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DreamReality
林鸥和陈南生面面相觑。
她还顶着那顶充满赛博朋克非主流的硬核头盔，陈南生则坐在她身边，翻开一本书，手里还拿着支笔似乎在记笔记。
穿着白色西装的成功人士微微侧脸，漆黑的瞳孔如无尽的夜幕，冷淡，禁欲，带着一丝疏离的礼貌。
仿佛刚才的错认只是个一个错觉。
林鸥觉得头皮发麻，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瞥到墙面上的时间。
才下午四点。
她是两点多抵达创世的，算上她和陈南生交谈的时间，现实的时间真的就像过去了一个午间小睡。
“放心，没拿你书架上的书。”陈南生把封面给林鸥看，“这是我自己的。”
林鸥确信，绝对不会看这种管理学的书。
她突然对“失忆”这个说法不那么抵触了。
林鸥看着陈南生高深莫测的笑脸，回想起刚才在梦里看到的一切，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是我自己的梦？”
“不是。”
林鸥沉默了。
陈南生说：“我们攻克了技术难关，虽然还在实验之中。”
控制人脑做什么样的梦境本身就是一件对科学极具挑战且反常识的事情。
五十年前，DR技术横空出世，全称是DreamReality，和当时以视觉与外在设备模拟为主导的VR不同，它是基于脑神经技术与虚拟现实的探索。
起初可以像VR那样欺骗现实，后来随着技术开发的日益深入，不仅仅是视觉，甚至包括听觉、嗅觉等其他感官也渐渐沦陷。
后来 DR的发展吞并了VR的技术，实现了“足不出户就能体验万千人生”的伟大目标。
而源代码的开放，更是让无数商业巨头嗅到商机，十几年过去了，创世公司脱颖而出，成为该技术的研发与应用的龙头老大。
随之应运而生的，还有一个由程序员和创作家们组成的全新职业——造梦师。
创作家们编造故事，恐怖的，惊悚的，温馨的，爱情的……只要顾客想要体验，他们都能打造最为完美的剧情供人们亲身经历体验最逼真的故事。
而程序员们则负责让故事转换为一串串代码，通过一系列的黑科技让这些剧情完全内构在顾客的大脑内。
呈现出来的形式就是顾客在固定的事件做了一个绝对真实的梦境，其效果远胜电影、真人秀等其他一系列的娱乐项目。
虽说如此，哪怕创世已经成功上市并席卷全球，但公众针对编造梦境这件事情本身的道德和安全问题至今仍然没有定论。
让别人入梦，别说风险问题，就连是否侵犯个人隐私都是一件值得讨论的事情。
“我给你了一份工作，但从来没说这是一份简单的工作。”陈南生说，“高收益的同时也伴随着高风险，这点我相信你能理解。”
陈南生莞尔一笑，把搁置在旁边的合同重新递到林鸥面前。
她循循善诱：“重新考虑下？”
创世走在行业前沿，提供的梦境最为真实。
但最近出现了一点问题。
少数客户无法从梦境中醒来。
“他们在梦境里迷失了自己，以为那才是真实的世界。”
陈南生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过去我们的防御措施可以在梦里提醒顾客，让他们脱离虚拟感。但现在发现这对一部分人行不通。”
“你们没有强制脱离程序吗？”林鸥愣了。
陈南生指了指太阳穴，说：“人脑是一个精密而复杂的仪器。强制脱离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林鸥哑然。
半晌，林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觉得我可以？”
陈南生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林鸥反应过来。
如果脱离了梦境算通关成功的话，她刚刚好像……确实搞定了一个副本？
按照npc沙一白的说法，她“失忆”前是创世的首席造梦师。
大大小小所有的故事线就算不是她亲手编写的，也是她亲自过目审核的。
为了保证客户隐私和用户体验度，剧情绝对保密。
除了造梦师和体验的客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故事的走向。
现在客户出现了问题。
造梦本来就是个新生事物，还处于舆论风口尖上。
处于商业目的必然会把“问题”掩盖下去并且尽量解决。
而最好的解决人手无非就是一手缔造梦境的“上帝”——造梦师本人。
“可是我……”林鸥头皮发麻，经过了刚才的梦境，她也有点不太确定。
陈南生微笑安抚：“没关系。记忆不在了，经验还在，逻辑还在，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做出符合剧情的决策。”
毕竟这个故事都是“她”写的。
林鸥痛苦地抱住脑袋。
脑阔疼。
陈南生递来一张卡，对上林鸥错愕的眼神，展开了金钱诱惑。
“这次是你的第一份工作的奖金，完成得不错。”
林鸥：？？？
不是免费体验吗？她还没答应呢？
可是当她听见陈南生说的金额数后，彻底心动了。
“五十万，拿去花。”
林鸥不自觉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提醒自己没有做梦。
她咬咬牙，提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就在林鸥提完最后的“勾”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匆匆忙忙推开，她的手一抖，笔挺的勾颤颤巍巍变成了条蚯蚓。
“陈总！不好了！程音音出现了应激反应！打伤了好几个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