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千针
随着雨魔托姆的宣告，西蒙仿佛看到了百手巨人，从他的手中无数的巨大银针如雨般飞射而出，在空中悬浮的西蒙感觉好像天地倒转，雨从大地往天空倾泻。
会死。
西蒙在看到攻击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绝对挡不住这么多的攻击，他控制天火攻向托姆的手臂，而自己则向着针雨来的方向施放了火球术。
炽热的火球此时却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被针雨刺破，不过剧烈的爆炸如西蒙所料的一样炸飞了周围的银针，而且爆炸产生的烟雾给了西蒙很好的遮蔽，让他从容回到地面。如果有和吸血鬼法师内厄姆对战时的超强力量，西蒙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但很可惜，这里显然没有火，只有“雨”。
抵达地面后，西蒙没有再次念咒，因为那样太慢了，他直接激发了天火的特殊能力。
“神焰击！”
从天而降的火柱瞬间覆盖了雨魔的身体，与此同时，天火飞梭也随之而来，穿入火焰之中，切向雨魔背后裸露的手臂。
在那明亮的火柱中，雨魔因痛苦舞动的身影如同一只真正的恶魔，背后六只漆黑瘦长的手臂张牙舞爪，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这份痛苦我会加倍还给你的，不！我要百倍奉还！”
“我等着，不过你得先尝尝这个。”
用神焰击争取的时间，西蒙开始念咒施法。
“冰风暴！”
这是西蒙掌握的最强攻击法术，除了足以让人冻成冰的致命寒冷外，还有大量冰雹的钝击伤害，普通铠甲很难有效地防御这种钝击。恐怖的冰风暴可以摧毁任何着甲或无甲的敌人，除了以强韧的身体硬抗以外，只有防护法术可以救敌人一命。在承受神火的炙烤之后，又遭到巨大冰雹的打击，哪怕是西蒙遇到过的精英吸血鬼内厄姆，一旦遭受这种攻击恐怕也会被杀死。
但显然已经不是人类的雨魔超乎了西蒙的意料之外，从那异样的手臂中就可以一窥他的本质，那种畸形扭曲的躯干蕴含着深沉的恶意。钢铁兄弟会所使用的某种神秘技术，里面充满着黑暗和血腥的气味。
在西蒙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雨魔的身影渐渐清晰，那纤细瘦长的黑色长臂毫发无损，肆意地张开手掌，尖锐的指节犹如枯枝。不过这套冰火组合技也并不是毫无作用，雨魔的铠甲彻底损坏，脱落了下来，露出恐怖的身姿。
就犹如伸出的手臂，雨魔托姆就像一个瘦削的影子，漆黑的人形上流动着岩浆般的复杂纹路。雨魔托姆伸展躯体，那奇诡的模样让人想到传说中的树精，雨魔的脸上长有三只向上的花瓣形的狭长眼睛，一张咧到脸颊两侧的嘴巴里长满尖牙，胸口上有一个巨大的转轮图案，就像是左轮手枪一样，而且上面还刻有六个不明标志。
“竟然把我最喜欢的一件盔甲弄坏了，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雨魔呼出一口气，火星飞溅。
“用这个残杀你吧。”
雨魔胸口的转轮缓缓转动，一个形似闪电的标志被一个六角星标志所替代。
雨魔的手中开始长出新一轮的长针，这次的针呈螺旋形，金色的光辉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这回换你来尝尝我的穿髓金针了！”
西蒙立刻远离雨魔，但这次雨魔投掷的金针却不像之前的银针一样迅速，但随着西蒙试图躲避却发现这些针可以拐弯！
幅度不大，应该在30度以内，但这让本就不轻松的躲避变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西蒙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汗水流到眼睛里，但他却不敢眨眼，哪怕一瞬间的松懈都会让他变成马蜂窝。
但即便配合着天火的守护，西蒙还是被一根金针刺中了腹部，在那一瞬间西蒙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仿佛那不是一根针，而是千根针。
“啊啊啊啊啊啊！”
那根本不是伤口造成的痛苦，它像是打开了人体内的痛苦源泉，无穷无尽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来。西蒙咬着牙想要拔出金针，却发现很轻松就拔了出来，但这份痛苦却丝毫也没有减少。
“尽情地哭喊吧，这就是穿髓金针！它会赋予你无尽的痛苦，同时让你的痛觉感官敏锐百倍，你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会带来无穷的痛苦，拂面的微风会变成千刀万剐的酷刑，你的骨骼、血肉、皮毛都会化作一根根针，无时无刻地折磨你！对于人类来说，一根针就已经足以让人崩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种金针带来的痛苦最多可以叠加六层，每中一根针，这种痛苦就会成几何倍增加，不知道你可以坚持到第几根？”
