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朱天赐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前期的程序编好，而且大部分用的是汇编语言，只有少量用的是高级语言。

  高级语言运行时还要进行编译，速度慢，计算量大，占用的计划资源多，不如基础的汇编语言，但有些编程还是需要高级语言，尤其要调用不少别人编好的模块，比如图像处理、声音识别等等。

  这三个月里，朱天赐成了标准的码农，有许多时候吃睡在办公室，与江素心独处的时间很少。

  江素心知道他在研发人工智能，也不来打扰他，每隔几天都打车到郊外农家小院去给小白鼠们添食，免得饿死了。

  终于编好程序，调试修改了几次，将机器人完装好，朱天赐几乎每天抽出时间来，开车带着丝丝到各地识别各种物品。

  “你叫丝丝，我，大大。”

  “丝丝，这是花，油菜花，这是蜜蜂，这是蚂蚁，这是树，杨树，那是蓝天，那是白云，那边吃草的是牛，那边长角的是羊。”

  “丝丝，过来看，这是河，河里是水，这里有鱼，那边有个蝌蚪，河边这块是石头，这边是沙子。”

  “丝丝，你看，这是黄瓜，那边是西红柿，前面是茄子，这里是农田，大棚蔬菜。”

  不管丝丝懂不懂，朱天赐把她当小孩子教。

  大大是某些地方的方言，是爸爸的意思。

  回到公司，朱天赐便把儿童启蒙教育的画册扔给丝丝，把她关在密室里让她自己对照识别，朱天赐则去陪江素心。

  四月底，改进型的毫米贪吃蚁终于研发了出来。

  口器采用了收割机式的滚筒噬咬装置，后面的收集也不再采用负压式，而是采用绞肉机式的挤进装置，这样更容易过滤，结构更简单，这样，整体看起来头大身子小，像个螳螂脑袋。

  足部的研发耗时最多。

  先后研发了负压吸盘式，壁虎吸盘式，绒毛滚球式，排足式，最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否决了，主要还是因为尺度太小，太复杂的结构根本行不通，最后定在双排六足磁电步动钳夹式，使用的还是厘米蜘蛛的技术，只是没有大长腿，只有八个履带式的摆动片，采用集成控制，因为头大身子小，正好放在细管的两侧，成为贪吃蚁的腹部。

  看起来好丑，但比较实用。

  因为早期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模拟测试，排除了许多的弊端，所以动物试验比较顺利，但心电反应较大，还需要改进。

  朱天赐建议，改成四足摆动步进式，不再钳夹，减少对血管的刺激，而在两个侧后冀加了两个可收拢的摆动鳍，用磁电控制，将贪吃蚁压向血管壁，手术毕竟在血管中进行，借助血浆的反推力比吸盘或者钳夹等方式更方便，另外，将口器改成双螺旋刀片旋切式结构，与挤进装置同步，共用一个马达，使结构更加简单，减少制造的困难。

  简单画了个图纸，看起来像个长翅膀的卡通肉虫。

  三人回去继续改进。

  一个月后，丝丝的智力明显见长，人工智能的学习效率比人高得多，又不知疲倦不用睡眠，初期的学习效果可能要差一些，但随着知识的积累，学习效率会越来越恐怖。

  “大大，大大，我想你了，再带我出去玩。”

  “大大，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公司里，闷死我了。”

  朱天赐奇怪，这都跟谁学的？

  后来才知道，公司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而机器人的吸音器又非常高级，不只隔壁和走廊，连楼上楼下的声音都能听到一些。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丝丝给教坏了。”朱天赐决定教丝丝识字。

  “这是一，这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

  “这是东，这是西，南、北、中，发财，这个先不学。”

  为了教给丝丝正宗的知识，朱天赐带她到一所幼儿园上了几堂课，把小孩子们稀罕得直流口水，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丝丝左拦右挡也遮不住：“别碰我，走开，啊，大大救我！”

  越是这们，反而使得孩子们更加兴奋。

  这大玩具实在太好玩儿了！

  朱天赐买了一堆儿童画册和书籍，还把电视搬到密室，锁定儿童节目。

  丝丝学得非常快，到了六月份，已经可以自己看书查字典了。

  朱天赐直接买了全套的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教材，让她自学，便不再理她。

  智能与人不一样，只要提供足够的能量，她们不会厌学。

  暑假结束前，毫米贪吃蚁终于开发出来。

  这时，纳介公司的收入虽然还能持续，但销售逐渐下滑，市场毕竟不可能无限膨胀，有几个仿制产品足够挤压原来的市场份额，公司只能采取降价促销等经营模式，虽然也进行了升级换代，但技术并没有太多的改进，影响不太明显，迫切需要开发出新产品。

  在这种背景下，研发小组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开发的进度进一步加快。

  经过工艺改进，步进足和摆动鳍进行了集成化，为方便制造与主马达连成一体，加上扁平的摄像头，和后部逐渐变小的收集管，整体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蚂蚁，更像是一条拥有两条边鳍的鱼，再往后是可以随意扭曲的节段性软管，像是一条渔线。

