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宝月垂眼看身上的衣服，停下了脚步。
郑演不解，问道：“怎的停下来不走了？”
“刚才尽顾着玩了，你看我这身新衣服才刚穿上，这会子就已经变这样了！”边说边拍拍衣袖沾到的灰土。
“你小小年纪，怎么顾虑这么多事？以前哪回出去不是猫着墙角回来的？身上总会沾点泥巴树叶，也不见罚你。”
宝月抿嘴笑了，“那是咱们小时候，现在哪能和以前比。”
带话的春儿笑着催促他们，“姑娘快去老太太那里吧！老太太心情好得不得了，哪里会计较这些呢？她老人家只要见着你们，只会更高兴，说不定又会让我们开箱子，拿出好料子给姑娘做好衣裳哩！”
郑演能感受到近段时间老太太的变化，那些拿给他们逗乐的小玩意，还有料子极好的衣裳，还有源源不断的零嘴，都让郑演感到不寻常。
但是一时间也琢磨不出来是什么原因，爹的上下班时间正常，且对考学问一事仍不热衷，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的铺子上，娘那边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什么变化。
真是让人费解……
郑演心里嘀咕着，脚下没停，转眼就到了老太太的歇息处。
郑老太太面前已经剥好了一碟瓜子，见了孙女进来来，连忙招呼她过来吃。
“这又是去了哪里耍去了？瞧瞧你这一身，嘿！”
边说便拍打郑演身上的灰尘。
“奶奶，哎呦，您这手劲可不小，我这站都站不稳了！”郑演笑眯眯说道。
老太太果然笑的更开心了，“哪里钻出来的泼猴！”挨着孙女的肩膀，使劲嗅了嗅，“像是土里钻出来的，一股子泥味儿！”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配合着笑起来。
老太太突然朝着宝月招了招手，唤她过去，平常宝月在老太太屋里，问好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今天平白无故的把她喊到身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老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宝月上前，将老太太面前已经剥好的瓜子推到郑演的面前，手里不闲着，也帮着剥瓜子。
老太太身边配了两个丫头，这会见老太太朝门外指了指，他们便悄悄地退下去了。
郑演见到这一幕就觉得好笑，当初爹要给老太□□排两个丫头伺候，老太太还老不乐意，心疼那花的冤枉钱！那可是心疼了好些天哩！
现在也不是用着顺手了吗？郑演还记得当初爹是怎么被骂的，老太太说是没这个儿子，连秀才老爷都考不上，最后居然书都不要了，专门去做那瞧不上眼的小生意惹人看笑话，这如何不让老太太心里窝火！
好在，郑远恒书读的不好，但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三年的功夫，不仅把债还清了，连偌大的宅子也置办下来了！如今丫头小斯都添上了，如何不让人服气！
才挣了几个钱就开始挥霍，居然还买了几个丫头小斯进来！直言就算挣下了一座金山，也会被糟蹋干净！
只是这时间一久，丫头小斯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老太太这才止住了嘴巴，不再骂自己儿子铺张了。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说道：“宝月，你打小来了咱们郑家，我们可有亏待过你？”
宝月连忙说道：“郑家对我有大恩，若不是老太太和老爷夫人收留我，我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宝月心里永远感激你们，你们也永远是宝月的恩人！”
老太太听着满意，“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怪他们都护着你，我虽说不像他们那样事事迁就你，但也从来没有为难你，你的吃穿用度在这里都是比着演儿来的，到底不曾亏待你！”
宝月眼睛泛了红，把头垂的更低了，郑演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始像往常一样，把话题扯开，老太太这回突然看了她一眼。
郑演咯噔一下，嘴里要说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不光是宝月，郑演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忐忑啊！话不说透彻，留着让人猜测，是最折磨人的。
“都别丧着一张脸，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们了！都给我笑笑，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让你们少去正院，你爹就不说了，整天忙着他铺子里的事，还要操心浆纸的改良，你们过去就是给你爹添乱！还有你娘，郑家的吃穿用度哪个不需要她费神？如今老天爷打了个盹，忘记了布雨，所以庄子上的收成不好，都需要你娘操心，事情麻烦着呢！你们也少去打扰！”
这一大串话说的老太太头晕缺氧，郑演上前轻拍老太太的后背：“奶奶，您发话了，我们自是听您的！”
宝月也坚定的点头。
老太太见了，心里舒心，嘴里不止的夸他们是好孩子。
郑演凑上前，在老太太耳边轻轻问道：“您就直接告诉我们得了，您这头发丝都冒着喜气儿，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虽然孙子还没见着影子，但是那两口子总算是松了口，打算还要一个，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郑家的大喜事，她独自乐了几天，这时候见孙女问起来，她没忍住，全说了出来了。
最后，老太太还跟郑演保证，就算弟弟生出来了，她这个孙女永远都是她老人家心里独一份，谁都抢不走！还叮嘱宝月要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不要因为大人们因为添丁，少了对他们的注意，就心生不满和怨愤。
宝月简直要跪下发毒誓来证明自己不会有任何的不满，郑演赶紧陪着老太太聊别的话题，算是暂时给了宝月调整情绪的时间。
老太太到底年级大了，又和郑演宝月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她精神头已经不大好了，郑演见状，没有多待，拉着宝月就退下了。
许清筠领着两个丫头和一个小斯一起去庄子上查账和看收成去了，郑演和宝月就理所当然的接着松快。
“难怪老太太最近对姑娘这般好，原来是担心姑娘吃味！”宝月笑了起来。
郑演转过身看宝月，说：“老太太顾念着我们，那是疼咱们，也不知是不是平时咱们做的不够好，让老太太有这样的顾虑……”
宝月徒然泄了气，“姑娘一两句话就能将老太太逗开心，我只会让老太太发愁。”
“老太太心里有一杆秤，总有一遍轻一边重，若拿别人跟你比，你猜老太太会向着谁？”
“指定是我呗！”宝月终于露出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