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叛逆
不知不觉间海城已经入了冬，虽然只是刚进入冬天，李眉黛就已经全副武装了。因为李眉黛生平最不能忍受的两件事一冷，二疼。
穆封还穿着衬衫加薄外套，李眉黛就已经是厚毛衣加大衣了，甚至连雪地靴都备上了。穆封看着大街上有的女孩还光腿穿裙子，再看看裹得严实的李眉黛，又看看自己，真是混乱的季节。
穆封现在一有空就会去接送李眉黛上下班，因为李眉黛的车被李挽借过去用了。李挽当时问她方不方便借半年，李眉黛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车也还行，就让他开走了。后来穆封说李挽为这事挺不好意思的，他就承担了有空就来接送李眉黛上下班的任务。李眉黛本是严词拒绝了，说地铁或打车都很方便，但是穆封坦白说他主要是想跟她搭伙吃饭，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太可怜，毕竟，李挽新交了女朋友。
其实就是没李挽借车这档子事，穆封也没少来李眉黛家做饭。想起在美国的时候，她的好朋友isa也经常到她的公寓搭伙吃饭，也说，自己吃饭没劲，她觉得这可能就是朋友间互相取暖吧。
认识穆封到现在，李眉黛发现一件事，就是她的胃口被养刁了。以前，她虽然爱吃美食，也是能不影响食欲的凑活，但是，现在吃到不好吃的东西直接就很难下咽了。她觉得这项改变实在很可怕，因为这意味着，她得赚更多的钱，未来给自己请个厨子。
还有一件事就是，她发现穆封还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她的饮食习惯。大部分绿色的蔬菜她都很讨厌，之前没有注意，后来发现，几乎他做饭都会有一道她爱吃的，还有一道她不爱吃的绿色的菜。她不会自己动筷夹自己不爱吃的，但是碗里总会有一些绿菜。她从小养成了不剩饭的习惯，所以类似强迫症似的碗里的东西都要吃完。渐渐地她发现她居然有点习惯了那些绿色的草味
穆封说晚上在家吃火锅，李眉黛从下午就开始跃跃欲试了。因为她肠胃不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加上回国之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可能一个人去吃。她想念，却也无力实现。
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这时门诊已经没有什么病人了，李眉黛放松地拿了本书看。然后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推开门，争吵的声音炸裂在耳旁。
人很多，两个大人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了，其中一个男孩子额角有血迹，嘴角青紫；另一个男孩子倒是没什么外伤，但是满脸的桀骜，似乎拒绝与人沟通。
李眉黛站起来让有伤的男孩坐下，仔细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外伤，又开了ct和ri让他去做。
这时诊室里就剩下另一个男生和大人了。两个大人是两个孩子的老师，现在留下的这个孩子是肇事者，大人是班主任。班主任大概说了说情况，不外乎这个男孩把他同班同学打了，打伤了还拒不认错。
“你过来，我检查一下。”李眉黛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秉着医生的职责要检查一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虽然看着没事，不知道会不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外伤。
男孩似乎没听见李眉黛的话，站着没动。老师推搡了他一下，说“大夫跟你说话呢臭小子”
男孩不情愿地回道“我没事。”
李眉黛撇撇嘴，站起身直接拽了人按到椅子上，扒拉起他的头发，扒扒头皮看有没有损伤鼓包。男孩想一把推开李眉黛，李眉黛一脚就踩在了男孩脚上，警告地低声说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男孩动作一顿，还真不动了。
李眉黛检查完发现没什么事，就没再搭理他，等着受伤的孩子做片子回来。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来，是一个中年妇女。
女人年纪不小了，穿着很朴实，皮肤很粗糙，一看就知道累年在外风吹日晒还不注意保养。女人的表情很是惊慌着急，推开门似乎在找什么，但是没找到。还是班主任认出这是其中一人的妈妈，把差点离去的她叫住了。
“徐淮妈妈”
妈妈的眼神很无措，点了点头，发现这是儿子的班主任，疾步上前问“徐淮呢徐淮怎么样了”
“徐淮做片子去了，等会就回来了。”班主任对徐淮妈妈安抚地说。
徐淮妈妈闻言，想去放射科找徐淮，转眼间看到了屋里的男孩，上前厉声说“是你把徐淮打了”
男孩看了眼面前的妇女，没吭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左脸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捂了下脸。
