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村里，村长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爆炸的地方赶去。十几盏摇曳的灯火在夜晚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灯线，在房屋间穿梭，不断地变换着形状。行走的人匆忙，顾不上后面的人，渐渐地，便有人慢了下来，掉下了队伍。
“要不要等一下”身边的虎子爷问。
“别管他们，一群老家伙，真不顶用。”老陈嘴上说着，脚下的步子不停。不一会儿，灯线便彻底地断成了两节，前面的一节依旧快速向前，后面的节却逐渐聚成了一个团，慢了下来。
“快点”察觉到队伍断了，老陈大声催促，“村里可从来没有发生过爆炸，这还是头一招。”可身边的人早已是气喘吁吁，步伐不稳，碍着村长的催促，使了劲地赶，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着火啦，着火啦”一阵阵呼喊声从老陈的身后传来。老陈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随行的人也停了下来，扶着墙艰难地喘着气。不远处，一处宅子已窜起了火光，冒着浓烟，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怎么回事”老陈问，“刚过去的时候还没有火，这火是怎么起的，也起得太快了吧。”
“是，是这样的，”落在后面的人赶了上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地喘了几口，才得以顺出话来，“我们几个落了下来，在后面走着。咳，咳，突然就看见里边的屋子冒出了烟，火，火起得很快，不一会儿，不一会儿就见了火光。”说话的人换了口气，“他们，他们几个先往那边去了，叫，叫我来追你们。”
老陈望了望前方爆炸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着火的地方，气得在原地跺脚，“不管了，先救火。”
“轩姑娘，你看，是不是着火了”刚从山上下到山脚的曾诚指着村中不远处。
前方正在低头看路的轩怡抬起头，只见山脚边的一处房子上空已是浓烟滚滚，火苗正沿着房檐向上爬。
“那是五婶的家，早就没人住了，怎么突然着了火。”
“走，我们赶紧下去，救火要紧。”曾诚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轩怡也加快了脚步，不料一脚踏在一块翘起的石头上，落了个空，身体一个踉跄，向后仰倒。
曾诚连忙向前伸手，抓住轩怡的手臂将她扶住。在与她肢体接触的瞬间，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仿佛自己要和她粘在一起，曾诚心头一惊，连忙向前一推，抵消了轩怡后仰的力道，也将两个人分了开来。
轩怡站稳了身子，一脚将石头扫到路旁，“叔叔小心，路上的碎石多。”
曾诚心中却是诧异，用大拇指搓着手掌心，感受着手掌上的异样，却忘了自己还张开着双臂，保持着推的姿势。
“叔叔，快点，还愣着干什么”已前行了几步的轩怡见曾诚没动，回头催促。
“噢，来了。”曾诚将心中的疑惑抛开，顾不得脚下的不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房子近在咫尺，却左弯右拐地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当曾诚和轩怡赶到失火的宅子前时，大火已将整个屋子吞没，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时有房梁从中间断裂，由它支撑的屋瓦也随之塌落，发出轰的声响，溅起的火星越过墙体散落到了屋外。塌落的屋瓦似乎给火舌让出了空间，大火拥挤地从塌陷处窜出，高高地伸向天空，将屋子的周围照得通亮。村长正指挥着村民，不断地将水往墙上泼。曾诚挽起袖子，拎起一桶水正想往里冲，却被一旁的老陈给拉住，“书记，来不及了，别进去。”
“那就任它烧着，”曾诚问，“不会把别的屋子给点了”
“这四周都是防火墙，只要墙不倒，火就不出来，”老陈胸有成竹，“剩下的就是飘落的火星，我已叫人拿了水在四周守着，一有飘落的火星就用水浇灭。”
“这火是怎么起的”曾诚又问，“刚才在崖上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有火。”
