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养鬼为祸
我从小没有母亲。
很多时候，常四奶这位仙家长辈，在我心中的位置和母亲是重叠的。
平时也属她最疼爱我，拿我当孩子一样照顾。
没个十年八年放不出来……
我能不能活十年八年，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毕竟我现在还借了50年的寿！
借寿不是借钱。
借钱，砸锅卖铁去还钱就行了。
借寿是阴阳大债，需要广修善缘，多积累功德去偿还。
可功德哪是那么容易积累的，何况我只有七年时间！
想想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常四奶，我心里就一阵阵发酸，说不出的伤感。
老爸见我这幅样子，叹了口气，解释道：
;胡九爷的续命药送晚了。当时你眼瞅着就要咽气，凶手又找不到。
;常四奶一怒之下，去碧沧江上兴风作浪，要大开杀戒水漫碧波。
;幸好掌堂教主及时赶到，这才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听完老爸的解释，我心痛自责的同时，也惊得合不拢嘴。
我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貌似听到过常四奶说要水漫碧波。
可那不是气话吗？
小时候，我经常听常四奶一生气就说，要水漫哪里哪里。
但她只是说说，快活快活嘴而已，她可从没这么干过。
她这是？
唉……全都是我惹的祸！
我自责了半晌，对老爸央求道：
;爸，您是咱堂口的弟马，是掌堂教主的亲传弟子。平时在堂口里，属您跟掌堂教主关系最近。
;您能不能给常四奶求求情，让掌堂教主早点把她放出来。我保证，回来以后我看着她，绝不让她生事。
知子莫若父，我心里怎么想的，老爸又何尝不知？
老爸看了看我，嘴角抽动着想拒绝，又心有不忍，最后微微一叹，说道：
;唉，行，我豁出一张脸来，去跟掌堂教主求求情。不过能不能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见老爸答应了，我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要说这事儿，都怪自己没脑子，把身边所有仙家长辈都给坑了。
为了灭一个青皮鬼，我自己落得这个下场也就罢了。
还连累他们大伤元气，常四奶甚至因为找不到凶手，去……
凶手？
老爸刚才说找凶手！
我忽然间意识到老爸话里的关键点，我强压着内心的自责，问道：
;爸，您刚才说找凶手，什么意思？
听我问凶手，老爸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说道：
;咱堂口的悲王帅主，去事发现场查探过。从青皮鬼残留的气息看，他身上被人下过禁制！
;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这是有人在养鬼为祸！老爸咬着牙，恨恨地说
我之前也有些怀疑，这青皮鬼背后可能另有其人。只不过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往深里去琢磨。
经老爸这么一说，我在验证了自己怀疑的同时，又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随即对老爸说道：
;我和青皮鬼谈判的时候，他曾求我救他。我正要问他什么事儿，结果他突然对我发难。
;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一股很杂的灵力，在帮他提升修为。再后来，他身上还有一股五行道法的气息，在给他加持防护。
;这感觉，就好像咱们请仙家上身似的。可他明明是一只鬼，连身体都没，他是怎么请的仙家？
听我说完，老爸沉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曲，兀自嘀咕道：
;阴身纳灵……五行道法……多少年没出现了……有点意思……
我见老爸自言自语的，也不理我的发问。我清了清嗓子，追问道：
;爸，您还没告诉我呢，鬼能请仙家吗？
老爸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很敷衍地说：
;能，仙家无处不在，天地万物皆可请仙家。
;呃……不说算了。
老爸一个人坐在那琢磨好一会儿，突然对我说：
;青皮鬼这件事，你就别跟着掺合了，有仙家会去处理。
;凭啥啊，把我害成这幅样子，连常四奶他们都跟着遭殃，我就忍了？
老爸不让我掺合，我肯定不干！
因为青皮鬼这事，我落得如此田地不说，还连累了我六位仙家长辈！
我不去做点什么，我对得起谁啊？
想想这些，我恨不得马上就动身，把养鬼为祸那人揪出来扒皮抽筋！
可老爸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对方早就跑没影了，找到他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你现在只有七年的命，全都耗在这件事上，你还怎么广修善缘，增福增寿？
;可是，我不去……对不起常四奶他们……
见我结结巴巴的还想要争辩，老爸脸一沉，训斥道：
;咱家堂口什么情况，还用我说吗？
;断了香根，你对不起的就不只是他们了！
;你要真有那孝心，你就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开枝散叶，给堂口延续香火。这才是对那些仙家长辈最大的孝顺！
听着老爸的这些话，我惭愧地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去看老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辉东林氏的出马仙堂，是以血脉传承为根本的世袭制祖传堂！
三百年历史，传了九代，如今是整个东北地区，除了铁刹山祖庭外，最大的七个堂口之一。
这辉煌的背后，是林家九代人与众多仙家的呕心沥血，很是不容易。
林家人丁单薄，近几代几乎都是一脉单传，到了我这更是独苗。
如果我在早亡绝嗣，断了香根，那这堂口可就散了。
到时候，不但林家九代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堂口里众多仙家，也从此没了归宿，成为漂泊无依的野仙。
真要那样，我不只是对不起常四奶等仙家长辈，更是堂口的千古罪人！
恐怕我九泉之下，都不得心安……
老爸见我知错了，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一边给我剥了个橘子，一边说道：
;我和碧波的金门同行打过招呼，让他们给你介绍点客户。以后你在碧波上学，也顺便帮人看看事儿。多积功德，等来年登高日，爸好给你求寿。
我点头应了声，可随即又迟疑地问老爸说：
;同行是冤家，这帮人小肚鸡肠的，怎么可能把客户介绍给我。
老爸闻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跟他们说好了，二八分账。呵呵，你就等他们上赶着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