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希望
警车的铃声让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一团人作鸟兽散。
后来闯入的少年也搀着早已倒地的男孩快速离开了现场。
110的出警民警看着早已无踪迹的人，抱怨了几声也离开了。
李眉黛在巷子旁边看着这一切，过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呵呵，真是有缘
“怎么又是你”男孩此时嘴角有点出血，似乎之前随便抹了一把，把血迹都带到脸颊上。
“那个小朋友呢”李眉黛不冷不淡地问了句。
男孩皱了皱眉，觉得李眉黛可能是在说江生，“藏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李眉黛有点好奇，前脚他刚拖着人离开，后脚就找到她了。
男孩撇了撇嘴，“想看看是哪个闲的蛋疼。”没想到又是这人，“你每天都这么闲专管闲事”
李眉黛想翻白眼，真是个熊孩子，也不愿再搭理他，“我闲的蛋疼。”说完转身就走。
男孩皱了皱眉，出声叫住李眉黛“喂，能不能再管个闲事。”
李眉黛没回头，继续走。
男孩看李眉黛离开，神色暗了暗，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走了一会，感觉好像有人跟着他，眼神凌厉地向后扫了过去。
李眉黛脚步一顿，翻了个白眼，几步走到了男孩旁边，“我来管闲事。”
男孩没吭声，但是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整个人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显得比刚才温和了很多。
男孩带李眉黛走到了胡同拐弯处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杂物堆旁靠墙垂头坐着一个人，就是刚才被打的男孩。
男孩有点胖，此时垂着头，胸前还有血迹，裤子也破了，可怜兮兮地在墙角窝着。
李眉黛上前看了看小胖子的情况，发现都是外伤才放了放心。
小胖子本就圆的脸此时更肿了，眼睛都睁不开，不知想到了什么，李眉黛不禁笑了出来，在冷寂的气氛里显得有点突兀。
似乎发现了自己笑的场合不对，李眉黛马上止住了笑声，但是眼周依然弥漫着笑意，“你朋友没什么大事，都是外伤。”
听到李眉黛说是外伤，一直站在李眉黛身后的男孩才算松了口气，他害怕小胖被打的脾脏破裂。
“谢谢你。”男孩对李眉黛说。
“没事。我这是闲的蛋疼。”李眉黛撇嘴说道。
男孩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越过她，准备把小胖从地上搀起来，但是稍微一动，小胖就哼唧，男孩就蹲在地上没再动作。
李眉黛叹了口气，点了点蹲在地上的男孩的肩膀，说“你能背动他吗”
男孩点了点头。
“那你蹲好，我把他扶到你背上。”
李眉黛感觉自己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她开始怀疑这个单薄的男孩能不能背起这个小胖子。
等到李眉黛终于把小胖扶到背上，男孩拖住小胖双腿，稳稳地站了起来。
此刻，李眉黛在内心衷心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体格不错，至少这别扭的性格以后找不到工作还能去搬砖。
白思宇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问李眉黛“他用去医院吗”
“去不去都行。”
白思宇拧了拧眉，然后调转了方向，李眉黛觉得他可能准备去医院，叹了口气，说“算了，不用去医院了，我买点药行不”
白思宇看着李眉黛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些许感激，在这么个炸天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李眉黛实在觉得有点违和，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
白思宇把小胖背进了一间平房。平方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确实整洁有度且五脏俱全。
白思宇把小胖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沙发很松软，小胖一躺上去，沙发瞬间凹了进去。
李眉黛写了些药名，让白思宇去药房买来，临走的时候问了他一句有钱没，白思宇拽拽地说了句有就走了。
李眉黛算是发现了，这小破孩就不好好说话，跟他一般见识的下场是你气死了，人家好好的。李眉黛也没再注意他，开始检查小胖的伤势，刚才在外面只是大致看了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
看着小胖腹部和胸前的一点淤青，还好现在穿的衣物厚，要不这孩子必需得去医院查一查了，然后想让他坐起来看一下背部，但是这孩子老哼唧地喊疼，试了几次，李眉黛放弃了，准备等白思宇回来再说。