老师看情况不妙，立刻拉住了徐淮妈妈，急道“您先别着急，待会等徐淮回来再说。”
徐淮妈妈似乎有点失控，骂喊道“我们家徐淮怎么惹你了，你这么打他”
徐淮妈妈骂骂咧咧好久后，老师终于陪着徐淮做完片子回来了。
徐淮妈妈几步走到徐淮身边，检查着徐淮的异状，心疼地说“淮淮，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徐淮看了眼站在一旁仍然趾高气昂的男孩，“疼就是他打的我，他想打死我”随即伸出一只手指着另一个男孩。
男孩听到他的控诉不耻地哼了一下，一脸冰冷的嘲笑。
徐淮妈妈听到自家儿子的话，看着儿子脸上的伤，上来又想打那个男孩，只是被老师拦住了。
“先把片子给我，想打架出去打，我这只看病。”李眉黛冷冷地说。
徐淮妈妈紧张儿子病情，瞪了他一眼，就走到李眉黛旁边等她说病情。
李眉黛仔细看了看片子，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
徐淮妈妈在听见李眉黛说轻微脑震荡的时候就有点不淡定了，甚至有点慌神，因为在她看来脑震荡是很严重的病，听李眉黛说完，忐忑地问“医生，这个严重吗”
“不严重，注意修养就行。如果不注意可能会有后遗症。”
徐淮妈妈听到会有后遗症，就开始哭，“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怎么办啊”
李眉黛有点无语,但依旧耐心说道“我说的是如果不好好休养才会有后遗症，注意了就没什么问题。”
“注意修养就不会有一点问题吗”徐淮妈妈急迫地问。
“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我只能说，目前没什么大事，注意修养，基本不会有什么事。”
徐淮妈妈听了皱皱眉，边拿起李眉黛面前的片子边说，“你这个小大夫太年轻，我们找别的大夫看。”随即拿着片子带着徐淮到旁边几个诊室寻摸。
李眉黛无奈地笑了下，又看了眼还在屋里的老师和孩子。老师一直在训斥那个男孩，让他把家长叫来，但是男孩说家长出差了，不在本地，又惹得老师一顿训斥。
徐淮妈妈带着徐淮去别的诊室了，他们也不好再在这呆着，只好出了李眉黛的屋，在大厅吵吵。
李眉黛下班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刚才的那几个人，此时老师已经不在了，又来了两个中年男人，正对打人的少年推推搡搡。
男孩没怎么说话，也没还手，就这么被人指着骂，李眉黛皱了皱眉。听到似乎在为医药费的事，好像让打人少年先把今天的医药费给了，但是这孩子没钱，说过两天，那两个中年大汉和徐淮妈妈不干，说什么不给钱今就别想走，还要到学校搞他后面的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李眉黛接个电话的功夫，这孩子又跟这几个人打了起来。
小孩子还是太稚嫩，莽撞但还是不如一个成熟男人有力，李眉黛刚想上前去制止，其中一个男人趁男孩不注意一拳打在了他的眼眶。李眉黛神色一凛，快走几步到了他们旁边，拽住了想再打下去的男人的胳膊。
李眉黛比较瘦弱，被男人使力的胳膊带的一晃。
那男人看了眼李眉黛，凶戾地说:“你谁啊”
徐淮妈妈认出这是刚才给徐淮看病的小大夫，此时这个小大夫又帮着打人少年，“我说你怎么说我们家徐淮脑震荡都没事，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那男人听徐淮妈妈这么一说，不明所以地就抓住了李眉黛，李眉黛的胳膊被男人大力抓住，一阵生疼。
“我不认识她。我明天就把钱给你们。”打人少年乌着眼眶要把李眉黛从中年男人手里扯出来。
此时，男人不但没松力抓着李眉黛的力气甚至更大了，李眉黛这条胳膊疼的暗自抽了一口气。
“不放，你俩肯定认识，你不是没钱吗，让她先把钱给了”中年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地说。
男孩看了眼李眉黛皱着眉的脸，“说了，不认识。你等着，我打个电话，你先放了她。”
“不”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打在了地上，这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保安，医院保安把几个人隔离了起来，李眉黛被穆封一把圈在了怀里。
穆封把李眉黛抱到了一边，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视，看看有没有受伤。当他碰到她胳膊的时候，李眉黛不禁皱了下眉。穆封想撸起袖子看看情况，但是李眉黛穿的太厚了，撸不起来，只好轻轻按了下可能受伤的部位，心疼道“疼”
李眉黛点了点头，说“没什么事，可能就是那人用力过猛淤青了。去看一下那个小男孩怎么了。”
穆封拥着李眉黛走到了被隔离的那几个人周围，听见那两个中年男人正在给周围的人嚷嚷那个少年把徐淮打成脑震荡但是不给钱的事。
李眉黛对穆封说“你去问问，那几个人要那个小男孩给多少钱，你先帮忙把钱给了。回来我再给你。”
穆封笑了笑，“认识”
李眉黛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们下午先到我的诊室来看病的，后来走了。我觉得那打人的小男孩可能有什么隐情，那孩子眼眶都被打青了，打眼睛很容易瞎的。你先去解决一下，回来咱们再说快啦”李眉黛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对穆封说话。
