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幸亏这半年没有动她。

  朱天赐此时感到自己无比的英明。

  在他生命里，江素心是除了父亲外，最亲的亲人，如果把她害死了，朱天赐说不定会杀了自己。

  他万分地后怕。

  但又想到以后再也不能与心上人亲热，他的心又沉入谷底。

  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早早就放手，放她单飞，免得将来更痛苦。

  但这种事情不能明说，朱天赐脑子急转，很快就得了主意，他要考一个江素心考不上的大学！

  到时候天隔两地，往日的情份会慢慢地被时间消磨，逐渐地淡去，这种故事比比皆是。

  自己已经注定要孤独终生，不能再耽搁江素心。

  但望着朝夕相处的心上人的身影，朱天赐心如刀割。

  感情哪有这么容易说放弃就放弃，人毕竟是感情动物，不是机器。

  随着越来越近，江素心先喊道：“天赐，你干什么去了？还去我们家吃饭，妈已经都做好了，等你呢！”

  朱天赐强笑道：“我想吃肉了，去县城买了只鸡一只兔子，呶，你看，多肥！”

  江素心感到奇怪，书铭伯伯都那个样子了，天赐怎么还有心情吃肉？还专门去市场买鸡买兔，这个没心没肺的！

  天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是伤心过度，需要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情绪？

  电视剧里就有这样的事情，有人在感情发生极端变化的时候，就不停地大吃特吃来发泄。

  可怜的天赐！

  她跑上前去接过网兜，说道：“你想吃什么口味，清炖还是红烧？我让老妈给你做。”

  “不，我买来就是要自己做的。”朱天赐说道。

  这两个小东西他还有用呢，不能就这么吃掉。

  “好。”江素心不想违逆他，“天已经晚了，今天先在我们家吃，你明天自己再做。”

  “行。”朱天赐点点头，他不想让江素心看出破绽。

  他推着单车，与江素心并肩而行。

  回到家，朱天赐找了两个纸箱子，将鸡和兔子分别放进去，又用筷子扎了几个窟窿眼，防止它们闷死，才随江素心到她家。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闷，谁也没提朱书铭的事情。

  一家人看朱天赐还算是正常，也就放下心来。

  饭后，朱天赐回到自己的家里，拴上门，将两个纸箱子搬到自己的书房，继续作试验。

  这次没有再放血，免得叫声惊动邻居。

  朱天赐取了点小米，然后吐了几口唾沫，搅拌了一下，喂给公鸡吃。

  然后心情复杂地在旁边候着。

  公鸡倒不嫌脏，也不挑食，更不晓得在拿它试毒，不一会就把小米啄净。

  一个小时后，公鸡没死！

  两个小时后，公鸡也完全没有变身的迹像。

  朱天赐长吁了口气，看来或许与江素心亲吻无妨，不会毒死她。

  只是不知道除了唾液之外，其他的分泌物是不是也没毒。

  这可不敢说。

  朱天赐继续做实验，在院子里揪了点菜叶子，喷了几口唾沫，涂抹了一下，喂给兔子吃。

  肉兔也忘记了恐惧，胃口很好，不一会就把几片菜叶吃进肚皮。

  一直候到后半夜，朱天赐见鸡和兔子依然好好地活着，也没有变身，他实在熬不住，回到卧室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朱天赐先冲进书房看了看，肉兔和公鸡还活得好好的，顿时心情有些舒畅。

  继续做试验。

  这次先用肉兔，兔子毕竟不像鸡叫得那么厉害。

  用网兜将兔子困住，在可怜的小腿上划了个小口，朱天赐吐了口唾沫在它的伤口上，然后施施然去刷牙洗脸，一会儿凑过来看一眼。

  兔子没死，但也没变身。

  朱天赐又是宽心又是失望。

  看来，用这种方式治不了老爹，之前的想法破灭了。

  但至少与江素心浅度的交往，不会害死她。

  不过，朱天赐敢肯定，他将来不可能让江素心生一个正常的宝宝，最大的可能是，他变身后，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种事情只要想到就能知道结果，想想自己竟然能变成女人！

  如果只是铁丁，朱天赐或许还能自私一点，与心上人一起渡过一生，大不了到时候领养一个宝宝。

  朱天赐担心的是，他的其他体液是不是也像血液一样有剧毒。

  就算没毒，激情的时候保不准会造成一点点小小的损伤，那时候后悔都不及，想想有一天，江素心突然俏皮，咬破了他的嘴唇或者舌头，那画面不要太美。

  何况，天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还是放过江素心，她是个好女孩儿，就让她有个正常的人生，有个正常的家庭。

  朱天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放弃她，是因为真心爱她。

  他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不打算再跟江素心上同样的学校，那就不用再学医，学什么专业好呢，水木大学什么专业最有前途呢？

