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背后灵（4）
我身体的僵硬被顾厌察觉到：“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
“没事......”我稍稍离开了他的怀抱，“你还要忙工作，我已经到家啦。”
“......”顾厌略加思索，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那我先回去，晚上接你吃饭？”
他的语气带了些没谈过恋爱的青涩犹豫。
“嗯。”我微笑着应了。
......
顾厌渐渐走远，严海阳却还在我发现他的地方站着。
他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很好——脖子不自然的扭着，一看就是经过了大力的碾压才会有这种状态，腹部的肌肉组织撕裂，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内脏，阳光下骨头透着诡异的血腥。
......像是出了车祸死亡的样子。
我没有冒冒然去尝试跟严海阳对话，而是在不引起他注意的情况下慢慢后退。
转身，跨步，一气呵成。
虽然把后背留给鬼魂是不明智的决定，但如果上去搭话的话，可能后果会更加严重——或许，严海阳已经失去神智了呢。
假装看不见，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身后阴冷一片。
我：“......”
坚持着没有回头，颤抖着手去掏钥匙：快到家了......
耳边炸开一声尖叫：“海阳！”
是岳悦！
————
严海阳知道自己女朋友死了。
但警察把她的死亡原因判断成为自杀。
这怎么可能呢？严海阳问，他问别人也问自己，怎么可能呢，昨天岳悦还兴高采烈地跟自己商量去新开的影院看电影，怎么就会突然自杀呢？
总会有个原因？
严海阳像是着了魔，一遍遍地问。
周围同学露出同情又惧怕的目光，室友像是想过来安慰他，却被其他人一把拉住：
“别过去了，严海阳好像精神状态不好。”
“是啊，他怎么一直在重复‘岳悦怎么可能是自杀’这个问题，警察不是都定论了吗？”
“不知道，嘘，还是离远点！”
......
严海阳有些木然的抱着球走过众人身旁，那些声音似乎很近，却又很远。
为什么没人愿意相信，岳悦她其实不是自杀的呢......
要是最近自己没有训练就好了，或许，自己早自习去跟岳悦一起上，
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直到严海阳跟来询问的警察谈完话，他才真正意识到：警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岳悦不是自杀的可能性无限趋向于零。
没人愿意相信他，他就自己去找真相！
再然后他的记忆里就只剩下刺耳的刹车声音跟剧痛感了......
......
“就是这样。”严海阳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一直执拗地不愿坐在我的沙发上，只是拘谨地站在角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身上的血液低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不好意思啊，弄脏你家地板了......”
我收回视线，实在是不愿意告诉他，其实地板上什么也没有的事实。
“海阳你没事为什么非要牵扯进来。”听完了男朋友的遭遇，岳悦要比想像中的更激动，“你这样......你家里该怎么办？！”
“......”严海阳脸色不是很好。
“他家里......条件有些不太好，而且就他一个孩子......”岳悦没有严海阳这么拘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我求救，“能不能看看新闻报道什么的，或许他还没有死呢，就是临时灵魂离体之类的......”
岳悦有些语无伦次。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无声地摇了摇头：这个伤势太重了，以这个出血量来看，大概送到医院也救不回来了。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凝重。
“那，该怎么办......”岳悦看起来像是极为愧疚，她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有救了吗......”
“没关系。”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严海阳，他试探性的将手探向岳悦的手——握住了。
两双均是布满血污的手交握在一起，像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严海阳神情有些暗淡，但看着同样闷闷不乐的岳悦，严海阳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女朋友，“没关系......这种事情是我们都不想的，发生了就去找办法解决，或许没这么糟糕呢。”
“可你都......”岳悦欲言又止。
“她的父母还是联系不到吗？”严海阳握紧了岳悦的手，换了个话题。
“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没有联系上的。”看着岳悦不以为然的反应，我难免的有些好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父母的态度？”
“他们？”岳悦反问，“他们会有什
么态度吗？”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儿子。”岳悦冷笑，“我一开始也觉得，他们对我不闻不问只是为了磨砺我的性格，可到最后我才发现，不闻不问是真的，不爱也是真的。”
我无法反驳。
或许大部分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可以舍弃自己生命一样的爱着，可总有一部分人，他们确实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至于重男轻女，这种事情尤为常见。
只是......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是名门望族的岳家也是这个样子——充满了旧社会的腐朽气息。
“我以前怀疑过我不是亲生的，因此自己去做了很多次亲子鉴定。”岳悦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确实是岳家的孩子没有错。”
岳悦看起来没什么事情，但她的身体在发抖，眼神里充满的不是愤怒，而是哀伤。
离她最近的严海阳抱住了她，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没关系的，他还在。
岳悦感受到严海阳的关心，回抱住了他，脸上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我：“......”都这样了还给我喂狗粮呢......
