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十二章
林鸥隐隐可以明白芊芊的想法。
她在现实中也是个小网红，据说在脸上花的钱已经够一个小房子的首付了。
但芊芊依然不满意，还在攒钱朝着更好的自己进发。
林鸥大致还记得之前陈南生给的调研数据。
芊芊的本来面目照片已经被她全部销毁，私家侦探找到的只有早期她初高中毕业时候的照片。
白色短袖黑色褶子裙，微胖，笑起来有点腼腆，虽然谈不上多么好看，但也决不能说“丑”。
就是一听正常的小姑娘。
芊芊家里条件不太好，大学就开始勤工俭学，靠兼职来维持学费。
后来她听说直播打赏得到的钱挺多的，本着多一分钱也是钱的原则，芊芊在同学的怂恿下开了直播。
直播起初没什么人。
芊芊一直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直到有一次她看到“长得这么丑怎么好意思出来直播”的评论。
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不加掩饰的嘲讽。
林鸥可以从陈南生给的几组照片中清晰地看到芊芊的变化。
少女换下简单干净的衬衫，穿上时尚杂志里的劣质仿品；
她开始学会使用那些繁复的化妆品，认真观看教你如何化妆的直播视频，关注的化妆品牌子从平价到高端；
原本略略臃肿的身材也在刻意节食下变得纤细而苗条，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吹走，取而代之的是大把大把的失眠，焦虑，脸色蜡黄——越是气色不佳，越是拿高昂的化妆品填补。
这是一个循环。
存在于现实里的循环。
芊芊开始注重穿衣，注重打扮，注重身材。
她开始变得漂亮。
但远远不够。
因为美丽而造访直播间的客人越来越多，但随之而来关于她面貌的谩骂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是一个因果链。
无法避免的命运。
这样一个注重外表的女孩子，进入了专属的造梦世界，成为了专门剥人脸皮的“采花大盗”，合情合理。
如果是林鸥的话，她的确会打造一个独属于芊芊的剧情。
自从知道自己“曾经”是首席造梦师后，林鸥也有过进一步的了解。
造梦师有很多种。
最低端的，类似于枪手。顾客明确自己需要什么样的梦境，造梦师需要做的只是写成文导入进程序就好了；
中档的，就是按照一些模板套，人类的欲望虽说千奇百怪，但大多都逃不过七大罪，或者说，七情六欲，他们有专门的故事模板，可以满足大多数普通顾客的需求；
高档的，再怎么随心所欲，也摆脱不了一些“模板”。
——形成既定规则的不仅仅是故事套路，还有一些社会既定的法律法规，社会习俗。
这些东西深入创造者的血液，潜移默化，很少人能够跳出这个框架站在另一个角度严苛审视它们。
即便是审视了，违背它们也需要忍受极大的不适，拿出巨大的勇气。
首席造梦师只有一个。
凌驾于所有人的存在。
她能看到顾客内心深处羞于启齿的欲望。
并且有能力打破道德，缔造最为贴切的梦境。
“林鸥”就是这么一个人。
林鸥觉得自己或许真能做出和那人同样的选择。
芊芊剥夺了白孔雀的脸后，很快就离开了乱葬岗。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什么都没有变化。
只不过林鸥身后多了一个跟班。
龟公全部被杀死，阿莲这样已经没办法回到红花坊了，林鸥让她跟着自己，打打下手。
芊芊回到寺院内，次日依旧如往常一样，和王妃手拉手约着一起，继续自己的暧昧的寺院礼佛百合线。
她们在万福寺待了足有半个月才打道回府。
这半个月内，风调雨顺，采花大盗果然没有出来作案了，百姓们纷纷表示是王妃的祈福起了作用。
一时间就连万福寺的香火也旺盛了不少。
对此林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废话，当然没有作案——毕竟作案者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
林鸥回到自己的杂物间，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芊芊这个梦境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按理说花魁理论上是任何世界副本中最漂亮的人，芊芊得到了她的脸，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剧情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继续往前狂奔，她甚至连从哪个方向扯回来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林鸥就回过神来。
芊芊回到王府后就开始搔首弄姿——不，是梳妆打扮。
一改之前和王妃与世无争的清秀姿态，仿佛苏醒了一个独属于红花坊内争夺男色的风情灵魂。
“姐姐，我来吧。”
某个傍晚，林鸥蹲在沙一白为她选的绝佳观赏点，看到芊芊终于踩着婀娜的步伐发起宫斗副本。
“您刚感染了风寒，还是莫要传染给了王爷才好。”芊芊把刚刚染病的王妃阻止在后厨门口，素手夺过那精心炖的鸡汤笑吟吟道，“放心吧，姐姐的心意，王爷会领会到的。”
林鸥：“啧。”
王妃并没有多疑。
她是个善良且单纯的女人。
更何况之前芊芊在她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那就有劳妹妹了。”王妃笑了笑，把汤递了过去。
林鸥：“呵。”
低级宅斗，低劣手段，低配白莲花。
林鸥把最后一粒炒黄豆扔进嘴巴，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