  建筑？ＮＯ！

  土木？ＮＯ，水利？ＮＯ，机械？ＮＯ，医学？当然ＮＯ。

  选来选去，朱天赐最感兴趣的是航空航天，但太遥远了，想在这方面作出成就来，似乎不太现实。

  软件工程？

  这个可以有，倒与变身时的强悍记忆力很匹配，而且也容易作出一些成果出来。

  而且有着巨大的潜力。

  那就暂定为软件工程。

  朱天赐作好规划，收起心情，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可是对方手机关机。

  他顿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又给潘律师打电话，但潘律师回话说，他昨天送朱总到机场，却并不知道朱总飞去了哪里，而且他也联系不上朱总。

  老爹玩失踪！

  朱天赐又安慰自己，或许老爹正在飞机上，手机正处于飞行模式。

  可是，一天之间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到半夜，全是关机。

  “老爸不会去了藏地雪峰，把自己冷冻起来了？”

  朱天赐开始胡思乱想，他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身患绝症的病人抱着一线希望，投身到永冻雪山，期望有一天被未来人解冻，那时科技发达，连绝症都能治好，老爹的情况类似，或许真可能这么做。

  也或许，老爹会在北方造个地下冷冻室，这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这样，朱天赐倒是会为老爹献上祝福，但就怕老爹为了不让他难过，找个旮旯默默无闻地死去，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朱天赐在忧心丛丛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江素心唤他一起回镇中学。

  也就是镇中学，如果是其他大地方的高中，都到了高考前的紧要关头，肯定没有周六日，而是进行全封闭式学习。

  江素心一整天没来打扰朱天赐，但毕竟担心他，因此一大早就来敲门。

  朱天赐应了一声，快速地洗漱，又到书房看了看，一兔一鸡还顽强地活着。

  他开门让江素心帮忙，一人一个纸箱子，搬到她家，让江母先帮忙养着。

  “你不是想吃肉么，它们为什么还活着？”江素心问。

  “我没学过杀生，不知道怎么宰。”朱天赐随便找了个理由。

  江素心噗嗤一笑。

  这两个小东西活不活没什么干系，只要天赐没事就好。

  当天，学校又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

  朱天赐的成绩仍然不上不下，稳居中游。

  但班主任张德延老师却单独把他的卷子取出来，一遍遍地看。

  朱天赐这次的考卷太奇葩了。

  总成绩四百，这样的分数最多只能上个专科，班主任不会重点关注这样的学生，但每门成绩都是八十分，不多不少，这就有点奇怪了。

  更加让人掉眼球的是，所有的手写题全是空白，而选择题前八十分全对，一个错误都没有，八十分之后全错，一个对的都没有，齐刷刷的，每门都是如此。

  张德延老师任教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这小子，玩我们呢！”

  这姓朱的小家伙分明在嘲讽他。

  张老师越看越气，这事儿明摆着，朱天赐是故意的。

  同时，他又为自己没能早些发现这么一个尖子生有些愧疚，是不是自己只关心几个好苗子，忽略了其他的学生？

  猪群里竟然钻出一头大象来。

  不管怎么说，他的学生如果真是这样的天才，也是他和学校的荣耀，如果能考上水木或者帝都大学，学校的名气又会跃升一大截，他教了三十年，只送过一个学生进了水木大学，那是他一生的光环。

  对于偏远小镇来说，这已经非常了不起。

  如果再送一个学生进入最高学府，退休也可以趾高气扬！

  张老师将朱天赐叫进办公室，关上门，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说话。

  朱天赐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终于，张老师相信眼前这个学生就是个扮猪的大象，咬着牙问：“你能考上水木？”

  朱天赐慢条斯理地道：“应该可以。”

  张老师这个气呀：“好，好，你行！你真行！回去，好好考，考不上水木，别认我这个老师！”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无用，人家是雄鹰，有一对坚强的翅膀，用不着自己帮他飞翔。

  “谢老师。”朱天赐鞠了个躬，“我能考上，但不一定报水木。”

  “只要你能考那个分数，就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张老师笑骂道：“混小子，我真是看走眼了，快去，快去，免得我生气。”

  “是，老师再见。”

  朱天赐悠然离开班主任办公室，他之所以考成这样，不是给老师看的，而是要让江素心知道，他确实有这个实力，也为将来打个基础。

  其他的同学不会知道，因为摸底考试一般只公布总分和排名。

  但如果特意找老师查，还是能查到的。

  只是，除了江素心，没人会这么关心他的成绩。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爹仍然杳无音信，朱天赐宁可相信老爹去了藏地，这样他至少还能保留一丝期待。

  公鸡和肉兔仍然活得好好的，周六回家时又都长胖了一圈，然后变成了一顿肥美的大餐。

  一周又一周过去。

  转眼间，高考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