雨魔用金针在面前摆出十字。
“让我多听听你美妙的惨叫声吧，千万不要昏过去，否则我会在你大脑里插上一根针！”
西蒙的大脑几乎被痛觉所充满，几乎无法思考。但在习惯这种痛苦后，他略微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不能再被击中了，可是天火竟然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而且法术的效果也一般，不对，应该是冰与火的效果一般，如果用音波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一点。”
极致的痛苦催发了西蒙的潜力，这非凡的敏锐感官同样带给了他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他可以看到空气中最微小的一粒灰尘，也可以感受到身体内血液的流动与肌肉的伸缩，在这一刻，他的身体没有秘密。
穿髓金针是把双刃剑，感受自身状态的西蒙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可以完美地操控自身每一个部位，但代价就是这难以表述的痛苦，只有非人的意志才能凌驾于其上。
西蒙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这回雨魔施展的死亡针雨几乎无法捕捉到西蒙的身影，但西蒙依然受伤了，明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运动中产生的摩擦让西蒙产生了足以映射到现实的幻痛，他的皮肤裂开了无数细小的口子，他的眼睛充血，牙齿紧咬着，满嘴都是血腥味。
“这百倍奉还的痛苦我收到了，让我们做个了结吧。”
西蒙将天火重新组成长剑，耀眼的辉光被激发出来。
“将自己的生命完全燃烧，压缩至这一秒，这是我最后的一击，也是最强的一剑。如果不是穿髓金针的效果，我恐怕永远也无法领会此等绝技。”
西蒙此时才真正理解了武者的含义，在无尽的锻炼中获得超越极限的能力，这种感觉的确让人迷醉。这个世界的武者可以领悟不亚于法术的神奇武技，甚至能习得宛如超能力般的奥义，在太阳神殿中的水银骷髅完美诠释了高等武者的强大。
完全掌握身体意味着可以将人体的限制打开，发挥出不可思议的能力，如果时间允许，西蒙或许会领悟更多奥妙，但如今他只能想到最简单的一种：集中身体所有的力量挥出终极的一剑，不止是此时还有未来的力量，这将完全透支他的体力，这一击后一段时间他连动都动不了，这是是破釜沉舟的一剑，也是燃烧生命的璀璨余晖。
“无聊，人的身体既脆弱又无力，只有钢铁的力量才是世间的真理，所谓肉体不过是束缚灵魂的牢笼。”
雨魔不屑地一笑，再次释放出恐怖的金色针雨。呼啸的针之风暴，沿着螺旋的轨迹袭向西蒙。
“所以你只是在找借口，极限也不过是你的托词。你只是个失败者，懒惰者，不愿意拼上一切的懦夫，为了变强选择了这样一条捷径，却不知道自己舍弃了何等珍贵的事物。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怪物，以前那个可敬的战士已经死了，在我看来六臂金刚要比雨魔强上百倍。真是讽刺，曾经的战士沦为邪魔，只知道盲目追求浅薄的力量，而一个术士却将用你舍弃的东西来对付你，就让我用你所唾弃、不屑、鄙视的人类之身来教教你何谓力量。”
西蒙闭上眼，四周的细微波动都映照在他的心中，不用眼睛就可以感知到世间万物。此刻身体中的无数痛苦仿佛化为薪柴，燃烧出一团巨大的火焰。
西蒙轻呼一口气，睁开眼，那一瞬间，在西蒙眼中世界静止了。
眼前的针刺风暴停在空中，他从容地躲开一根根长针，缓缓跑向雨魔。西蒙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碗浓稠的汤中移动，他克服无形的阻力行走于这个静默的世界。虽然四周的一切都停滞了，但西蒙体内的痛苦却愈演愈烈，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
西蒙用慢动作走到雨魔的面前，用光剑缓慢地斩断雨魔的头颅，而且将胸口的转轮图案一分为二，然后就无法支撑身体，单膝跪地倒在雨魔的身后。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在雨魔的眼中，西蒙仿佛化成了一道光，从针刺风暴中劈出一道巨大的裂隙，然后将他分成两半。
“这是……什么法术？”
雨魔的头颅掉在地上，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西蒙带着怜悯说道。
“金刚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