上也搁铺里睡吧,回头我让人把被子都给你送去!”
……
相比郑家,赵夫人那里就显得愁云惨淡了,赵家接连几封信传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将赵嫂子叫来。”
小丫头这两天也没睡个好觉,猛然听到夫人吩咐自己,吓了一跳,反应也慢了半拍。
赵夫人这时候没时间计较,就想着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她有些后悔,后悔做了这样糊涂的决定。
可还没等到赵嫂子来,就听见大门外一阵嘈杂,赵夫人忙站起来,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愚妇,你要害我到何种地步!”
“你,你,你怎的来了?”
赵秉生站在门口怒目而视,他打听到自己夫人在这里赁了宅子便一刻没停歇的赶了过来,好在这妇人心里的算盘还没有达成,不然他这张脸都没地方放!
赵秉生大力的关上门,“瞧你做的好事!你眼里除了银钱可还有羞耻之心!你当别人是傻子不成!郑家好歹在这钱塘镇是
数一数二的商户,坊里出的素笺没哪家能比得上,连京里的贵人都来买,你居然将主意打到他们家,你自己作死不打紧,何苦为难我们赵家!”
赵夫人慌了神,来这一趟就是临时起意,还以为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这事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眼下也不像自己料想中的一样。
“两个孩儿回去的时候一身的狼狈,腿脚走路都不顺当,脸上红肿一片,我当娘的又是何种滋味,你一头扎进圣贤书里,数天都不理会我们,这会子倒怪我们母子拖累你,好好好,你这般看不上我们母子,你休了我另娶他人!放心,我一句怨言都不会有!”
赵秉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郁气。
赵夫人是心虚之人,两人成亲多年,对这个书呆子丈夫很是了解,此刻看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秦素云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在府里的不如意的事情,这些从来没有在赵秉生面前说过,妯娌间的攀比拿到男人面前去说总是不光彩的,况且就算说了,眼前的男人也无能为力,既不能挣来真金白银,也不能靠笔杆子考上功名,所以一直以来,她从未在赵秉生面前说过什么。
“你将我的脸丢尽了!”赵秉生反复只会说这一句。
赵夫人虽然心里害怕,但到这个时候她不能不挺起身子为自己辩解。
“你是秀才老爷,我就是寻常家里出来的,若说丢你的脸也不是这时候丢的,你若是有什么想法趁着这个时候齐齐说出来罢,省得我抓心挠肝的去猜想。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谁?你有想过吗?家中的进项你知道多少?娘的体己从来不花在你身上,连给你补身子的人参都舍不得买,这还是亲生的呢!”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咱们早已分家,娘的钱想给谁就给谁,你怎的还怨愤上了?糊涂!”
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吵翻了天。
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一时竟也分不出谁对谁错,赵秉生也只会车轱辘一样反复说那几句,可赵夫人不同,那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几乎都要说遍了,还是洗脑式的重复,最后到了她张口说一句,赵秉生就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赵夫人说到最后,悲从中来,流下的眼泪也灼烧着两人的心。
赵秉生瘫坐在椅上,终是自嘲的一笑,无力道:“是我拖累了你,眼下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只有和离这一条路。”
赵夫人眼珠子都像是要瞪出来般,扑倒在赵秉生面前,涕泪肆流,“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赵秉生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