穆封无奈的笑了笑，把李眉黛放在了人群之外，自己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穆封就把那个少年带了出来，李眉黛什么也没说把俩人就又重新领回了医院。因为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可不像被当成耍猴的。
李眉黛看了看男孩被打的眼眶，问他视觉有没有受碍，男孩说除了有点疼，还好。
李眉黛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给他拿了点药，要他回去抹抹，至此，李眉黛什么也没问。
男孩有点诧异，本来李眉黛帮他他就有点莫名其妙，后来他以为或许这人就是爱多管闲事，但是李眉黛什么都没问就让他走了，让他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昏黄的路灯下，撇着嘴邪气地笑了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
李眉黛是个很怕疼的人，虽然只是被人捏了胳膊，但是现在放松下来的她感觉到这只胳膊要废了。一抬手就酸痛，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她不是没在车上反省自己的举动，冲动是冲动了些，但是好像并没做错。
回到家，李眉黛刚脱了大衣，就被穆封拿了胳膊，一手撸起了袖子。果然关节处一片青紫。
穆封脸黑了黑，嘟囔道，刚才就应该把那手废了
李眉黛没听到穆封说什么就觉得胳膊很疼，急忙要从穆封手中挣脱，但是偏偏又挣脱不得。就听到穆封问“你家有红花油吗”
“有，电视柜下面。”
穆封拿了红花油，把李眉黛拉到沙发坐下，很熟练地先在掌中擦热，然后在李眉黛胳膊上推按了起来，一股红花油的味道在客厅四散。
穆封一改往日的活跃，专心地给李眉黛按胳膊一句话没说。李眉黛被这氛围搞得有点毛，几次想把自己的胳膊从穆封的大手中解脱出来，但都无果。李眉黛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伸出闲着的一只手，拿食指轻轻点了点穆封的脸颊，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穆封抬头，眼神深邃地望着李眉黛，“你说我怎么了”
李眉黛不自觉地撅了下嘴，“生气了”她实在不知道穆封在生什么气，或许是他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吧。
穆封看着面前这个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哪了的小人儿，简直都被气笑了，一只手轻轻晃了晃她的小细胳膊，“就你这样，还要当英雄”
李眉黛一脸问号，莫名其妙地说“我没要当英雄啊。”
“那你逞什么能”
李眉黛立马反驳，说“我没逞能，是那几个人明显就不是好人。你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面部有很多神经，眼睛更不能打，但那个人竟往人家小朋友要害打。”
穆封冷笑了下，“那几个人不是好人，你当你救的那个小孩就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就凭那几个大人得理不饶人还欺负小孩子，你说相比之下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弱势群体小孩子再有什么不对自有他家长教育，仗着人多势众私自动手是不是不对”李眉黛一脸认真地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正义”穆封其实一直知道这小姑娘看着冷冷淡淡，但是是非观念很强，还极其护短。
“我不正义啊，我只是觉得不应该，看不见就算了，看见了就不能任其发展。”
“哪怕自己也搭进去”穆封的脸少了分调笑多了分严肃。
李眉黛没仔细注意他的表情，想了一下，说“不知道诶”
不知道穆封又被气了一下，按了下李眉黛受伤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不知道不许，你安生顾着你自己就行了”
李眉黛被疼的嘶了一声，穆封下意识地又轻轻按揉上，然后继续听穆封说道“你这体格，逞能就是添乱。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不许掺和实在忍不住，打电话，我来。知道了吗”
“穆封。”
“嗯”
“你对你朋友都这么好吗”
这话问的穆封一顿语塞，“你觉得呢”
李眉黛想到他之前对李挽和陈旭的种种，如今又对自己的照顾，由衷地说“你确实对朋友都很够意思当你朋友真好”
穆封莫名内心有点失落，但是没一会又笑了笑。
“你呀，这身体是真不行，该锻炼了。”
李眉黛撅了撅嘴没说话，穆封见状，乐不可支地用大手揉了揉李眉黛的头发。
穆封现在发现这姑娘是表里一点也不如一。看着难以亲近，但是你跟她熟了后，她就开始暴露秉性，看着冷漠其实心肠很软，爱撒娇还有点小狡猾。有的时候想训斥她，偏偏最后还被她抚的服服帖帖，有火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