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撩汉
湖面有微风袭来，四人吃着串儿，喝着酒，谈古论今，从国家政史说到边疆纷忧，从民间习俗说到乡野轶事，百乐悠听到热闹处，还会拍手叫好，连连倒酒，自己也喝了个醉醺醺的。
宸王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失了神志，只能伸手去抢她的酒坛子。
百乐悠眼看着酒坛子就要被抢走，又紧抱了回来，站起身来也是晃晃悠悠。
“老夫聊发少年狂，嗝……”百乐悠望着那一轮圆圆的明月，映着湖面波光粼粼，不由得朝前走了几步，“老夫诗兴大发，谁要来和我吟诗作对啊？”
那三人面面相觑，觉得颇为有趣，只待后文。
百乐悠见无人回话，便手一指那湖泊，吟道：“湖泊啊，全是水全是水全是水……”
“扑哧！”
“扑哧！”
“扑哧！”
宸王知道二人又在腹诽这个草包千金了，忙上前抓住百乐悠，“你喝醉了，我让阿雪阿碧带你回房休息。”
百乐悠呵呵一笑，又吟道：“骏马啊，四条腿四条腿四条腿……”
不曾想，还挺对仗，季苍梧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宸王知她已完全醉了，再去拉扯她的酒坛子。
百乐悠手上没劲，倒是被宸王抢了去，她一瘪嘴，又道：“老哥啊，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皇帝一听，乐了，一干而尽，“此话在理。”
宸王无奈一笑，“你这小妮子。”
“嘿嘿，我不是小妮子。”小姑娘的眼睛里有星河万里，璀璨夺目，笑起来是月芽眼，小酒窝，声音脆响如珠落玉盘，她道：“我是小猴子，我要去捞月。”
声落，小姑娘上前走了几步，就跳下了湖泊里。
水花溅起，岸上几人忙惊起上前，着急的不得了。
只见水里那人，脚摆动几下，便朝着那月光游去，没多远就到那水中月亮之处。
几人忙摇着岸边的船跟了上去，船近便止。
就看到，小姑娘从水里钻了出来，就像水中仙子一样立在那儿，白嫩的双手掬着水。
她说，季苍梧，你看，月亮。
季苍梧低头去看，那白白嫩嫩的手中捧着清澈湖水，水中倒映着如雪似玉的月光，恍若一轮圆月落在了她的手中。
那一刹那，季苍梧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猛烈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甚至连他的耳朵都能听得到那巨响，他不知道要干什么才能平息那种莫名的悸动。
或许，他也醉了吧。
皇帝一愣，只觉这姑娘大才啊，这撩人的手段绝对是古今第一人啊，方才凉凉开口道：“哎呀人家也好想要月亮啊。”
那水中的小姑娘哈哈大笑了两声，又潜下水去，宸王若不是知道她水性极好这会儿都只想下水去将那个小混蛋揪上来。
不一会儿，那个小混蛋拿了一大堆东西爬上船来。宸王连忙脱了外衫去罩着她。
大伙定睛一瞧，藕几根，菱角数个，还有一朵开的正艳的莲花。
天子见了也不矫情，席船而坐，拿着那白白胖胖的藕就往嘴巴里塞，“甚好甚好，这刚出水的藕才叫真鲜美水甜。”
季苍梧这才从刚刚的迷惑中走出来，这会儿见那小姑娘阖着眼哆嗦着，忙脱了外衫去盖。
宸王却在这时将她抱了起来，原来船已靠岸，“皇兄，臣弟就先送这个小混蛋回房间了。”
青年皇帝摆摆手，“朕也累了，今日先回去歇息了。”
顿了顿，天子又道“果然还是你这最好玩，今日之行，朕心甚悦，哈哈哈。”
说罢，皇帝也带着随行的太监坐船远去了。
唯留他带来的正二品尚书大人，手中还握着那件未送出去的外衫，以及在他脚边一朵开的正艳的莲花。
“啊啾！！啊啾！！”
果不其然，浪漫不是你想玩想玩就能玩的，小姑娘大半夜就感染了风寒，宸王也没管她，丢给了阿雪阿碧照顾。
第二日，烧倒是退了一些，但是喷嚏是一个接一个，哑着嗓子喊头疼。
宸王坐在床边，搭了搭她的额头，疑惑道：“不是说笨蛋不感冒的嘛？”
百乐悠亦是疑惑地回道：“咦，你不是没感冒嘛！”
半斤对八两，阿雪阿碧在一旁直发笑。
宸王笑道：“既然你得的是风寒，就让阿雪阿碧将你这屋子里的冰块都撤了吧。”
百乐悠忙讨好道：“别啊哥，我盖着被子呢，再热都要悟出痱子了。”
二人正吵的正欢，就听下人宣：皇上驾到。
来人依旧是昨日二人组，九五之尊和尚书大人。
“免礼了都，今日早上就听小丫头感染了风寒，特地来瞧个热闹。”皇帝一本正经道。
做皇帝的都能这样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不怕得罪人？！！！
百乐悠扯了下嘴角，“真感谢皇上的关怀了，还好您来得及时，如果您再来晚一点，可能我就已经好了。”
季苍梧在房中轻踱了几步，望着桌上有青花瓷盆，盆中种着的水莲正含苞待放，倒也雅致。
“皇上，季大人请坐。阿雪阿碧泡点你们拿手的茶上来。”四人入座。
皇帝陛下摆摆手，“不用上茶啦，倒是你昨日弄得那什么沙冰，倒是可以再来一碗。”
真是太不客气啦，百乐悠望着季苍梧，季苍梧便回：“昨日那沙冰确实沁人心脾，夏日吃了极为舒爽。”
百乐悠一听，乐了，“改日我将法子写了给你，你回家让厨子每日做给你吃。”
季苍梧微微一笑，“如此便谢过百小姐了。”
“咳咳，御膳房也好久没有换新菜品了。”皇帝不经意道。
百乐悠立马会意：“要是有荣幸，臣女想与御膳房的师傅们交流交流。”
