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而且说完这句，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理过苏茜。她一直防贼似的，防着苏茜靠近许轩哲的办公室。但苏茜还是抓住她去洗手间的短暂机会，敲响了许轩哲办公室的门。</p>
“请进。”</p>
当看到推门而入，走到自己桌前的人不是杨秘，而是苏茜，错愕在许轩哲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随即低下头，若无其事地问，“你不是回家，陪你妹妹吃饭了吗？”</p>
“呃，吃完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做，所以……”苏茜走进来的重点，可不是和他讨论这件事的。她想询问相亲的事，又无从开口。只好找了个能激起对方兴趣的话题，“许先生，今天下午的事真不好意思。我为我爸爸的无礼，向你说声对不起。”</p>
“没事。”许轩哲事实也没往心里去。</p>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钢笔的笔尖，脑袋里浮现的却是一双迷蒙惶惑，又充满了怨恨和抵触的大眼睛……</p>
见他并不排斥自己，苏茜探着头，大着胆子的问道：“许先生，你今天……怎么没有去相亲？”</p>
许轩哲没有回答。</p>
苏茜对他的沉默内敛早就习已为常，所以也不介意。她善解人意的接着说，“我不是想多管闲事，我就是怕你不去赴约，老董事长会怪罪你。我听景世的老员工们说过，老先生的脾气好像可不是好惹的……”</p>
许轩哲突然间有了反应。但并不是因为苏茜的话，而是因为他桌上的手机响了。</p>
苏茜站得离他还算近，所以当许轩哲从容不迫的接起电话，她也无意中听到一个女人心急如焚，断断续续的央求和哭泣声，“先生，不好了……天黑之后……就一直在吐，医生说……他只怕不行了。你还是快点来……看看吧！”</p>
许轩哲的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挂断电话，站起来就朝自己的私用电梯走去。</p>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是谁病了，谁一直在吐，谁不行了？你要去哪儿？医院吗？”苏茜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问道。</p>
许轩哲陡然站定，回头凛冽的扫了她一眼。不苟言笑的脸色，和望而生畏的目光，足以狙击任何人的好奇心。</p>
苏茜的脚，果然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她不明白，自己有哪一句话，惹恼了眼前的男人。</p>
而在许轩哲的眼里，同样无辜的表情，同样畏惧的眼神，她们姐妹俩给人留下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p>
“我……我只是想帮你。”苏茜的声音在颤抖。</p>
“如果你想帮我，去市中心的和绿寿司，告诉大华集团的赵小姐，我有急事，不能赴约。”许轩哲公事公办的丢下一句。虽然他没打算去相亲，但诚如老爷子所说，他必须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能把爷爷的老朋友们都得罪光。</p>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苏茜抚住忐忑不安的胸口，头一次领略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p>
就和苏琅说得一样，在他看似高贵优雅，平淡不经的面具下，大概隐藏着一颗比寒冰，还要冷酷的心吧！</p>
苏琅！</p>
苏茜朝许轩哲离开的方向又瞅了眼，不知为什么，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抽了一下……</p>
从吃完晚饭后，苏琅就一直觉得胃不舒服。除去家里的这一场争端带来的躁闷，她还觉得心慌，心翻，和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悸。</p>
这感觉，就像回到了怀孕初期，被肚子里的宝宝折磨得坐卧不安，辗转反侧一样。</p>
所以，当苏母捏着大女儿打来的电话，走进房间，和她说苏茜有事找她时。苏琅故意睁大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任由搁在膝上的一本盲文书掉在地上，也没理会。</p>
她少有的傲娇和火气，让苏妈妈进退两难，最后干笑两声，捏着手机又悻悻的退出去。</p>
“我说小茜，你妹妹都已经睡了。你找她到底什么事？”苏妈妈冲着电话里的大女儿，没好气的说。</p>
“睡了？”苏茜明显是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那她没什么吧，我是说，家里没出什么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找，或打电话来……”</p>
“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苏妈妈瞠目结舌，压根不知道她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p>
