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团建4
爬山就是这样，每当你觉得前方就是终点，然而下一秒，又一段阶梯出现了，越往高处走越险，沿途叫卖矿泉水的商贩一遍遍提醒距离山顶还有多远以及上面没有水了之类危言耸听的话。
他们到了一个叫魔鬼崖的地方，一路下来，走过不少陡峭的崖壁，但这个崖却是真正的魔鬼，这里是整座山最陡峭的地方，倾斜角达六十度，人需要抓紧两旁的铁链，化身壁虎，踩着狭窄到只能容下半只脚的石阶爬上去。
顾东升带头走在最前面，宋鹤柏跟在他身后，先是进入一个低矮的石洞，穿过石洞，来到阶前，望着着近乎垂直的“道路”叶清源先怂为敬，下意识去抓程深的袖子。
“你在我前面爬。”程深一路时不时需要驼一下叶清源，却丝毫不见疲惫。
顾东升问宋鹤柏“你怕不怕？”
宋鹤柏体质一般，状态没比叶清源好多少，他擦汗，脸色苍白，笑着摇头。
看着他的样子，顾东升不知道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就这样以前还信誓……爬吧，要不要喝水？”
宋鹤柏眉心微动，接过水喝了一口，目光炙热的望着顾东升，突然认真的说：“我没忘。”
顾东升轻轻“哦”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开始爬魔鬼崖了，顾东升打头阵，程深殿后，顾东升臂力非凡，猴子似的跟在一众背包客的后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在他前面爬的是个女生，有点费劲，他偶尔扶她一把，次数多了，女生不好意思的回头道谢，这一回头，手上力道一松，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掉下去，顾东升此时也正好在回头看，一个不妨，手被女生在慌乱中踢了一脚，他的手条件反射的松开，向下滑了好几个石阶，混乱中，腰被身后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顾东升终于重新抓住了旁边的锁链，宋鹤柏的胸）膛贴着他的背，他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米且重的呼吸拍在他的耳边，像比他还紧张。
“没事。”顾东升轻声说。宋鹤柏却僵住不动，他觉得好笑，“没死，你摸摸，鲜活的肉）体。”
宋鹤柏当真在他肚子上捏了两把，这才回了魂。
顾东升笑骂他胆子真小，后面的旅程，他却一直跟在他两步之遥，一到狭窄危险的栈道，就来拉着他的手，出于安抚，顾东升没有拒绝。
爬过最陡峭处，距离顶峰也越来越近了。
叶清源撑不住要休息，和程深落后了一些，宋鹤柏却始终走在他身后，终于也累的支撑不住了，他回头对宋鹤柏说：“休息一下。”
他们在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上躺下来，虽然越往高处，山风越大，没有刚开始那样炎热，但毕竟一直都在走路，身体不断出汗，随时都像水洗了一样，石头带着天然的凉意，从果露的肌）肤中渗入身体，浑身的酸痛仿佛也被纾解了。
穹顶的夜幕黑沉而暗蓝，星星很多，顾东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他认认真真的在天幕上找星座，宋鹤柏躺在他的身边，他一直在看他。
“其实，”他说。
“我想摸一下你的睫毛。”
“……不准”
宋鹤柏惋惜，“嗯，有点伤心。”
顾东升没搭理他的伤心，但是刚才想说的话也没意思说了。
费尽千难万险，他两终于抵达山顶，连着爬五个小时的山，说不累是假的，到了最后那段距离，需要走石阶梯，腿软的完全抬不起来，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向跪的趋势进发。
宋鹤柏实在撑不住，顾东升也顾不得其他，牵着他的手，不住加油打气，他两先到达扎营地点，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虽然是大夏天，从山脚到山顶，山上的气温骤降，山风呼啸，吹响一树枝叶。
休息一会儿又要开始搭帐篷了，一阵手忙脚乱，宋鹤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明明把钉子按进去了呀。”他试图向顾东升解释，少见的力不从心。
顾东升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的帐篷已经搞完了，但是整个人累到虚脱，“要么你去租一个，要么你等清源上来。”
“我先到你帐篷里取暖。”
“随便吧。”
这是个单人小帐篷，装两个成年人着实吃力，但是疲惫之下，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顾东升现在只想睡觉。
夜里很冷，他和宋鹤柏紧紧的抱）在一起取暖，都是无意识的动作，谁也不知道。
凌晨五点，闹钟响了，要去看日出。
其实他们是被鼎沸的人声吵醒的，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发着呆好半天才弄清今夕是何夕。
