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牡丹
天籁之音仿若从九天之上传了过来，有女子面带白银面具，身姿婀娜从天而降。
随着女子而落的，是漫天纷飞的花瓣，大开的木窗，风鼓不断，白色纱窗肆意飞舞，香甜的气息盈盈溢满，身处其中，只觉浑身乏力，飘飘欲仙一般。
就连百乐悠这样的女子都面红心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遑论别的人。
百乐悠几乎要给这宣传团队打九十九分，少一分是怕他骄傲。
“牡丹仙子！！”
“是牡丹仙子！！”众人癫狂，相争着想要上头去闻一闻那牡丹走过的地毯。
那牡丹身具异香，肤如凝脂，虽带着面具，但是那双眸子如秋水潋滟，脉脉含情，最是惹人疯狂。
光是那赤足，就如同白玉无瑕，冷月如霜。
百乐悠镇了镇心神，道：“我要也是个爷们，我也愿意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啊。”
转眼那牡丹就退隐到纱帘后面，一个珠光宝气的大妈走了出来，“诸位大人静一静，静一静。妈妈我有话要说。”
那大妈可能是牡丹坊的老板，大家都静了下来，只是眼睛还在不断往后瞄那牡丹的身影。
“万分感谢各位大人的光临，今日是我洛城的大日子，亦是我牡丹坊的大日子。大家都知道我们坊里的牡丹几日前已经及笄，趁着今日是城中大日，我牡丹坊决定，”大家屏住呼吸，翘首以待，大妈吊足了口味之后，丢下一重磅炸弹，“就在今日拍卖牡丹的初次。”
“轰！！！”简直是被掀了屋顶一般，众人狂热沸腾起来。
百乐悠扯了扯嘴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卧槽，拐卖女童就算了，还公开逼迫卖身，简直叔可忍婶都不可忍了！！
十五岁，放现在还是初中生好不好？！！
很快，拍卖正式开始。
“一万两！！”
“两万两！！”
“两万五！！”
……
叫买的几人大多是猥琐的老头子，百乐悠见形势严峻，咬了咬牙，“五万两！！”
众人一听，忙去寻找那个声源处。毕竟，十两银子够三口一家买一年的粮食，那可是五万两啊！！
百乐悠忙用折扇挡住了半张脸，众人一瞧，以为是哪家出来玩的贵公子，倒也只是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小姐，小姐，”阿雪暗暗扯着百乐悠的袖子，“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五万五。”一个悠悠的声音从二楼缓缓传了下来。
百乐悠此时心神不定，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竟想不起是谁。她抬头去看，那二楼的小包房前头都有纱帘遮掩，隐隐这能看到一个坐着的身影。
百乐悠此时也顾不得认识不认识了，又咬咬牙，“六万两！”
“七万。”那人依旧不紧不慢。
“八万两。”百乐悠此时满脑子只想着哥哥知道了该怎么敲她的头了。
“十万。”那个声音就像魔音一般响起，百乐悠犹如困兽之斗，只想拼死一搏，忽的那被死死盯着的纱帘被风吹起一角。
悠然轻笑的嘴角，眉眼带笑的神情，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季苍梧！！！
百乐悠就好像被人当头喝棒，呆若木鸡。
高手过招，瞬间定胜负。
等百乐悠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成交了。
阿雪阿碧齐齐松了一口气。
百乐悠盯着二楼的纱帘，心中五味杂陈，脸色几番变化最终只留下锅底一样的黑，季苍梧，你个贪官！！！！
那帘后的人早已不见。
百乐悠忽的又想起她刚刚和季苍梧抢的是什么——牡丹的初夜！！“快点，给我去打听，牡丹的房子在哪？”
“哈？”阿雪阿碧面面相觑，当即领命，“是，小姐。”
她方才定住心神，此刻却发现王二和王三正悄悄看她。她想了想道：“我喜欢男的。”
“噗！！！”王二王三一个措手不及，水喷了一地。
“……”
不一会儿，阿雪就回来了，打听到了牡丹的房间。
百乐悠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跟去看一看，四楼的房间都是被雕花红木推门间间隔开。
百乐悠跟着阿雪一路过去，门里的欢声笑语、朱红暗光掩不住的透出来。
到了尽头，所见的红木推门上雕的都是怒放的牡丹，光是推门就有八扇，可见这房间之大。
不用说，便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
百乐悠本想去推门，但是在手触到门的那一刻又不知怎么退缩了。
红木镂空的推门上糊的是油纸，里头的烛光一明一暗，油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来。
开始是端坐着，然后举杯交错，最后交颈缠绵。
百乐悠茫茫然退了两步，心脏上好似被小小的针给扎了一下，血涌而出痛遍了全身，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忽然间天旋地转的，她仿佛站在一片荒漠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不让自己再去看，转身走了几步，然后随手推开了手边的一扇门。