“你是在跟我们见过之后，才遭遇了意外吗？”我皱着眉头问道，严海阳他们的学校离我家不远，就算刚刚耽误了一点时间，也不可能有多久。
“是。”严海阳简短地回答。
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亡，这本身就很可疑。看起来是个意外，可是为什么这么巧，严海阳刚刚想要去调查岳悦死亡的真相就死了？
要说是因为他有这个念头而被杀也不尽然，毕竟下午我跟苏安、顾厌也在调查岳悦死亡的原因......
“你在跟我们聊过之后，有做过什么事情吗？”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严海阳就出了事情，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跟我们聊过之后，做了什么，才导致他的死亡。
到底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幕后凶手要对他动手呢？
“我没做什么事情啊......”严海阳看起来似乎有些茫然，他努力地回想着，看起来一无所获的样子。
“那你有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吗？”我继续问道。
“见过什么人......”严海阳努力回想着，“那会儿回去我出校门，经过操场好像有很多人
的样子......要说我跟谁说过话，大概只有张潇了。”
“张潇？！”岳悦猛地抬头，“你怎么会遇见她？！”
“我也不知道。”严海阳知道自家女朋友跟张潇不对付，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长发，解释道，“我真的就只是想要出校门而已，没想到会碰见她。”
“你们说了什么？”又是张潇？我有些怀疑，总感觉张潇出现的时机有些巧妙。
“她劝我不要太伤心了。”严海阳摸了摸鼻子，在自家女朋友如同抓奸成功一样的眼神中讪讪地说，“真没什么。”
“就这些吗？”岳悦看起来很是不相信。
“嗯，没了。”严海阳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没想到什么。
“她问的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严海阳刚刚一直都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这让我感觉问题所在，或许就出在这里。
“就跟下午跟你们说的差不多......”严海阳很随意地回答。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你说，你跟张潇说的话，跟我们差不多？”我盯着严海阳，一字一句地说。
“是啊......”严海阳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
“你确定自己下午只跟她说过话吗？”我再度追问。
“......是。”严海阳点点头，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她吗？！”
“我不知道。”我坐直了身子，“能不能讲讲你们三个人的具体故事。”
严海阳和岳悦对视了一眼。
————
就像是狗血的言情小说，岳悦早就喜欢上了严海阳。
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岳悦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也许是那晚篮球场坚持的身影太过迷人，也许是图书馆认真读看书的侧颜太过温柔......
正巧的是，岳悦跟严海阳平时利用课余时间兼职的地方，是一个。
严海阳总能收到各种惊喜——可能是香甜的小饼干，可能是有阳光味道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衬衫......
直到有一天，张潇给严海阳送来了一封情书......
......
“那是我写的，我哪知道她根本就没说是我写的！”岳悦想起来这件事情还咬牙切齿，“然后他俩就好上了！”
“没有没有！”严海阳急忙摆手，“我当时真的没想过同意，但是之前那些行为我很感动，就把她当作你了而已......真的没有在一起过！”
“还是我来说......”严海阳抢过了话头，“当时我觉得自己家庭不太好，怕耽误人家，所以也没同意，就是当成朋友相处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觉得张潇跟这个一直关注我的女生性格不一样......”
“紧接着我就发现了悦悦一直在帮助我爸妈。”严海阳温柔地看向女朋友，“然后真相大白，我们俩个人很合拍，就这样在一起了。”