“我也觉得蹊跷，”老陈说，“你们俩有没有听见爆炸声”
“爆炸声没有。”曾诚回忆了下，确定地摇了摇头，“也许我们正在树林里，没有听见。”
曾诚又问“是爆炸引起的火么”
“应该不是，之前发生了爆炸，一声巨大的响声，把大伙儿都惊醒了。当我们正往那里赶的时候，这里又起了火。火势凶猛，像是一下子窜了出来。”老陈疑惑，“这火起得十分地不寻常。”
“你怀疑这火是人为的”
“有这个可能。最近村里来了不少外地人，只见他们进，却没看见他们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谁会来这个村”曾诚同样疑惑，“难道是偷东西知道你们村要拆，乘机来这里摸点东西。”
“也许吧。等火灭了，明天天亮再来看看。”老陈和曾诚商量，接着又对在场的村民大声地喊道“留几个下来看火，其他的回家休息吧，大家待着也没用，回去都小心点，天干物燥，注意用火。”
第二天早上，曾诚、老陈和几个村干部再次来到现场。着火的屋子已完全坍塌，只剩下烧得黑黑的墙壁，散落破碎的瓦片和正在冒烟的木头。几个村民提着水，仔细地寻找可能的火星。曾诚对火灾知识不甚了解，也不懂得寻迹断案，便跟着老陈和几个村干在屋子周围转了转，听他们分析可能的起火原因。老陈和几个村干交头接耳，又对着墙角指指点点，曾诚听得出来，他们的结论倾向于人为制造。可是谁干的呢大家不置可否，猜测了半天也没人能提出一个有事实依据的结论来。老陈又领着大家一起向发生爆炸的方向去察看，在几座可能的房屋中搜寻，找寻可能的异样。那几座房屋已长久没人居住，有的大门紧锁，锁头上落着灰，有的却门头虚掩，轻轻一推便可进入。大家随着老陈东看看，西看看，也没察觉出什么问题来。
众人回到村部，围坐在大厅中开会。各个村委轮流发表着自己的观察和意见，曾诚做着记录。
老陈最后发言“现场大家都看到了，了解的情况大家也说了，结论呢，大家也倾向于非自然原因。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原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防范事情的再次发生。巡防队必须要组建起来，组织大家轮流在夜里巡逻，这样可以提早发现问题，把灾害减少到最小。”
几个村干部附和着同意。
曾诚放下笔，赞同道“陈村长的这个提议不错，建立巡防队确实能减少危害的出现。但有一个问题，村里都是老人和小孩，这巡防工作都是要通宵熬夜的，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就村里这些老人，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也熬不了几个晚上，又怎么能达到好的效果”
几个村干部互相看了看，也附和着同意。
老陈拿眼逐个看了遍村委，坚持道“我想为了大家的安全，这点辛苦还是值得的，至于安全方面，每次多派些人手就可以了。”
曾诚看了眼老陈，又将各位村委的表情收在眼里，“这样吧，我们把昨天发生的情况向县里头汇报，巡防这件事，我们也一并提交给县里，如果县里同意，也能向县里申请点经费，也不枉大家的辛苦。村长，你说呢”
一听到有钱可领，各村委不再随声附和，纷纷夸赞曾书记的提议好。
老陈看了看曾诚，“既然书记这么说了，我们就等县里的决定吧。不过在县里决定下来之前，还是排个班吧，以免昨天的火灾再次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老陈将几个村干分了组，每个村干领着几个村民开始了巡逻。老陈第一天，在曾诚的坚持下，给自己安排了第二天，鉴于曾诚对村里情况的不熟悉，老陈将虎子爷和曾诚安排在了一起，由虎子爷领着队伍巡逻。巡逻的任务是每隔两小时绕村子一圈，敲着锣，喊着号，注意四周可能的隐患。
一晚上不得安眠，即便如曾诚这样的年轻人，也累得够呛，更何况那些老人家。才值了一晚，各个都累得腰酸背痛，在家里整整躺了一整天。
老陈在火灾后，便忙着召集村民巡逻，白天也就没有陪着曾诚串门，有时遣了轩怡带路，有时却是曾诚自己问着路去。经过了那一晚的一同观萤，轩怡与曾诚熟络了许多，总是拿些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找他印证，笑嘻嘻地问东问西，对他没大没小了起来。曾诚却忌惮于那莫名的身体触碰，常常板着脸，端着架子，避免与她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