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嗜杀的疯子
“罢了！你且去下一层，老朽已经在此地等得够久了，这九幽之中，我或许已经错过了太多。”
说完，荒一挥手，随手打开了一道空间之门，赫然是第十七层的入口。
见此一幕，方凌暗自心惊，怪不得荒没有像玉衡和梦凝一般，将他拉到另外一个空间，原来荒竟有徒手召来空间之门的本事。
同时，他也感慨，鬼帝的这些属下着实忠心耿耿，竟为了一纸命令，在此苦守了几万年，历经了无数的风霜与孤独。
进入空间之门之后，方凌来到了地狱的第十七层。
九幽冥界虽被称为地狱，但是在之前的十六层之中，方凌并没有见过多么恐怖的景象。
直至第十七层当中，却画风大变。
一时间，无尽的哀嚎、惨叫接踵而来。
更有无尽的怨念争先恐后的冲入方凌的紫府之中。
“呃……”
剧痛传来，方凌单膝跪地，拼命的想将脑子里的这些东西给赶出去。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他越想挣脱，那些声音便越是如同附骨的毒药，挥之不去。
“呼！”
“吸！”
眼看方凌的身体承受能力就要接近极限，忽然，一个温暖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后背。
“气守丹田，心无杂念，呼吸均匀……呼！”
在一股暖暖的力量引导之下，方凌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同时，脑海中的杂音也少了许多。
待他醒转，四周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正身处一条长长的走廊之上，走廊的两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铁牢。
铁牢之中，无数鬼族已经被剥皮抽筋，断手断脚，有的已经没了生机，有的却还在轻微的抽搐。
不论死活，他们皆被成百上千的堆在了此处，眼睛已经快要瞪出了眼眶，直勾勾的盯着方凌。
与这些满是鲜血的面孔对视，饶是心理素质强如方凌，亦忍不住一阵反胃与惊恐。
“怎么了？”正当方凌了愣神，一旁传来了一声没有感情的询问。
这一瞬间，方凌才想起了之前救自己脱离苦海的那个声音。
连忙回头，才见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正把玩着手中的铁索，铁索笔直的延伸到了牢笼的某处，男人每牵动一下，便有一声哀嚎传来。
“这是断魂锁，一旦锁上，便与神魂肉身相连，我便是轻轻动一下手指，他也会犹同万箭穿心，那滋味，啧啧……”
说到此处，男人忽然将铁索猛地一拉，之前的哀嚎终于变成了大声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方凌颇为不适。
而再看男人，竟享受般的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出一个弧度。
“你……住手！”
“戚！”
对于方凌的阻挠，男人轻蔑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第十七层的狱主，我叫冷曳！”
“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冷曳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于九幽，你似乎知道得并不多啊！”
说着，他随手波动了手中的铁索，尽头处又传来了一阵阵惨叫。
“我让你住手！”
怒气使然，方凌已经拔出了葬天，一剑冲对方胸口刺去。
却见冷曳不躲不闪，只是将手中的铁索偏了几寸。
而不偏不倚，方凌的剑芒正好刺中铁索某处。
“哗啦！”
剑上的巨力传入了铁索，一阵脆响之后，铁索的尽头，惨叫之余，更有一声闷响传来。
同时，笔直的铁索收缩，弹到了冷曳的脚下，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冷曳一脸的嫌弃，轻松的抬起了脚尖，将之踢得粉碎。
亲眼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方凌心悸的同时，却也知晓了对方的强大，冷静之后，识相的收了长剑，静观其变。
“你在为这些人鸣不平？”
方凌皱起了眉头：“他们犯了罪？”
冷曳点头：“看来你还不算傻，第十七层与九幽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只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牢房，而牢房中所关押的，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辈！”
似是怕方凌不信，冷曳收了铁索，取出一本黄皮古书，如是念道：
“屠万千！生于九幽第十二层，千年之中，犯下奸杀案千起，屠杀鬼民数万，其杀人不求缘由，只图痛快，穷凶极恶，死不足惜……”
念完之后，冷曳合上了书页，又道：“这便是刚才断魂锁前端之人，你现在还觉得他可怜？”
“……”
方凌沉默了。