“这间房间被我征用了，阿雪，你去处理一下。王二，让人送酒来。”吩咐完，她便将门关了起来。
阿雪阿碧王二王三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领命而去。
屋内静悄悄的，黑漆漆的。
百乐悠走了几步，便被小茶几绊倒了，她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磕在墙角的额头也感觉不到痛了，满心都是心上人正抱着他人鱼水之欢，心就纠葛得疼，仿佛那使劲被拧成麻花的床单，一滴一滴掉下来的不是污水而是她心头的血。
她顺势倒在了地上，任眼泪横流。
她一会儿想到了初次见到季苍梧，一会儿想到了自己被柳舒君休弃的那会儿，一会儿想到她与季苍梧在大树下躲雨的时候。
要是，时间就停在那一刻多好，他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衣袖下面，和她说着话儿。
可是这里是该死的古代，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三妻四妾，歌姬舞妓，那么多的女人。即便心中有人，也不妨碍他们□□的欢愉。
再喜欢，再心悦，女人顶多也只是占个正妻之位，不得歇斯底里，不得嫉妒成狂。
也是到了这一刻，这样的体会第一次深深的扎入了她的肉中，她的心中。
最重要也最绝望的是，她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就连作为他的妻、他的妾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只是他芸芸爱慕者中的一个，不重要的那一个。
门被推开来，有人送酒进来。
百乐悠抱了酒来，打开酒封，径自喝了起来。
“你是在嫉妒嘛……哈哈，真是够了，百乐悠啊百乐悠……你瞧瞧你这个丑陋卑鄙的样子……”
酒这个东西，想醉的时候，是很容易醉的。
一坛酒下肠，百乐悠觉得这酒比以往的都要更烈更够味，“连酒都欺负我，我已经很难受了。”
她像个小孩一样，把空酒坛往地上一砸，酒坛瞬间裂成几块。
“哈哈……”百乐悠又开了一坛酒，喝完酒就只管往地上砸，不一会儿，地上被砸的一地碎片。
“砸了也没觉得多开心，季苍梧，季苍梧……”百乐悠茫然地念着这名字，心下又绞痛起来，一吸一呼之间都觉得疼痛难忍，“我好难受……哥，我好难受，怎么办？”
“这都是梦吧……”百乐悠恍恍惚惚，头也被酒精熏得痛了起来，“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暗黑的房间过了许久才陷入沉寂。
那个送酒进来，然后归于黑暗的人，忽然就动了。
他上前来，点燃了茶几上的烛台。
烛光映在他白皙无暇的侧脸上，赫然是季苍梧。
他此刻脸上笑意全无，不似白日里总是浅浅笑意，他的眼神专注又略带疑惑，清冷又略带淡漠。
他缓缓走近那个已经睡过去了的小姑娘，小姑娘满脸泪痕，脸颊艳似桃花。
他站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去。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就是那日宸王捏过的那只。
他收回手，想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软软的，茸茸的，温热的手感超乎他想象的好。
半晌，他才走出门去，门口立着王二王三两人，见他出来，忙行礼：“大人。”
季苍梧点了点头，“嗯。”
他走出去几步，又折过身来：“让她两个丫鬟过来服侍，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
“是的，大人。”
次日，百乐悠回去自然是被宸王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百乐悠那消极的样子，倒是让宸王骂着骂着就生出不忍的情绪来，最后重拿轻放的让百乐悠逃过一劫。
经此一次，百乐悠虽有所挫折，但是这并不能一次就磨灭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想想那季苍梧没通房没小妾也没正妻，虽然招妓很可耻，但是这个坑爹的世界□□是合法的吖，也没什么好指摘的，毕竟一把年纪有个需求也能理解是吧。况且他现在心中没她，她也没立场管他……
即便在现代，你也不能要求你的另一半是处男，对不对。
就当前女友吧。
百乐悠咬碎牙，狠狠给他记了一笔，别让我追上你哼哼！！！
她开始没事找事就去季苍梧居住的地方周围溜达，可是直到避暑事宜结束，她也没再见到季苍梧。
天哪，他现在不会是热恋期吧。
如果他要是纳小妾了，自己能不能接受二女共侍一夫啊？百乐悠对这个问题不抱确切答案。
宸王表示，是不是想太远了，人家可是连想纳你为妾的心思都没有好吗。
于是宸王和白国公府小姐打起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九汀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