如果让苏茜知道，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妹妹，因为难受的闭上眼睛，本想做几次让自己平静的深呼吸，却不可思议的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她大概也不会就此放心的挂断电话。</p>
这到底怎么回事？苏琅忍不住抬起手，揉着发酸发涨的太阳穴，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难道是她的宝宝出了什么事吗？</p>
那啼哭，羸弱的就好像随时可能和呼吸一起中止似的。</p>
七个多月的早产儿，有几个能正常活下去的——母亲在医院里的话，还言犹在耳！</p>
苏琅屏住呼吸，心痛如绞的摇了摇头。</p>
那魔鬼到底把孩子藏在哪儿，孩子现在怎么样了？</p>
他哭得这么厉害，是不舒服，生病了吗？还是因为没人照顾？</p>
那魔鬼会像折磨她一样的折磨孩子吗？</p>
他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选择答案？那么自己现在就可以把答案交给他。他为什么还不出现，为什么不留下一个电话，好让自己能主动的找到他？</p>
苏琅心里头一次，盼着那魔鬼能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盼着一月之限能快点，再快一点儿过去。</p>
然……</p>
几个礼拜后，终于迎来春暖花开的三月。</p>
离那魔鬼丢下的一月之限早就过去了三天。他却压根没有出现的迹象。</p>
也许他早就忘了这件事，也许那本来就是他心血来潮的一句戏言。</p>
除去那天晚上，苏琅的心口，再没痛过。她也再没有听到类似婴儿的啼哭。所以，她只能一遍遍掩耳盗铃似的安慰自己，宝宝大概已经摆脱病痛，恢复了健康。</p>
此时，她和父母，还有被母亲三催四请叫来的姐姐，同坐在一家高档饭店的包间内。</p>
包房不大，四个人围在桌前，即不拥挤，也不冷清。而且，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肴，几乎全是苏琅最喜欢吃的。这顿午饭，名义上是为她二十岁补办的生日宴，实则是为她饯行。</p>
当初，苏父听到她坚持要去国外接受手术，并想在美国完成学业时，曾一度坚决的反对。</p>
但苏琅毅然决然的一句话，让父亲最终打消了疑虑：“有些人一辈子都盼不来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随便放弃呢！再说，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如果有一天，我下定决心要回来，谁也不能阻止我！”</p>
她至始至终没有说出支票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坐在她身边的苏妈妈，怀着无比的心虚和内疚，把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恨不能帮她夹了个遍。</p>
仅管如此，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闷和尴尬。显然一家四口，还笼罩在那日大吵大闹的阴影下。</p>
尤其是苏茜和父亲，活像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谁都看对方不顺眼，谁也不愿意退后一步，先打破这个僵局。</p>
吃得差不多时，苏琅抓着盲杖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p>
苏茜也跟着起身：“我也去。”</p>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苏琅连忙拒绝。她并非真的想上厕所，她只是想给父亲和姐姐一个独处和和解的机会。</p>
谁知，苏茜根本不领情。她把对父亲的怨气，全撒在了妹妹身上：“我又没说要陪你！”</p>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苏父一拍桌子，怒火复燃。</p>
苏妈妈连忙跳起来，一边平熄苏父的怒气，一边冲大女儿挥了挥手，让她少说两句。</p>
苏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率先走出房间。为了照顾她，苏爸爸刻意挑了个离洗手间不算太远的包房。所以，她抓住短暂的时间，问紧随其后的苏茜：“这一个月，你还好吗？”</p>
苏茜懒洋洋地答：“马虎。”</p>
这还是她们姐妹俩，今天对彼此说的第一句话。充满了白开水似的寒暄和敷衍唐塞的味道。</p>
“那许先生和你……”</p>
苏琅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茜立刻就像一只敏感的刺猥，朝妹妹竖起了钢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很忙，这十天半个月随时在国内外飞来飞去，偶有回来，也神情憔悴，只在公司里呆上片刻，处理完重要的事务，然后马上离开。他很久都没和我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听到这些，你满意了！”</p>