冷曳继续道：“屠万千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这里所关押的，更有比之更甚之人！地狱是九重天设下的监狱，而第十七层，便是地狱中的监狱！”
方凌闭上了眼睛，长吁了口气：“我要如何过关？”
“很简单，第十八层的大门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但我要你一路杀过去！”
“杀过去？”
“这些人在外界或许各个都是本事通天之人，只是在这里，早就被牢笼中的法则磨平了棱角，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求死，你若要杀他们，他们绝不会还手！”
“……”
见方凌犹豫，冷曳耸了耸肩。
“当然，你若无法动手，便由我来动手，毕竟今日若不将他们杀完，明日来的，可就没地方了……”
“我数十下，你好生考虑！”
“一！”
“二！”
“三！”
“不用数了，我同意！”
言罢，方凌握紧了葬天，对准了两侧的牢笼，猛地挥手。
剑气纵横，牢中的罪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已然形神俱灭。
仅仅一剑，方凌身上的莲花印记便光芒大盛。
收割了生命之后，青莲剑意已然到了无比膨胀的地步。
为了释放快要溢出的青莲剑意，方凌只能再一次施展青莲剑歌。
往复循环之下，直至走廊三分之一处，方凌依旧剑意澎湃，甚至有越战越勇之势。
“杀！”
这种收割生命的感觉令他陶醉而又沉沦其中。
一剑又一剑！
一剑又一剑！
待方凌走到一半之际，他已经忘记了时间，杀人从一开始的任务，成了他所痴迷之事。
每一个生命的陨落，他的青莲剑歌便会精进一分，杀至最后，他已然忘记了此番目的。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泛红，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血流成河。
不问好坏，不问缘由，只求本心安稳，杀得这天下日月无光也罢！
直至方凌的剑斩杀了这牢笼中的最后一个罪人，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
而方凌，竟到了一种莫名且又玄妙的境地。
只见其单膝跪地，血红的双眼已经紧闭，单手将葬天刺入地底，撑着身子，一动不动。
在其身后，一向冷血的冷曳亦有些不敢相信。
“啧啧，杀人入魔，这世间无人有天资比肩于他！”
说完，其法诀掐动，一股力量没入了方凌的丹田之中。
“咔嚓！”
第一百零五根锁链骤然断裂。
与之同时，一道黑芒从天而降，落入了方凌的天灵之中。
刹那间，本来安静的方凌忽然昂起了脑袋，无意识的怒吼一声。
只见在其七窍之中，不断冒着黑烟，杀气丛生！
而在方凌的紫府之中，早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此时的他，倒是恢复了些许神智。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想杀人？”
下意识抬头，只见黑压压的空中站着一个手持黑剑的黑袍人，背对着他，正高声呼道：
“杀一人为罪，杀百人为雄，杀得千百万，鬼雄亦低头！”
“吾以杀入道，以杀为心，上穷碧落下黄泉，无不可杀之人！”
“放眼苍茫万界，皆为吾之剑下魂，哈哈哈……”
“……”
黑袍人笑得刺耳之际，方凌的脑袋又开始了刺痛。
直至那个声音越来越远，他睁开双眼，才见已经回到了地狱第十七层当中，冷曳正站在他的身侧。
看着身后满是尸体的牢房，方凌咽了口唾沫，冷汗浸湿了衣衫。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牢房，上百万的罪人生灵，竟尽数殒命于他的剑下。
“刚才那是什么？”
冷曳笑了笑：“你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
那个黑衣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了方凌脑海之中。
“杀一人为罪，杀百人为雄，杀得千百万，鬼雄亦低头……”
听完方凌喃喃自语，冷曳笑道：“就是他！第十七层地狱中，第一个犯人！”
看出了方凌的疑惑，冷曳继续说道：“说到底，阴司的创立，倒与此人拖不得干系！”
“最初的九幽混乱至极，杀人越货、一怒屠城之事亦是家常便饭，更甚之，有人以杀入道，视地狱生灵如猪狗，其所过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以杀入道、入魔之人方凌听过，但是如此嗜杀之人，却是闻所未闻。
“后来呢？”
“后来鬼帝降临九幽，号召有志之士创立阴司，横扫九幽乱象，并将整个第十七层练成了一方监狱，以关押整个九幽的罪人。”
“而那个人，与其说是被抓进来，倒不如是他自己想进来，只因在这狱中，能让他杀得更加畅快！”
听到这里，方凌打了个冷颤。
将杀人当成了唯一的人生信条，这世间真有此等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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