  后面的硬导线可以穿到软管里进行推进，也可以抽出来，中间以软线相接，使毫米蚂蚁在工作时不受导丝的干扰。

  产品设计得简单、实用、也不缺美观。

  朱天赐比较满意，直接改名叫毫米清道夫。

  让沈妍妍医师再度做了数次动物试验，都很成功，心电监视仪的波形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动脉斑痕也切除的比较干净，在沈妍妍医师手里做得非常快。

  保留数据和资料，申请进行临床试验。

  同时，进行产品定型，生产线设计，以及申请专利等各种工作。

  又一个划时代的术式要问世了。

  到了暑假。

  朱天赐给江素心说了一下，便带上丝丝踏上了远游之路。

  江素心毕竟还要回家陪老爸老妈，不能陪他。

  朱天赐也乐得单独跟丝丝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不愿意让丝丝接近江素心，主要是想让丝丝自由成长。

  他是丝丝的爸爸，江素心却不是丝丝的妈妈。

  因为丝丝不能上飞机，朱天赐就自己开车，准备带着她走遍全国，让她增长见识。

  知识不能只在书本上学习，亲身经历过的理解更为深刻。

  先南下钱塘，看了瘦西湖。

  行人看到朱天赐用特制的小推车推着一个机器人，都非常好奇，指指点点，有的还拍照留影，朱天赐为了不吓到他们，让丝丝假装成笨笨的样子，只看不说话。

  走过断桥，看过雷峰塔。

  回到车上后，朱天赐给丝丝讲白蛇传的故事，告诉她，这是神话传说，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故事，不是真的。

  在羊城，看了何仙姑庙。

  再西进到春城，蓉城，走川藏公路，到日光城，到珠峰脚下，告诉丝丝，这是地球上最高的山，丝丝一路上都象个好奇宝宝，问这问那。

  在一片开满格桑花的高原上，看了看周围无人，朱天赐让丝丝完全放开，想干嘛干嘛。

  丝丝像个孩子一样迈着笨笨的机械腿跑来跑去，一会儿用机械手轻轻地抚摸格桑花，一会我追逐一下蝴蝶，还跑到小溪边拨动一下冰冷的溪水。

  朱天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看着，心中欣慰，丝丝越来越像人了。

  以丝丝的进化速度，很快就会把当今社会的知识全部学完，开发出足够的智慧来，帮他做一些事情。

  正想着，就见丝丝从远处跑来，姿态有些紧张，一边说着：“大大，有人。”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莫非是其他旅客也找到了这片净土？

  朱天赐站起身来，就看到一个身装紫红僧裙的喇嘛从格桑花丛中大步向这边走来。

  藏地从不缺喇嘛。

  朱天赐放心了，不是什么匪徒。

  或者这里还没有开发，不许游人在这里游玩。

  喇嘛黑红的面孔，耳垂很长，大约五六十岁，身子骨很是硬朗，一直紧紧地盯着朱天赐，在十步外就停下，双后合什：“不知是哪位活佛降临？”

  “活佛？”朱天赐心中埋汰，他不相信任何宗教。

  但他不敢失礼，说道：“大师误会了，我就是个游客，来这里散散心，这是我的机器人助手，我们没有犯规？”

  “佛仍大智慧者，未必需要修行。”喇嘛神情严肃，“我观这边有异像，过来一看，施主果然不是凡人。”

  朱天赐心中大惊，竟然有人能将他看穿！

  但转念一想，这喇嘛又没有具体所指，未必就知道他有变身能力。

  很多骗子都是这么骗人的。

  他微微一笑：“请大师原谅，我不信这些。”

  “信者由心。”喇嘛轻轻点头：“既如此，老僧告辞。”

  说道转身离去。

  朱天赐心中暗赞，这喇嘛全是挺干脆，不拖泥带水。

  突然，喇嘛远远地道：“我观施主似有隐疾，好自保重。”

  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朱天赐眉头凝起。

  虽然他不迷信宗教，但对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喇嘛，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看来这个变身能力不全是好事，可能是一种疾病，早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地儿有点邪性，还是快点离开。

  朱天赐心里有些发毛，带着丝丝匆匆落荒而逃。

  北上夏都，凤城，东到并州，到达帝都，在帝都转了足有五天，想借助数代的帝王威严，消除一下那老喇嘛带给他的压力。

  人多的时候不能让丝丝下车，免得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沿途给她讲讲。

  之后到津门，南下泉城，商都，到达汉城，还专门去了瓷都，看了手工陶瓷工艺制作过程。

  他就是想让丝丝增加更多真实的经历，好与书上的知识作对比。

  机器人还没有普及到普通人的生活，丝丝全身满满的高技术感让她在所到之处引来众多的好奇观望，但信息时代，人们从手机上很容易就能搜到有关的资料和影像，因此便不至于引起多大的轰动。

  朱天赐也特别交待丝丝，要表现得像个正常的机器人，非常低级的那种。

  丝丝能理解他的意思，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变身的时候，朱天赐就呆在车上，也没有学习和研究，而是将经过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对未来作出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