白思宇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你过来，扶着小胖坐起来，我要看一下背部。”李眉黛对刚进门的白思宇喊道。
白思宇把手中的要放到餐桌上，快步走到沙发边扶着小胖坐了起来。
李眉黛卷起小胖的衣服，看了看按了按询问了下情况，确实都是些皮外伤，一边放下衣服一边说“小胖啊，挨打也是门技术，跟你旁边这位学学。”
白思宇听得眉毛一挑，冷硬地说“我不会。”
白思宇刚说完，小胖就柔弱地接着说道“小白只会打，不会挨打。”
李眉黛看着白思宇一脸大佬失敬了的表情，看得白思宇都有点尴尬了。
“你们这些孩子，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来打去，想练拳脚怎么不去少林寺”李眉黛拿着白思宇买的药一边写用法一边说。
“不是我们招惹他们，是他们天天来惹小白”小胖说得有些激动扯动了身上的伤，一边说一边嘶嘶的叫。
“意思是，你们不惹麻烦，是麻烦来找你们。”
“是。”这回回答她的是白思宇，少年清冷的音调不带一丝感情，凉薄地让李眉黛不禁抬头瞟了他一眼。
“那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就是麻烦本体。”李眉黛没停下手中的笔，继续写医嘱，语气中也出现了些许凉薄。
写完医嘱，李眉黛拿了药，教给两个小朋友用法，说了些要注意的事项，叮嘱他们如果忘了就看医嘱，然后就走了。
白思宇把李眉黛送出了门，表情很是拧巴。
“你怎么又什么都不问”。
李眉黛闻言笑了，“我为什么要问，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白思宇哼了一声走了。
李眉黛看了看已经大黑的天色，整个人都不好了，闲事管的晚饭都还没着落。穆封一不在，就有一种风餐露宿的感觉，这样不好不好。
回家的路上，李眉黛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只好家门口拎了一包kfc，还好她的鸡肉卷没有像嫩牛五方那样抛弃她。
回到家，李眉黛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部电影，一边看一边吃东西。
看了一会，李眉黛正想着要不要换个电影看，手机响了。
李眉黛翘起还没染上油的小指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吃饭了没”穆封低沉醇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来。
“正吃着。”
“是不是又在吃垃圾食品。”穆封语气无奈，他发现李眉黛身体不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好好吃饭。
“机智”李眉黛一边啃炸鸡翅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那边突然静了一瞬间，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你看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一个日本片子，一只大怪兽被人砍了脑袋然后就变异了，正挥舞着加长手臂在袭击人”李眉黛有声有色的描述着画面。
“你吃饭看这么血腥的电影合适吗”穆封无语了。
“不合适，所以你来电话之前我正考虑要不要换一个。”
穆封似乎笑了一下，“对不起，耽误您换片儿了。”
“呵呵。”
俩人又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最后以穆封好像被人叫去喝酒了而结束。
12月的海城真真让人感受到了寒冷刺骨，湿润的空气也似乎变成了无数的细针，钻入皮肉之中，激起人们一阵惊颤。
今天下午医院开例会，陈河的事应该会被提出议案讨论，虽说李眉黛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但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一些除了疾病之外的一堆莫名其妙的口诛笔伐。
什么时候开始，医生、医院关注的重点不再是治病救人，而是后果和声誉了
李眉黛虽然都一一应付了下来，但是内心总有一种失望萦绕。
肖然跟着李眉黛一起开会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让她有点消沉，故作轻松地在散会后去找李眉黛搭话。
“老大，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
李眉黛闻言，不经意接了句，“啥”
“舌战群儒。”顺便还输了个大拇指。
“贫嘴。”说完李眉黛也没再搭理他，往办公室走去。
肖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在她后面走着。
李眉黛突然想起一件事，“陈河大概在医院要观察一段时间，他孩子怎么办”
“我舅妈去世的早，早些年舅舅还在外面跑货运，后来身体不行了才回来开的小超市，以前小浩放在寄宿学校，后来才带在身边，到时候我去把他接过来和我一起。”
“和你一起住宿舍”
肖然瞬间有点尴尬，其实他也在惆怅这事，他一直住在医院给的宿舍，医院也不知道陈河和他的关系，突然把人接来是有点奇怪，不行到时候租房子吧。