苏琅被她戗得哑口无言，气愤的闭上嘴巴。</p>
苏茜却在她身后突然站定，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低呼，就像在午市寥寥无几的食客中，发现了什么。</p>
苏琅沉住气，没有好奇的开口问她。</p>
苏茜倒站下来，聊胜于无的告诉她，“洗手间就在你的正前方，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p>
“你要去哪儿？”</p>
“我看到了几个公司的同事，得过去打声招呼。”苏茜话音刚落，就理了理流海和衣裳，眉飞色舞的穿过大厅，朝着反方向的一间包房走去。</p>
苏琅不知道姐姐到底看到了谁，只觉得这样一个蛮横泼辣，犹如怨妇似的苏茜，越来越陌生，和她之间的鸿沟，也越来越难以愈越……</p>
等她一个人按照姐姐的指示，慢慢摸索着走进洗手间，解决完问题，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时。</p>
一个低沉浑厚，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几乎是贴在她的耳廓边响起，““你的答案！”</p>
“你……”苏琅大惊失色，一缩肩头，把水甩了自己一脸。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p>
她低呼一声，猛地转过身，却被一个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抵在盥洗台前。盲杖砸在锃亮的地砖上，发出呯呯呯的脆响，就像苏琅一瞬间陡然加速的心跳。</p>
他的身体，依旧健硕的让她无法动弹，他的气势，依旧狷狂的让她无力抵抗。</p>
她团起双手，抵在对方胸前，想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p>
他冷静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气息，径直喷在苏琅的脸上，令她酥痒，让她反感。</p>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明明是女洗手间！”她别过头，义正辞严，嗓音却温润的像山野的斑鸠。</p>
那男人回头看着那一排专供男性的设施，笑了。尔后，他脸色一沉，不由分说，把苏琅推进身后的一个隔间。</p>
苏琅晕头转向的，还没站稳脚跟，对方已经捡起她的盲杖，一并挤进来。他搂着苏琅的腰，用背抵住门，一只手还捂住苏琅的嘴，不准她发出半点声音。</p>
两具严实活缝贴在一起的身体，很容易让人同时产生身理和心理上的裂变。尤其是不明白对方意欲何为的苏琅。</p>
这男人……想干什么？难道他想在这儿就……他已经下流无耻到开始跟踪自己，甚至要摸进女洗手间里占有……</p>
苏琅脑袋里的想法，还没有成形，一阵爽朗的笑声，配合着杂沓的脚步声，一起飘进了洗手间。</p>
“咱们哥几个改天约了一起去打高尔夫吧！”</p>
“OK。你请客。”</p>
“没问题！就这么说好了。”</p>
是几个男人！苏琅的呼吸一窒，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面前的这位，已经腾出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p>
可与其说是捂，不如说是掐，或者是拧，更确切！</p>
因为那野蛮的力道，仿佛是怕接下来的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污浊到苏琅的耳朵。</p>
当隔间外的几个男人慢悠悠的整装离开，苏琅的心跳，终于恢复到正常的频率。</p>
“女、洗、手、间？”对方漫不经心的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p>
她的脸，臊得通红。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是她走错了门，是她没头没脑的闯进了男洗手间！</p>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趁着外面没人，当机立断的把她拽出去，她几乎忘了应该马上逃离这儿。</p>
然而，趁着她还没有回过神，那男人又自作主张的，把她推进离洗手间最近的一间空包房，尔后，迅速的反锁上门，将她桎梏在墙角和自己遒劲有力的臂膀间。</p>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父母，还有我姐姐就在隔壁的包房……”苏琅结结巴巴，因为这男人犹如一股盘旋在头顶的强大气流，让她时时刻刻都感觉到危险和不安。</p>
那男人没有搭腔，只是目不转睛的打量她。</p>
因为刚出完月子，苏琅的脸颊又恢复了红润，乌黑的长发也恢复了光泽，尤其是她充满活力和愈见丰满的体型，让她带上了一点点年轻少妇特有的娇羞和神秘的风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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