“你他妈别荚我的腿。”顾东升带着还没醒透的迷糊，哼哼唧唧的说。
然而宋鹤柏还搂着他的月要呢，他极不情愿的蹭蹭顾东升的脖子，悠悠转醒，“怎么了？”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暗哑。
顾东升推他，“腿，麻了。”
“揉揉吗？”
“操，给老子起开。”
出了帐篷，前方观日台已经围满了人，人头攒动，他两沿着围栏，边走边企图找空位。
“东升哥，柏哥！”叶清源振臂高呼。
天色正暗，顾东升分辨半天，还是宋鹤柏先找到了声源。
叶清源的状态看上去竟然还不错，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程深站在他旁边，他们昨天晚一个小时到了宿营地，没见到顾东升他两，自己也是累的不行，干脆租了帐篷，连着租了件军大衣，一觉睡到天亮。
晨风很冷，呼出的热气会化作白雾，就算是羽绒服也抵御不了此时料峭的寒意，然而一切都在即将到来的辉煌面前变的微不足道，就要到日出的时间了，人越聚越多，大家紧紧的挤挨在一起，兴奋而热烈的讨论，翘首以盼。
位置不够，顾东升和叶清源趴在栏杆上摆弄相机拍摄的角度，旁边一对年轻夫妻，男的找了块高点的石头，女的在下面指挥，时不时交流一句，嗓门却很大，一声声老公老婆振聋发聩，
“老婆，好冷，我顶不住了。”
“老公顶住，我爱你。”
好多人都在底下善意的笑，顾东升也没忍住弯着嘴角。
远方天空越来越亮，金蓝黑三色纠缠渐变，将天空分割成三份，云霭的变化很快，一切已蓄势待发。
“老婆，日出了！”站在瞭望台上的男人激动的大吼一声，人群为之一震。
遥远的天际，只见一个小小的咸蛋黄缓缓现身，天边一道刺直的金线射出，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云霞开始翻滚，大朵的云像是虔诚的舞者，自太阳周围带着献祭般的热情游离舞动。
此时人声渐息，万众一心的时刻，顾东升的手被一双大手缓缓牵住了，宋鹤柏自从站在这里，就一直紧贝占着他的后背，像一个温暖的肉垫，带着跳动的胸）膛。
他五指紧扣他的，十指紧贴，十指带动身体所有跳动的脉搏和流淌的血液，像两张迎面呼吸的嘴，彼此感受到只有心脏深处才会有的热度。
滚烫，似火。
顾东升忘了甩开这只手。
远方太阳缓缓升起，像一个盛大的金色火球，将金晖洒满人间，它的光芒铺满每一朵云霞，一片灿烂的仙境出现了，变化无端的云，化作广袤无边的湖泽，马车云游，太阳的光辉在上方普照，是另一个人间。
人群开始兴奋的喊叫，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人间最瑰丽的景致，每个人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式的表达着内心的澎湃。
叶清源的声音炸在耳边，半个身子伸出栏杆之外，好在有程深在后面拉着他，否则真怕他一激动从这里跳下去，真跑去和太阳肩并肩了。
顾东升从始至终没有张嘴，他不知道身后的宋鹤柏是什么感受，什么表情。
“小东，”万人欢呼中，唯有宋鹤柏的声音如一溪淡缓喷涌的泉水，徐徐钻进他的耳朵，“陪你来看日出了，我没有忘记。”
顾东升的僵硬自耳朵开始，痉挛到全身，眼前的金辉有些刺眼，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嗯”好像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下山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坐缆车，四个人都很安静，连叶清源的话都少了很多，坐在缆车里的时候，他靠在程深怀里睡着了，宋鹤柏也靠在玻璃上闭着眼睛，浑身充斥着疲惫气息。
整个玻璃缆车中，只有顾东升和对面的程深大眼瞪小眼，顾东升注意到他看叶清源的眼神，绝对不像一个哥哥看弟弟的眼神，倒是有点无可奈何的爱意…一时看的久了，忘记移开目光，不妨和他突然抬起来的视线对上，顾东升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
程深摇摇头，看了眼闭眼的宋鹤柏，又来看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顾东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叶清源似乎一直对他和宋鹤柏的关系有误会，他解释过一次，但他显然不以为意，然而程深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毕竟接触不多。
“我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顾东升很想这么说，这时，缆车的速度突然加快，顾东升的心猛的下沉，他突然愣住了，想到最近几天宋鹤柏的种种行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