“到时候我租个房子把小浩接过来好了。”
李眉黛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找个时间和我去一趟陈河家。”
肖然想着可能是手术的事，“行。”
一连几天，终于到了陈河入院的那一天。
陈河本来做好了在家等死的准备，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陈骁浩，他不想把儿子托付给肖然，因为他知道肖然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他也实在不知道小浩的未来可以在哪，所以每天都郁郁寡欢，不是悲伤自己的身体，而是感伤儿子的前路。
当肖然告诉他，医院可以出钱拿他当临床案例给他手术的时候，他觉得估计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他头上了，说不开心是假的，没有人能活着想去死，但他知道他的手术有多难。他之前不是不想做手术，除了钱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根本没人给他做，现在有人给他做了，那颗心灰意冷的心似乎又找回了点温度。
陈河住进了医院，似乎并不想公开跟肖然的关系，跟肖然一直保持着某种距离，小浩也没有去肖然那里，死活说要陪着爸爸，李眉黛只好尽量安排了个人较少的病房。
“谢谢你。”肖然很诚恳地对李眉黛说。
李眉黛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病案，说“跟你没有关系。我只当陈河是个普通病人，换做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举手之劳，可以解决别人心中的一大难题，何乐不为。”
“为什么”其实肖然一直都不太明白李眉黛的处事方式，做事像个不问世事随性而为的大小姐，但是问题又看得透彻的令人恐怖。说傻吧，那估计就没有聪明人了；说聪明吧，处事又很幼稚。
“什么为什么”李眉黛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你是个好人。”肖然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牙疼，从他嘴里说出好人俩字，估计是今天忘吃药了。
李眉黛瞟了他一眼，“你心里八成想说我是不是闲的蛋疼”
肖然噎住了，如果当事人不是陈河，他觉得他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我乐意。”李眉黛语气沉稳地抛出三个字后继续看病历。
肖然欲言又止，最终话还是没说出来，认命似的去送东西了。
他其实想说姑娘家家的不要老说粗话，尤其还是个眉目清秀且带着教学任务的小姑娘一口粗话，不雅观
主任下了手术回到办公室看见李眉黛正看着电脑屏幕琢磨着什么，走过去站到她后面看了看。
“这个手术难度很大啊。”陈河这个病人他是知道的，难度风险很大，没有人接，或者说也没法接，当时只好解决了初步问题就让他出院了。
李眉黛点了点头，“的确，但是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主任摇头笑了笑，“或许你可以吧。”，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眉黛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仍旧是人不是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李眉黛没吭声，点了点头。
陈河这个手术，李眉黛确实没有太大把握，因为肿瘤位置太奇葩了，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无数问题，然后人就直接死了。但是，考虑到陈河的家庭状况，她又觉得放弃这点希望有点可惜，或许陈骁浩还可以继续拥有这个爸爸呢。所以，她让陈河自己选择，她跟随他的决定。
陈河选择了她，那她自然得努把力才行啊。怎么办，她饿了，穆封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做饭啊。
似乎是感召到了遥远的呼唤，正开着车的穆封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李眉黛。他最开始预计四、五天这边事差不多就能捋出个头绪了，但是事情远没他想象的简单，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多月。
穆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冲了个澡，然后给李眉黛发了条微信。他走之前让李挽把车给李眉黛还回去了，毕竟他不在，怕她上下班不方便。
李眉黛看到穆封给他发微信说回来了，她感觉她的胃好像要从灰烬里复活了。但是吧，意图不能过于明显，毕竟人家才刚出差回来，秉着人道主义精神，李眉黛让穆封好好休息。
最后穆封仍然带李眉黛去下了饭馆，只不过吃完饭出门的时候被人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