皇帝傲娇脸，“当然，你会有这个荣幸的。”
没一会儿，百乐悠便气力不继，皇帝和尚书大人只好打道回府处理国事去了。
宸王也自个儿出去浪去了。
这病瞧着不严重，这一养便是过了七八天才好全了。
这天，正好是洛城闻名于世的文化节了。
要说这洛城最有名的自然是画舫文化了，因着水多，桥多，船也多，所以，文人骚客最爱在这聊着天听着曲儿，美人在畔，红袖添香，实乃人生一大享受。
宸王没在岛上，百乐悠自是坐不住，打算自己出去见识见识。她换上男装，手执折扇，玉簪插冠，圆圆的脸蛋瞧着倒像那观音座下的金童了。
除了阿雪阿碧，百乐悠还带上了园里负责安全看护的府兵，让他们扮作小厮的样子一道出了门。
“小姐，这是为何呢？”阿雪认为有她与阿碧陪着小姐就够了，再带人也多余。
百乐悠觉得自己这小丫鬟果然天真的很，今日外头人鱼混杂，她们的装扮也不是天衣无缝，真当人家看不出她们女儿身吗。
带了两个兵哥哥，即便是做小厮装扮，但是那一身的正气凛然让人一瞧就不敢招惹。
“这世上，金钱只会招来窥觊，只有权势才会让人敬畏。知道了吗？”百乐悠拍拍阿雪的后脑勺，摇着折扇，便上了马。
他们一行人到了洛城的主街道上的时候，已然华灯初上。
一条街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分布在空中，主街边上是一条长长的河流，名为巫水河。河中停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舫，画舫上挂也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空中星子点点，微风习习，游人如织。主仆五人走在路上，也不显眼。可能是因为今日来玩的官家子女也多，多多少少都有仆人跟随。
一行人吃吃喝喝，就到了巫水河的最中间，一只无与伦比的巨大画舫坐落在河中央。那画舫长约十余丈，宽约四五丈，高达五层，最上层竖挂着三个大红灯笼，上书：牡丹坊。
那画舫前方的甲板上约有轻歌曼舞，靡靡之音传来，远远瞧去，只见身材姣好的女子舞袖飘逸，引来众人侧目。
“客官，可要上牡丹坊去。”一巫水河上划桨摆渡的生意人上前来询问。
要去画舫上，可不是要这样的摆渡人才能载上去吗。
百乐悠欣然同意，只是那两个府兵阻了阻，“百……公子，恐怕是不妥，要被殿下知道了……”
“无妨，这事你知我知，别出卖我就好了。哈哈哈。”扇子一展，百乐悠大摇大摆就上了乌蓬小船。
靠近画舫，就有人来迎。
“谢谢客官，一两银子。”那摆渡人上前来讨银子。
“公子，你看？！！”阿碧咬牙切齿道，对这样趁火打劫的行径很是不齿。
“给他五个铜板，不肯就把他丢下水。”百乐悠似笑非笑的瞥了那摆渡人，笑得很是腻人。
那摆渡人看了看那两个府兵，咬了咬牙，“十个铜板。”
百乐悠笑了笑，酒窝深深，“成交。”
画舫上的小厮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等这边事了才上前来，“恭迎几位大人。”
那小厮抬起头来，眉清目秀，面容娇小，显然同百乐悠她们一般，是女扮男装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百乐悠左右打量，只觉上了这画舫，整片天空下的空气都甜了，“我瞧你们这画舫与众不同，与其他画舫很是不一样，不知是有何特色之处？”
小厮回道：“禀大人，牡丹坊自然是有牡丹可赏。”
“牡丹花期可是早过了，莫非你们牡丹坊有什么惊世花匠？”阿碧惊奇道。
那小厮捂嘴一笑，顾盼间倒是另有一种风情，“呵呵，这位大人真是有趣，牡丹不一定要是花名啊，要知道此牡丹并非彼牡丹。”
阿碧一窘，忙推拒，“别别别，别叫我大人，我可不是什么大人。”
百乐悠将扇子一握，大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倒是有点意思，咱去瞧瞧。”
小厮将几人带到了四楼的大厅，给几人安排了个靠左的桌子，桌子上有茶水点心。
“都坐吧。”
“是，小姐。”阿雪阿碧入座，倒是那两位府兵无动于衷的立在百乐悠身后。
“认识两位小哥这么久，还不知两位小哥叫什么？”
“属下不敢。”那两位府兵对视了一眼，“属下王二。”
“属下王三。”
介于这名字的好记和直白性，百乐悠几乎是一瞬就想起了东约寺后偷酒喝的两兄弟，“呃，你们是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叫王六、王七？”
“……百小姐如何得知？”
阿雪阿碧忙起身一人拉一个，“来，坐，都是自己人。”
王二王三哪这样接触过女子，忙羞红了脸，连抗拒都忘了。
“哈哈，你那兄弟二人可是和我家小姐一起喝过酒的交情。”阿碧开心道。
那王二王三一愣，“原以为是他们喝醉了酒做的梦也拿出来乱讲，可没想这是真的……”
百乐悠也是好笑，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番际遇也算缘分。
正说着话，忽然光线暗淡了下来，王二王三出于警觉立马又站了起来。
百乐悠用扇子敲了敲桌面，玩笑道：“做什么呢，都坐下，不然被人误会成砸场子的就不好啦。”
王二王三环顾四周，见没得危险才放下心防，慢慢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